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悔不当初
灵帝义正言辞道：“先免礼平身，有朕为你做主，尽管道来！”
“谢陛下。微臣在颍川立下薄功，得皇恩浩荡，加以封赏，陛下新设西园军，而今召微臣入京，微臣只是推测，蹇硕是否担心陛下封微臣为西园兵统帅，故而，先下手为强…也或许是蹇大人手下自作主张。”其实这一推测连秦孟自己都毫无底气，只是这样说的理由有二，一是满足张让让自己咬蹇硕一口的要求，二是哪怕是灵帝昏庸，对自己过河拆桥，如今颍川告急，灵帝也能根据自己的推测将责任推给蹇硕，再义正言辞启用自己。
果然，灵帝听完秦孟的话陷入沉思，他现在的脑子非常混乱，一方面想打压秦孟，一方面又迫于颍川压力。
这时，秦孟挣扎着浑身的伤痛，将自己的上衣剥开，身上一道道伤痕触目惊心，这些伤痕明显时间还未多久，有些结痂还在，可想而知秦孟在颍川这段日子经历了怎样的恶战，秦孟转过身背对着灵帝道：“陛下请看。”
秦孟的背上赫然现出“精忠报国”四个抖大的字，四字都是在金鳞滩血战后，秦孟命典韦带来弓兵，用灼热的针，一针一针在自己身上扎出来，再用墨汁抹上，而后在身上烙下永恒的印记。
灵帝看到秦孟身上的伤痕和背上的字后，愣了一下，包括眼球和内心都被震撼到了。
秦孟单膝跪下，抱拳道：“臣父李膺早逝，臣少不更事，成人之后，只记得父亲自幼嘱咐的一句话便是”生是汉家臣，死是汉家魂，”而家中老仆在孟成人后在孟背上刺下这四字。”
“陛下，微臣在阳翟私自调动官兵是微臣悖逆，但是臣心一片磁针石，却是真真正正希望为陛下的江山社稷着想，只要能为天下太平出一分力，哪怕陛下现在取臣首级，臣，绝无怨言！我李家上下忠心，天地可鉴，臣，杀敌数万，拱卫陛下江山，但求马革裹尸，死于疆场！方不枉陛下对李家两代的厚恩！”秦孟字字铿锵有力，用着身上所剩不多的气力咬着牙缝说出，两眼湿润，句句刺入灵帝内心，此刻不知如何破敌的灵帝似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灵帝弯下身子扶起秦孟道：“爱卿请起，爱卿请起。朕一时昏庸不察，险些让爱卿蒙难，朕于心有愧。”
秦孟起身忙欠身道：“陛下绝无过错，请陛下勿要折寿微臣。”
灵帝叹了一口气道：“想不到我大汉还有爱卿这样的忠贞之士，爱卿先去疗养，沐浴更衣，稍后来朕御书房议事，另外西园军滥用私刑一事朕马上调查，爱卿勿需担忧。”
“来人，带秦爱卿前去疗伤、沐浴，”灵帝对着门外令道，门外急匆匆跑进几个御医侍从，灵帝又道：“朕即刻命人调查，在御书房等候爱卿。”
“恭送陛下。”秦孟和侍从等人急忙跪下行礼。
灵帝走到御书房，张让紧随其后，灵帝背着手来回踱了两步，问道：“让父，朕召回秦孟本是想在京城给个虚职，毕竟当初党人集结，朕心有余悸，这秦孟又是李膺之子，朕又担心他为了李膺的事情耿耿于怀，颍川临近司隶，若是他手握重兵犯上作乱，可比蛾贼更让人头疼。但是看秦孟此人，似乎又无不臣之意。让父，你如何看待？”
“陛下所思也是为江山稳固着想，实属不易。不过，陛下，老奴有三言，可断定秦孟并无不轨之心，其一，陛下可记得昔日唐周之言；其二，若这秦孟真有不臣之意，昔日朱隽兵败，皇甫嵩屯兵长葛，秦孟若是勾结蛾贼，挥军北上，岂非良机？其三，秦孟部曲止有五百秦家军，剩余六千皆是我大汉郡国兵，这些郡国兵秦孟号召他们保家卫国，抗击蛾贼，他们义无反顾，若是秦孟让他们兴兵作乱，可有几人追随？故而，老奴以为，陛下多虑了。”
“让父为何不早点提醒朕，朕险些误了大事。”灵帝跺脚道。
