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天不下雨
位于路城市西20公里、长满大构树的大构山，当地人都很纳闷，构树的树干，往往都比较矮小，偏偏大构山上的构树，树干却很高大。最高大的一棵，枝叶茂盛，高达十余米，底部也要俩个人牵起手才能合抱。
在树群中，构树虽其貌不扬，但构树皮由于有良好的柔韧性，是最佳的造纸原料，所以构树通常长不到很高就被砍伐。唯独大构山上的构树，因为曾发生过当地一村民砍伐构树被树枝擦伤不治身亡的事情，给当地人砍伐山上的构树蒙上了神秘的阴影。加上当地人已在其它低洼的地方大量种植构树，成为经济林木，大构山的构树就被保护起来。更为神奇的是，大构树的叶子，棵棵密如华盖，有风吹过，还会发出悦耳动听的声音。
站在高高的大构山上，方维仁想起了那晚发生在娱乐会所KTV包房的一幕，想起了吴二苟那双充满着邪恶的眼睛，以及面对他和王新亮突然出现时惊慌失措的表情。他毫不犹豫冲上去，准备用拳头狠狠教训吴二苟，王新亮苦苦把他拉住，要不然，他冲上去揍喝多了的吴二苟，三两拳就会让他“满地找牙”。
仔细想，王新亮说的没错。不管怎么说，吴二苟只是和萧美丽喝了很多酒和跳了很长时间的舞，并没有对她造成伤害，倒是他背着她和王新亮一路返回的路上，王新亮的玩笑触及了他刻在骨子里的伤痛，“我说呢，这样的情景，要是发生在十几年前，要是发生在花前月下，要是再加上她的欢声笑语，那该是多么罗曼蒂克的事情啊。”
是啊，要是能像王新亮说的那样一个结果，那将是他一生的期盼。曾几何时，这些场景都出现在他的梦境，可是梦醒后却是一地的长吁短叹。
《长相思》
大构山，
火星山，
怒发冲冠为银汉，
远方人未还。
——
爱也难，
怨也难，
爱怨交加何时敢，
人不度关山。
想起了第一次随生技处的同事登上了高高的大构山，想起了那年站在大构山上长长向东遥望时无奈的心境，以及和他有感而发的这首小词，方维仁不由得放慢了手中的活计。
他们的抢修任务很重，要完成大西线7号杆因雷击被击穿的绝缘子和断股导线的更换，还要完成铁塔的接地网测试和上漆等工作。因为天气太热的缘故，抢修小组从早晨上山来已经是连续9个小时作业了，大家只是吃了些干粮和水，体力已是严重透支。
“方主任，天色就要暗下来了，看来今天的工作任务是完不成了。”检修班的小彭先叫了起来。
“要的，方主任，明天一早再来做吧。”李厂长一边交代着杆塔上的大康和大鹿要注意的安全注意事项，一边走了过来叫道，“小彭明天就要调线路队了，今天晚上我们让伙食团的师傅多弄了两个菜，一会我们就喝点酒为他庆祝庆祝。”
方维仁笑道：“那么，今天晚上就发不成电了。每小时30万度的电量，不可惜吗？”
李厂长仰头看了看天，叫起来：“有啥办法呢。你们看，光是天要黑了不说，还要下大雨了。就是这最后一段线的收线工作，没有一个多小时，也是完不成的。”
方维仁也仰头看天，大声道：“弟兄们，听我说，这种云，是下不起雨的。俗话说了，‘有雨天边亮，无雨顶上光’，你们看，虽然头顶上的乌云密布，但天边是黑的，头顶上是亮堂堂的。”
小彭叫道：“是不是哦，方主任。那下起雨来怎么办？”
方维仁应道：“还能怎么办。凡事没有绝对，这只是人们长期在生产实践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据说可靠性特高。”
“明天就明天吧。”李厂长一边做着扎线，也动摇了。
“是啊，方主任，我们上山来这么长时间了，还是中午吃了一点饼干，大家都饿得不行了。”电杆上的大康和大龙也叫起来，“还是明天再来干吧。”
“这样办吧。”方维仁知道，他一张嘴，怎么也拗不过众人。不管怎么说，不把位于大构山顶的大西线7号杆两个边相的绝缘子换好，大构山电厂的机组就要延迟15个小时并上大网，发电量损失几近400万度。这个不说，大家都知道，从电厂厂部爬上相对高程500多米的山顶，就要近两个小时，想到此，他加大了声调，“弟兄们，反正都是我们的活，加把劲，胜利就在眼前！”
“你站在地面说话不会弯一下腰。”大康打趣道，“要我们饿着肚子、淋着雨、摸黑干，方主任，你想得很美啊。”
方维仁笑起来：“这些问题难得住李厂长吗？附近农家火把多的是，饿肚子的事，就只有坚持一下了。至于雨，是不会下的。”
“好的，小彭，你让民工就在附近去找些火把，要快。”李厂长笑着对小彭说完，转过头来对着大康和大陆道，”弟兄们，就按方主任说的干吧，要是你们淋了雨，你们就找方主任算帐好了。”
“好的，加油。”方维仁给抢修小组打起气来，“要是你们真的淋了雨，收工后你们都多敬小彭几杯，酒钱我就全管了。”
“好的，你们都听到了的。”李厂长笑起来，“方主任可是说话算话的，只要你们不影响小彭明天去报到，多喝两杯也没什么。”
“那要是不下雨呢？”方维仁笑道。
“不下雨啊，那好办得很！”李厂长看了看方维仁，会意地笑起来，“我们提前完成了抢修任务，肯定要得到公司的嘉奖，到时候弟兄们就和方主任多喝几杯，酒钱由我出！”
大康和大龙都叫起来：“好好好，弟兄们，都加把劲干啊，今晚上为了小彭，为了我们都能痛痛快快地喝几杯，我们就和方主任赌一把。”
天不遂人愿，方维仁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