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寡患不均1
休整一周后，思思去思霓裳公司上班，她早就收到助理小祝的短信。小祝是个做事讲究效率的，也讲究方法，直接建了个微信群，把人都拉进去，一起通知，大家只要看到信息，回复一下就可以了。
思思八点一刻到了公司，被助理小祝领到了会议室，说是今天副店长会安排大家试拍，然后根据个人的特点安排适合的服装系。
上次被海选出来的苗子们已经等在那里，不过只有四个，那个面试的一号卷发美女没有来。她们都不是一个学校的，原来也彼此不认识，但都是青春少女，又面对同一行当，免不了攀谈。但之前副店长说过要五选三的，大家偷觑着别人，又掂量着彼此之间的差距，压力不可谓不大。但是没有人和思思做比较，面试那天老总的表现足以说明二人的关系日后肯定不一般，尤思思肯定被内定了。那么，究竟鹿死谁手呢？真是让人心里七上八下呀。
思思倒是一身轻松，对大家客气地笑笑，当作打招呼。有两个长得很面善的冲着她友好地笑笑，一个长眼厚嘴唇的只是面无表情地点点头，还有一个很中性的潇洒地挥手：“嗨！”
会议原定九点开始，副店长和助理小祝八点五十已经进来做准备，打开多媒体，又给每个人都发了一摞厚厚的资料，思思翻了一下，主要是公司规章制度、服装分类什么的。莫倩音八点五十五才姗姗而来，直接坐到首位的左手边。没有人说她什么，她又没迟到，最主要的是人家是前辈，并且名气早已打响，大家巴结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说坏话挑毛病？
富态的副店长习惯性地拍拍巴掌静场：“我姓冯，是思霓裳的副店长，监管麻豆事宜。大家可以叫我冯姐。注意，是冯巩的冯，不是凤姐的凤！”
大家哄地笑了，冯姐自己倒是仍旧绷着脸，公事公办：“先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欧阳颖儿要出国做交换生，放弃了；还有罗茜茜家里出了点事，也来不了了。”底下骚动了一下，冯姐忽然觉得自己措辞有误，赶紧补充，“我的意思是，原定的五选三计划因为人员减少就不再继续执行，只要大家表现好，通过培训和考核，可以全部留下！”
哗，大家全都乐了，很开怀，压力顿时卸去一大半。当然，可能会有点小小的内疚，毕竟是踩着别人上位的；可话又说回来，你自己不当回事，不好好把握机会，也怪不得别人不是？
接下来冯姐开始宣布人员分组名单，主要是按照服装风格的类型来划分的。她在笔记本电脑上按了一下，初定名单在大屏幕上跃然出现：
运动：秦晓春
古风（汉服）：尤思思
欧美：莫倩音晏洋
韩风：金秀珠
新人们一脸的喜悦，有的还双手抱拳捧在胸前，好像在感谢主和上帝。
不得不说，这样的安排其实还是挺合适的，是在充分考虑个人风格、气质、身材的基础上作出决定的。冯姐推推鼻梁上的黑边眼镜，给大家一一作了解释。
“比如秦晓春骨架虽然较大，肩膀有点宽，但是身上有点小肌肉，比较结实，据说是学校刚刚退下来的健美操队队长。她留着利落的短发，英姿飒爽，乍一看很像李宇春的风格，所以运动系服装的拍摄任务就摊在她的头上，十分能够体现那种朝气蓬勃的健康美，英气而不失妩媚。”
秦晓春听得喜笑颜开，因为他的性格中有假小子的成分，很率性地长身而立，抱拳对冯姐作了一个揖：“多谢领导抬爱。”她今天穿了一身天青色的天鹅绒运动套装，整个人就像春天的早晨一棵挺拔的小杨树。
“金秀珠呢，名字完全是韩国人的翻版，实际上她真的是中韩混血儿，韩籍华人。她看上去十分的温柔贤淑，而且长相甜美，能够把韩版服装的多元化演绎得淋漓尽致。她今天穿着一套如今最IN的中长版型的浅绿色裙衫装，搭配着乳白色七分裤和鱼嘴坡跟鞋，一下子将传统的民族风格与世界时尚潮流巧妙地结合起来了。一句话，韩版麻豆的位置，简直就是上天给她设计安排的。”
