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师徒告别
而此时刘老爷子却比五年之前更是苍老了，身体都显得好像使不出力气了，就连那个没用着的轮椅，在半年前都是用上了。整个人显得很是无神，身体瘦的嶙峋，让人看一眼就忍不住鼻子一酸，感叹时光无情……
而于子杰呢，也一改往日的那种不着调的性格，眼神中不加掩饰得透露出不舍之情。虽说面前这个老人折磨自己，虐待自己。可自己知道，刘老爷子全部都是为了自己好。虽说每天都是称呼他死老头儿什么的，可那也只是嘴巴上说一说，心中对这位师傅，当然是钦佩有加的。
五年的监狱生涯，面前这个老人一直陪伴着自己，包含了五年的所有事宜。于子杰又怎么能对刘老爷子没有感情？而现在，五年过去了，自己快要离开。可师父却是更加的苍老，恐怕没有几年的活头了。自己又怎么能放心的下？甚至于子杰都有一种等师父离世再出狱的冲动。
可是冲动过后，于子杰也是冷静下来。师父需要自己，可外面自己的老爸老妈，那帮弟兄又怎么不需要自己？可以说，两边于子杰都放不下，两边于子杰都舍不得。
“小兔崽子，要走了啊……不错不错，你这小兔崽子一走，老夫也省心了……”刘老爷子一番话打破了压抑的气氛。虽说言语之间尽是玩笑之意，却丝毫提不起屋内的气氛。
“师父。”于子杰破天荒的很认真得叫了一声师父。
“小兔崽子，怎么了？那么严肃，老夫都不习惯了。”刘老爷子微笑着言道。看着面前的徒弟的眼神，就仿佛看着自己非常疼爱的亲孙子那般。不，也许刘老爷子心中，早就把于子杰当成亲孙子来看待了吧。
“师父。”于子杰低下了头，说话的声音就仿佛蚊子叮咛那般细小，“我三天之后就出狱了……”
“老夫知道。”刘老爷子抬起了头，不禁有些唏嘘，“走了就走了吧……总有那么一天的，小家伙，不要想念老夫，在外面好好地活着，切记老夫说的话，切记老夫交代你的事情……”
“师父，我给您磕个头。”于子杰没有回答刘老爷子的话，‘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狠狠地磕了三个响头。
刘老爷子见得此景，急的从床上爬了下来，“徒儿，你这是干嘛啊，这不是……这不是折煞为师了么。”说着，双手欲要将自己的徒儿搀扶起来。
于子杰一把甩开刘老爷子的胳膊，双眼湿润，“师父，谢谢您，谢谢您……”
“谢谢您这五年对徒儿的照顾，谢谢您这五年来对徒儿的严厉，谢谢您这五年来让徒儿感受到了本不属于监狱里面的温暖，谢谢您，谢谢您……”说着，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出现过的眼泪，在这个时候却是有些克制不住了，顺着脸颊划了下来，有些滑到了于子杰的嘴巴里面，咸咸的味道让于子杰更是克制不住，一颗颗黄豆大的眼泪仿佛决堤了那般，滴到了衣服上，滴到了地面上。
“徒儿，你给老夫起来！”此时的刘老爷子听得于子杰的一番话，也不禁老泪纵横起来。自己这个小徒儿，还真是折磨人，让老夫也和个孝子似的流眼泪。
于子杰听话，用衣袖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做到了自己师父的身边，将被子捋捋整齐，而后从兜里掏出来手帕，帮自己师父擦拭眼泪。
“你这小家伙，走了就走了，还如此折磨老夫的心。”刘老爷子抓住于子杰的手放到自己的腿上，“老夫这都快入土的人了。怎能让你这小家伙如此？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是人世间永远抛不掉的事情，不必挂记在心，不必……”
于子杰低着头，听罢自己师父的一番话，不禁又是鼻子一酸，大颗大颗的眼泪止不住从眼眶中溢出。
生老病死，悲欢离合，是人世间永远抛不掉的事情，可却是最折磨人的事情。眼看着离别在即，感觉如此深的师徒俩，又怎么能不必挂记在心？
虽说近近五年。可是这五年，对于于子杰而言，是改头换面的五年，是心灵洗涤的五年，是自己最大成长的五年，是最重要的五年，是彻底改变自己的五年。而这一切的启蒙者和教导者，都是面前这位年岁快要过百的师父啊！
心性上的磨练，性格上的改变，身体方面的底牌。面前这位老人，被自己开玩笑似的叫了四五年的老头，却从来没有一丝懈怠过教育自己成人的时间。
