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原来如此

滴溜已经喝高了,抱着金龙和小雷哭诉。“哥啊,想想我们过去过的是人的日子吗,那纯粹是猪狗不如啊,谁也看不起我们,谁想欺负就欺负你。李江海那个鳖犊子玩意儿,帮着老板欺负我们,净干些生儿子不长肛门的坏事儿。我早就说他没有好下场,这句话应验了。现在他成个瘫子在家歇着,连个白面馒头都吃不上,活该。还是金龙哥对我们好,处处高看我一眼,谁也不嫌弃。好心有好报啊,金龙哥一个河南兰封县的农民,娶了一个漂亮的京城媳妇,又在京城安家落户,公司生意做的也那么好,能有今天也是积德,好心有好报。”

小雷在滴溜说的空档常插话:“是啊,金龙,以前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别往心里搁啊。现在你哥在这儿,你想打想骂随便啊,你往我脸上吐吐沫我擦都不擦。你们混出来当大老板了,别忘了照顾你老哥一下,挣个活钱养家糊口啊。”

金龙也是醉眼朦胧,两眼泪花晶莹:“红军爬雪山过草地的岁月都过去了,我们现在都到延安解放区了,就不提那些事儿了。”

“是啊,不提了,以后老了讲给孙子听,看看他们的爷爷受的罪,肯定是好故事。”

“金龙哥,我们以后好好合作,多挣点钱,在京城多买几套房子,把老爹老娘都接过来,咱也过一过京城人的日子。我在老家盖个三层楼,拉上院墙,弄个像过去地主大院一样的院落,让俺爹娘也神气一回。半辈子都是看着别人的脸色过日子,没有敢在村里大声说过话,他奶奶的。”

滴溜突然话题一转:“金龙哥,这次竞标花费不少吧,有没有想办法把亏空给填补上?”

金龙苦笑一下:“我们这是肉包子打狗的做法,东西都已经吃到肚子里了,咋还能给吐出来。算了只当我们喂狗了。”

“别呀,谁的钱都不是大风刮来的,要想办法挣回来,给我交个实地,你总共花费了多少银子?”

“不多,也就是几十万块钱。”

“是不多,还没有我的零头多哪。”滴溜很自豪的说着,坐在椅子上。

“你们公司花了多少钱拿下这个项目?”

“什么我们公司,看来你是没有做过政府项目,去他娘的中国建筑总公司吧,那都是唬人的,是我们拉大旗扯虎皮。我们只是借用他们这个招牌,按照项目总额的10%给他们交费,实际还是我自己的。”

金龙有点茫然:“那总公司不是你们的啊,借用?那么简单啊,你喝多了老弟。”

滴溜不以为然:“这点酒,凭我的酒量能喝多吗。我和你说实话金龙哥,现在的人都是这么干。凭我们的资历,一个农村打工仔,政府这些人员能相信我们吗?凭我们的经济实力能做好吗。这些年能挣多少钱,也就是几百万的资产吧,这样的三流公司政府项目敢给你吗。现在的人都是找靠山,找后台老板,找那些大公司做大树,然后把挣的钱拿出一部分作为酬谢,合作愉快,皆大欢喜。我和你说金龙哥,今天参加竞标的几个企业什么央企市企都是冒牌货,是一些项目经理从中狸猫换太子的操作。你们没有大树罩着的小公司和我们去争,根本就别想想也是白想。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儿,有馅饼掉下来也会砸折你的腰,因为你没有准备。知道我们这次竞标花多少钱吗,说出来你都不会相信。”滴溜伸出三个指头:“已经突破三百万了,还不包括给总公司的50万。”

金龙和在座的几个人都很惊讶。滴溜道:“不信是吧,我一点假话都没有说。我已经将这个项目的60%的资金当成礼品送给那些关系户了。”

“那你不是白干吗?这么多的钱送了礼,你还有利润吗?”朱姐问道。

滴溜笑道:“不赚钱我忙乎啥啊,我们做生意是无利不早起,要我当慈善家好事不留名?我没有那么高的境界。”

金龙也感到纳闷:“你把利润都送人了活儿还得干,你挣的是哪里的钱?”

滴溜笑道:“搞不懂弄不明白了吧。我实话告诉你们,我挣的钱要比现在送给别人的还多。至于钱是怎么来的,现在不能告诉你们。”

刘豁子一直没有说话,自己在找人喝酒,听滴溜说到这儿,就说道:“有啥不能说的,关键是你能不能拿到项目。拿不到项目知道这事儿和不知道这事儿没有区别。说白了,政府的项目经费是可以追加的,只要你和领导搞好关系,一个一百万的项目可以做到一千万。”

滴溜笑道:“没事儿和领导要钱,我拿到项目找领导说经费不够,领导保证会想办法追加经费给我们,你们信不信?”

