尾声：归来
十天后，吴佳佳被父母亲接出医院回家养息，不过医生告诉她，她已完全丧失了生育能力。.
……
一个月后，郝维民调离了春江市，他没有晋升为春江市市长，暂时也没有安排任何职务，有人说正当省委即将任命他为春江市市委副书记、代市长之际，省纪委收到了一封实名举报信，尽管他对举报的情况矢口否认，举报人一时也拿不出足够的证据，但省委高度重视，省委高远洋书记在省委常委会上说：现在我们一些领导干部意志不坚定，道德沦丧，经不住金钱美色的诱惑，辜负了党多年的培养和组织的信任，我们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能放过任何有问题的人，必须坚决杜绝带病提拔。最后省委决定：取消郝维民接任春江市市长的决定，调离春江市，由省纪委进一步调查，并从邻市调来了一位新市长。
……
半年后，乔丽萍生了个八斤重的胖小子。
……
暑假来临，筹备多时的飞雁舞蹈学校正式挂牌开业。
开业那天，与单小雁合作的上海东方舞蹈培训中心的教师和管理人员，来到春江，给予现场指导和支持。市教育局、文化局、文联，市舞蹈家协会的领导，一些舞蹈培训学校的同仁，学生家长都前来参加挂牌仪式，宋玲玲代表人保春江分公司送来了花蓝，秦岭和乔立萍以及单小雁的亲朋好友来到仪式现场，岳聪也特从上海赶来表示祝贺，近百号人齐聚市文化中心会议大厅。
那天的开业仪式既隆重又热烈，单小雁像一个待嫁的新娘，她剪掉了飘飘长发，换了一个时尚短发，穿着一条杏黄色连衣裙，胸配红花，脸上挂着喜悦的笑容，热情地迎接着四方宾朋。
仪式在欢快的乐曲声中开始，单小雁站在台上，激动得有点语无伦次，她抑制住“嘭、嘭”乱跳的心，作了简短的发言：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亲爱的家长同学们，大家上午好。首先，我代表飞雁舞蹈培训中心对各位领导和嘉宾的光临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欢迎，我怀揣着梦想和希望，开始了艰辛的创业之路。今后我将围绕“以舞育人、以舞健身、以舞创美”的办学宗旨，为广大爱好舞蹈的少年儿童提供一个展示与成长的舞蹈文化平台，努力培养出色的舞蹈人才，让他们实现自己的人生梦想……”
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谢谢，谢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她不停地鞠躬道谢。
就在仪式即将结束的时候，单小雁突然看到女儿贝贝高喊着：“妈妈，妈妈，我来了！”跑进大厅，她一阵惊喜，呆在了那里，当女儿扑进她的怀里，她才回过神来将女儿紧紧搂在怀里，流着激动的热泪喃喃地说：“贝贝！我的宝贝，你怎么来了？谁带你来的？”
贝贝指指门口，她抬起头看到大厅门口站着章凡，正直直地望着她，她再次傻了……
……
盛夏的夜空，满天星斗，织女星与牛郎星隔在银河两岸，遥遥相望。
炙热的暑气包裹着大地，大街上热哄哄的像一个热气腾腾的大蒸笼，马路上行人不多，空旷的街道上一男一女并肩漫步着，他们一路走一路很平静地交谈着，像一对相交多年的老朋友。.
女的说：“这么晚了，一定要回去吗？”
男的答：“明天有些事情需要处理，还是早点赶回去好一些。”
“不是已经放假了么？”
“是家里的事。”
“你的腿完全好了吗？”
“基本上好了，现在行走没有问题，只是有点跛足了。”
“哪有什么跛足？我怎么看不出来？”
“那是我们离得太近，离你远点，一定能看出来的。”
“不明显，不注意根本看不出来。”
“你别安慰我了，我心里清楚。”
“有一点点跛足又有什么关系呢？其实我们每个人都是跛足，因为每个人的两条腿都不一般长的，只是不明显，看不出来罢了，你也不过比正常人稍稍明显一点。我希望你还是要坚持康复训练，时间长了会矫正过来的。”
“你说得有道理，我一直在坚持训练哩。”
“功夫不负有心人，你会完全恢复的。”
“谢谢你的关心。”
“不客气。”
俩人沉默了下来，一会儿女的又说，“这个暑假就让贝贝呆在我这儿吧？也让她学学舞蹈。”
男的没吭声，不置可否。
“你快要结婚了吧？”女的又忽然问。
“谁告诉你的？”
“我估计的。”
“你很会估计啊！”
“当然啦！这么长时间了，你们应该准备得差不多了，只是听说贝贝不喜欢她，你能不能？……”她欲言又止地。
“你什么意思啊？”
“我是想，如果贝贝不能与她融洽相处，是会影响她的身心健康的，这样的话，你不如让她……”
“让她怎么样？”他打断她的话。
“让她跟着我吧！我很需要她呀。”
“你很贪心呐，单小雁！”
“章凡，记得离婚的时候我对你说过，如果你再婚的话，女儿如果不快乐，愿意跟着我，就让她回来，你不会忘了吧？”
“不错，我们是有过这样的约定。”
“那现在你即将再婚，为什么不能让贝贝回到我身边来呢？”
“你想得可真美呀！”
“我是为你们考虑呀！”
“谢谢你！但现在我暂时不会结婚了。”
“为什么？你们好像在一起也不短了。”
“是的，我们相处快一年了，本来定于今年十·一结婚的，可现在已不可能了。”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前不久她突然离开了我。”