金秀珠起身向大家鞠了一躬，每个人的脸上都感受到她投来的温情一瞥：“大家好，我是金秀珠，请多关照。”哇呀呀，韩国淑女就是端庄有气质啊：语发音虽然不够地道，但表达还算流畅，甚至那上扬的音调听起来一蹦一跳，还挺有特色的。
“至于莫倩音——”冯姐抬起右手相邀，但莫倩音只是公式化地对大家点点头，没有起身，也没有说什么。
冯姐毫不以之为忤，继续侃侃而谈：“莫倩音我根本不用多讲，相信大家都早有耳闻，她的入行和公司的发展基本上是同步的，已经成为元老级当家花旦，是公认的欧美贵族范儿，简约而大气。”
“我知道，我知道。”坐在莫倩音旁边的方脸女孩子突然插了一句嘴，“我和同学都经常在公司网店买衣服的，莫姐的玉照真是铺天盖地，秒杀所有眼球！”莫倩音略微抬了一下眼皮，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女孩子接受到她的视线，脸上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悄声说：“莫姐，我可是你的粉丝哟。”
莫倩音点点头，化得细黑的弯眉间却水纹般紧了那么一紧，顷刻散尽。这个女人叽叽喳喳的乱发言，莫姐莫姐叫的那个自来熟，我有那么老吗？想显得你自己粉嫩是吧？
冯姐显然也觉得这个女孩子疯颠颠的不顾及诚，略带责备地微微瞪了她一眼，女孩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冯姐接下来就点到了她：“晏洋和莫倩音有一点儿像，长眼、大嘴，方下巴，虽然整个脸部略微有点扁平，但化完浓妆之后，希腊雕塑一般的立体感呼之欲出，欧美风的妩媚之气立马显现。两个风格近似的人安排在一起，还可以实现新老模特之间的传帮带。”
莫倩音靠在椅背，面无表情。晏洋察言观色，不失时机地笑嘻嘻插了一句：“我的本意是想跟莫姐多学习，不会抢风头。莫姐，请你跟我一组，我可以兼职作为你的助理，给你打杂跑腿。怎么样？”
莫倩音淡淡地瞟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堆笑，眼睛里写满了讨好，两只手祈祷状摇了又摇，只好应酬式地弯了弯嘴角。冯姐之前早已告诉过她，要把自己的表妹晏洋安排在她身边。莫倩因在思霓裳公司担任平面模特，已经长达两年了，平常也受了冯姐不少照拂，这个面子自然是要给。
冯姐把莫倩音和表妹晏洋的“沟通交流”都收在眼底，暗暗松了一口气，目光转回来：“最后一个是新推出的古风系列，目前只纳入了汉服，以后业务扩大，会进一步纳入旗袍、民族服装。经过公司相关负责人讨论，一致认为新人尤思思古典婉约，是汉服系列的不二人选。所以本次汉服新品将有尤思思作为形象代言人。”
至此，冯姐把分组情况介绍完毕，条分缕析地，非常显专业水准。她放下策划案，两手撑在桌面上，看着模特们：“怎么样，大家对这样的安排满意吗？如果没有意见，我们就……”
话说到半截就停住了，因为当家花旦莫倩音高高举起一只纤细的手臂。
“冯姐，我有问题。”待成功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之后，莫倩音才收回手，慢条斯理地往皮质沙发椅椅背上一靠，很是雍容华贵。“公司作出这些决定，自然有公司运营上的道理。可是我认为，一个人是多面性的，作为一个成功的平面模特，也可以并且应当开拓、适应不同的风格路线。请问公司擅自为模特作出规划，是不是会限制到模特的全面发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