张让心想，当初你宠爱蹇硕，执意要打压秦孟，我若是进言，你却肯听？但是面上三两肉还是笑道：“老奴疏忽了。但是现在为时未晚，颍川尚未陷落，虽然陈国兵全军覆没，羽林军伤亡惨重，阳翟守军和皇甫将军的士卒还保存着实力，尚有一举击溃蛾贼之力，只是这阳翟守军若无秦孟指挥，恐怕难以出奇兵，克敌制胜啊。”
“朕如今也知道啊。且看那陈国兵，装备堪称天下精锐，那羽林军更不用说，更是大汉骁勇骑兵，短短几日，两军溃败，这让朕始料未及。朕是一定要再派秦孟前去平乱，可是秦孟一路险些丢了性命，日后天下士人如何议论朕，难道要朕将蹇硕斩首示众，以堵悠悠众口？”灵帝着急道，虽然灵帝答应要给秦孟一个交代，可是他又不想断送蹇硕的性命。
“此事易耳，陛下只可推脱，蹇硕驭下无方，西园兵滥用私刑，迫害朝廷命官，将看押士兵斩首示众，再加封秦孟及下属官爵，以表陛下爱才之心，蛾贼乱事平定后，天下英才必当趋之若鹜，我大汉人才济济，四海必定升平。”张让笑道。
“让父不愧朕的股弦心腹，哈哈哈~”
“扬武将军秦孟觐见~”正当灵帝开怀大笑时候，御书房外一声公鸭嗓子传来。
灵帝一拂袍袖，张让走到门口提高嗓子叫道：“传扬武将军秦孟。”
小厮传报之后，秦孟大步流星跨入御书房，端端正正行了个跪拜礼，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爱卿平身。”灵帝笑容可掬道。
等秦孟站起身来，灵帝不禁眼前一亮，秦孟身长八尺有余，头上冠带整齐，面容俊朗，一身黑袍，银带束腰，中间一个绿翡翠更显出三分贵气，举手投足间英武之气陡升。与之前冥狱内的颓态相比，简直天壤之别。
灵帝不由看的呆了，赞道：“秦爱卿果然气宇轩昂，一表人才。”
“陛下谬赞了，微臣受宠若惊。”秦孟抱歉道。
“爱卿过谦了。”灵帝又定了定神道：“爱卿，你一路蒙冤的前因后果，朕已查清，缘来这西园小兵原是昔日宦官王甫爪牙，忌于李膺李爱卿为八俊之一，唯恐你执掌西园，将这几个宵小问罪，故而欺上瞒下，一路暗害于你。”
“哎，”灵帝叹了口气道：“朕一时疏忽，险些断送朝廷忠良。让父，即可拟诏，蹇硕驭下无方，罚俸一年，将迫害秦爱卿的小厮斩首示众。”
“遵旨！”张让回应一声便转而唤人拟诏。
秦孟见灵帝主意已定，明显想用那几个小兵替罪，便不再进言，只是谢恩。
“秦爱卿，实不相瞒，颍川蛾贼如今是灭了陈国兵，破了羽林军，贼势复起，朕有意命你率军平叛，不知爱卿可有良策？”灵帝终于开口了，前面怎么做都是为了现在能让秦孟率军平叛。
“陛下，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微臣离开颍川已有时日，微臣斗胆能否请看军情所报。”
“来啊，将两封军情给秦爱卿观看。”
小太监急忙递上两个军情谍报，秦孟摊开匆匆看下来，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想了片刻便道：“陛下，这次的局势，恐怕不易掌控。”
“秦爱卿何出此言呐？”灵帝急道。
“回禀陛下，从这情报看来，想必蛾贼是灭了陈国兵，尽得陈国兵装备，这陈国兵装备臣曾有目睹，实乃精锐中的精锐，故而，蛾贼实力大涨！而今又连胜两仗，士气更是空前高涨，此消彼长，我军战力，未必是其对手。”
灵帝脸色顿时变得苍白道：“秦爱卿在颍川屡战屡胜，难道真无破敌良策？”灵帝心里悔恨不已，没想到局势会发展到自己无法控制的地步，而西凉又有传闻王国等人意欲谋反，北匈奴又虎视眈眈，各地兵力已经吃紧，真是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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