纵然，刘老爷子有自己的理由，给自己了托付。可是那个托付和这比起来，又有什么？显得太过于微不足道了吧。
师父为了自己，放下了最后生命中为数不多的五年。为了自己，拖着这一副看着都难受的皮囊来教导自己，和自己实战。师父为了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放弃了太多太多。而这一切，只是为了能看到自己的成长，还有自己需要完成的那事情。
古人说，师父如再生父母。而自己的师父，却是在浪费自己那没几年的生命来教导自己。
想着想着，于子杰心中都有些痛恨自己以往对师父一口一个老头的称呼。内疚，深深的内疚之情油然而生，一次次的捅破于子杰心中的底线。
“师父，对不起，徒儿对不起你，呜呜呜……”于子杰越想越觉得内疚，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一把扑倒在师父的怀里，不停地说着对不起，眼泪浸湿了被子，声音都显得那么哽咽。
“徒儿对不起您，对不起……不该对您那么不尊，不该在您教导徒儿的时候还对您那样，不该对您没有敬畏之情，对不起……”
“傻徒儿，那有什么。”刘老爷子苍老的右手放到自己徒儿的背上，“你这小家伙，虽说那般德行，却也让老夫这段时间，过得欢快得很啊。”
“不，师父，您不要这么说。”听罢刘老爷子的一番话，于子杰心中的愧疚更甚了。“是徒儿的不是，徒儿的错，还请师父责骂。”
“我不是天天都骂你么？哈哈哈”刘老爷子仿佛想到了天大的笑事一般，仰天长笑起来，只不过那笑声，却显得有些沙哑。
“好了，你这小兔崽子，快要走了，总不会就这么哭哭啼啼的吧？”刘老爷子安慰道，“都二十一的人了，还和个没长大的孝子似的，成何体统？忘了老夫交代你的话了？”
于子杰擦了一把脸上的泪痕，故作生气得言道，“嘿！你个死老头儿，真煞风景，亏得我如此认真！”
“小兔崽子，你说什么！”刘老爷子胡子一吹，老脸上的笑意一瞬间全都没有了。
“叫你死老头儿啊，咋滴咋滴？老不死的，还想揍我不成，来啊来啊，小爷撅起来屁股让你打~！”于子杰说着，故作挑衅得朝着刘老爷子撅起了屁股，一边拍着自己拿肥翘的屁股一边言道。
“嘿，你这个小兔崽子！”说着，刘老爷子冷不丁地‘啪’一巴掌打到了于子杰的屁股上。
“哎哟哟……你个死老头，还真打啊！老了老了，下手还真重！”于子杰叫骂道，不时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如果此时于子杰脱了裤子，肯定能看得到屁股上有一个鲜红的大巴掌印记。
说完一番话，刘老爷子也不言语。师徒俩对视了一番，良久过后，一老一少两声大笑声在屋子内响起。多亏了隔离病房隔音效果不错，要不然就被别人发现了。
“小兔崽子，这样多好，和老夫那么认真，老夫都不习惯了，哈哈哈……”一番大笑过后，刘老爷子喜滋滋地言道。
“不习惯？习惯小爷叫你死老头儿了？哼哼……”于子杰奸诈的笑容响起，“等小爷走了，恐怕想听别人叫都听不到了吧？！哈哈哈……”
刘老爷子被于子杰这么个小家伙给嘲讽了一番，不禁无奈地摇了摇头，而后言道，“到时候老夫自己叫自己死老头儿呗。画饼充饥，哈哈哈……”
隔离病房内，传来一阵阵的欢声笑语，丝毫没有了先前的那种气氛，也没有了离别的那种伤感。一老一小师徒二人都感觉很是轻松。
虽说师徒二人都很珍惜这三天时光。可是，该来的迟早都会来。今日，已然到了于子杰出狱的日子了。
可是，于子杰怎么找都找不到刘老爷子了，这次不知道到底藏到了哪里。找了许久却一点结果都没有，于子杰也就作罢了，想来，自己师父也不喜欢这离别时候的那种感觉吧。
而在此时的房梁顶上，刘老爷子正往下看着自己的好徒儿，不禁眼眶湿润，心中念叨，“走吧……走吧……该来的总会来的，小家伙，在外面一定要成才，这样也不枉费老夫这段时日的努力……唉……走吧……”
处理好了一切手续什么的，于子杰换了一身属于社会上的行头，而后跟着管事的出了监狱。于子杰出去之后，那监狱门便是关上了。于子杰不禁微微摇头，看向了监狱外面不远处的马路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