“为什么？”她停住了脚步，惊愕地望着他。“是因为你的腿吗？”
他摇摇头没有回答，茫然地望着前方。
“那是贝贝的原因吗？那么让贝贝跟着我好了，你们不就没有阻碍了吗？将来你们还可以有孩子嘛。”
“不，事情并不是你想像的那样，她离开我，有贝贝的原因，但不全是贝贝的原因。”
“那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上个月，就在我们准备领结婚证的前一天晚上，她给了我一封信，走了。”
“信里说什么？”
“你可以看看！”他从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她抽出里面的信纸，来到路边的照明灯下，仔细地看起来。
信上没写称呼，而是直截了当地写道：
“明天就要去登记结婚了，可我的心里为什么没有激动，没有兴奋，更没有一种幸福感，反倒有些忐忑不安呢？不瞒你说，这种感觉已经不止一次了。昨晚我失眠了，想了一夜也想不明白。是我惧怕婚姻吗？可我做梦都想把自己嫁出去。是我不爱你吗？不，你是我遇到的最优秀的男子，你善良、温厚、有爱心，完全可以做一个合格的丈夫，我不懂你的前妻为什么会背叛了你，是她太不懂得珍惜了。
你曾跟我说她是个水性杨花不负责任的女人，她伤透了你的心，让你失去尊严，你不能原谅她，所以你们分了手。可不知为什么，我感到名义上你们分开了，可内心里你们并没有分开，也许你不承认，但我能感觉得到，女人在感情方面总是很敏感的，我经常看你望着南方（那是春江的方向）发呆，不止一次地发现你端详着一家三口的全家福，那么地陶醉又痛苦，我甚至明显地感到你搂着我时，吻着我时，心里却想着她，因为你没有达到忘我的境界，没有像我深情地望着你一样望着我，跟我在一起你有时像个梦游患者，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经常地言不由衷，甚至在睡梦中叫出她的名字。
尽管你总是极力地表现得快乐、满足、幸福，可你眼中的那种忧郁的神情一直没有消失，你想爱我，却又做不到，你的爱情已大部分给了那个跟你结婚近十年，给你生过孩子的女人，你们有那么深的基础。尽管你说你憎恨她，不愿提起她，但我知道你从未忘记过她。常言说：爱有多深，恨就有多深。记得那天她来医院看你，你的眼中放了光，离开医院后，你又是那般的怅然若失，这一切我都看在眼里。我希望用我的柔情温暖你曾经受伤的心，可你是那么的固执，也许你自己都没有发觉，你心灵的大门一直都没有为我敞开，我总也走不进你的内心世界，你将自己裹得紧紧的，生怕别人触动你的情感神经，也许是再怕受伤，你始终囚禁着自己的心，你每天都和自己斗争着，你活得够累呀！
我们相处快一年了，你母亲总在催促我们快点结婚，可我觉得过去的生活在你心里早已生了根，你不可能将过去的生活连根拨去，我也没有能力将她从你的心中彻底挖掉，我无法得到你的全部，你也没有力量将往事完全拂开，你逃不出自己的记忆，何况你们还有女儿。
既然这样，我们还能去登记么？那将会造成另一场悲剧。老实说一个女人可以忍受做继母的艰难，可以承受继女的抵制和刁难，她也有耐心去争取继女的信任，有爱心去温暖她的心，毕竟她是个孩子，但她不能容忍的是，一个即将再婚的男人在睡梦中还一次次地叫着前妻的名字。
当我意识到这些的时候，分手已成为了必然，你说呢？
你不必为我担心，我自认也是个优秀的女子，我渴望爱情，一直追求爱情的质量，相信会找了真正爱我的人，你也不要再硬撑着了，服从自己的内心吧！祝你幸福，再见！”
读完这封长长的信，她悲喜交加，热泪滚滚，直勾勾地望着他，带着哭腔喊道：“章凡，你还要我吗？”
他站到她面前，将两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郑重其事地说：“你终于学会了尊重自己，也学会了尊重别人，所以我决定给你一次机会。”
“章凡！”她一下子扑倒在他的怀里，抽噎起来：“章凡，我错了，我早就知道自己错了，我一直当你是亲人，我怎么能离开你呢？可我不敢去找你，我没有勇气面对你呀！”
她尽情地哭着，将他的衬衣都弄湿了，他也流着泪说：“让我们将那些痛苦的、伤心的往事都抛向大海，让它们永远地消逝吧！就当我们做了一场梦。”
“章凡！失去了你我才知道，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值得爱的男人。”
俩人紧紧拥抱在一起，他摸着她的头发说：“你真是我命中的女魔啊！”
“爸爸！妈妈！”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个清脆的童声，俩人惊呼道：“贝贝？你不是在家看电视吗？怎么跑出来了？”
“我早就出来了，一直跟着你们哩Ｃ热啊！爸爸、妈妈，我们回家吧！”
“好！我们回家！”
这时，一阵清凉的夜风从天边吹来，将大街上的燥热渐渐吹散，让人感到无比的清凉，一家三口转过身，手牵着手一步一步往家走去……
夜色茫茫，晚风习习，天空中繁星闪烁，它们一亮一亮地仿佛眨着嘲弄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