在座的人都轻轻摇摇头。

滴溜笑道:“我连局长都搞不定,这个项目能拿到手吗?金龙哥我和你说,你要想拿项目,要知道这里面的猫腻。你知道我送礼送的什么,我和你们送的不一样。你们送钱送烟送酒档次太低了,根本不值一提。不要说领导,我也看不到眼里。我给领导送礼不是名人字画就是古董宝贝,再会装孙子看到这个玩意都会把眼笑成一条缝。这个项目我给那个主管的副局长一张齐白石的画,从香港拍卖公司直接拍来的,价值20万。给局长的更是让你们想不道,是我花了60万从一个盗墓贼手里买的一个鼎,刚从古墓里出土,绝对是宝贝。我请教一个专家,他说先不要说鼎的价值,鼎上的字儿一个值一万块钱,有一个算一个。这个鼎有80多个字,怎么也值百八十万,心疼的我到现在想起来心哆嗦不停。没办法,以后挣了钱再踅摸吧,好东西有的是。”

刘豁子道:“这和打仗一样,要有战略目光。人常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你手里有项目,钱源源不断的进来,大家以后多合作多交流,大家发财。”

酒局散的时候,人已经是东倒西歪。金龙倒是没有醉,不过也是醉意朦胧。他坐在车上,一直在思考今天晚上滴溜说的一切,把话里面的水分刨掉,至少他说出了政府项目竞标里面的一些暗箱操作的细节,不能眼睛只盯在固有的项目经费上,要看在今后项目发展上。此后几天,他心里一直在想一个问题,几年不见这个滴溜变化怎不这么大。他已经完成蜕变,不再是以前那个说话办事土的掉渣的乡村青年,完全变成一个什么样的性格的人,他一时说不清楚,但是,金龙明显感到,滴溜身上滋生了一种能力,这种能力让他眼界高了,办事儿有板有眼了,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在支撑他,滴溜的一切行动都充满这种又狠又稳的性格,这种狠劲就是人们常说的商场上的狼性。而这种狼性自己身上有,但却不够,这是事业成功最大的障碍。“须调整思路,才能有一番作为。”金龙暗下决心。

电话响了,金龙拿起接通,原来是段霞打来的:“金龙哥,你得给我做主啊,二歪他变心了,不要我了。”

金龙忙安慰:“别哭,这是咋的了,等我回去。”

段霞来京城七八年了,一直在公司做饭打扫卫生。人又黑又瘦,自己也不会收拾打扮,整天邋里邋遢的,还是一个农村妇女的形象,京城城的豪华与时尚没有在她身上留一点痕迹。段霞不注意自己形象不要紧,关键的是二歪太注意自己的衣着打扮了。人高马大,人才一表,20多年在京城的历练,成熟稳重,颇有男人味儿。二歪的帅气大方让身边不少小女生爱慕,风流韵事不断。女孩儿人漂亮,会说话,拿美女和家里围桌锅台转的段霞一比,等于拿精美的和田玉和家里砌墙的砖块相媲美,傻子也能看到那好那坏。女人长的好坏是他厌恶段霞的一方面,关键二歪还有一个心病,就是想要个儿子。段霞只给他生两个女儿,再生不好办了,二歪想子心切,就生出借腹生子等不少的歪主意来。他不在理睬段霞,慢慢就不怎么回家了。

段霞知道自己才貌平平,也不想和那些年轻的女人争个脸红脖子粗。她只想保住这个名份,守住自己这个小窝和一双女儿过日子就行了,自己睁只眼闭只眼,随你在外面打转发骚播种子,只当不知道这会事儿。没想到,二歪蹬鼻子上脸,动真格的了。

二歪几年前在网上认识一个叫刘婷的湖北姑娘,她在京读大学,两个人聊的比较投机,被二歪吹嘘为新时代梁山伯祝英台式的经典的浪漫爱情。其实,刘婷家在山区,家境贫穷,自己上学的路费都是借来的。姑娘认识二歪目的很明确,让二歪养她,换来上学的生活费和各种学费,直到研究生毕业。两个人明里暗里关系保持了几年,女孩儿留京后找了个丈夫结婚,二人算是分了手。年初二歪在王府井大街无疑碰到这个女孩儿,听了女孩儿这几年悲惨遭遇,直到她很不幸的找到一个患阳痿的丈夫,男人变态且心狠,常把刘婷折磨的身心崩溃。二歪听后禁不住旧情复燃。

刘婷在二歪的支持下,和丈夫离婚,跟着二歪走了。现在刘婷已经怀孕并且确认是个男孩儿,二歪在平王府附近给刘婷买了一套房子安了家。二歪铁了心,坚决和段霞离婚办手续,闹的鸡犬不宁,谁说也听不进去。段霞看到把自己比到绝境,实在忍瞒不了,要金龙帮她断个黑白是非。

感情这事儿,金龙也不敢硬着手腕让二歪屈服,那样会让二歪逆袭着干出意想不到的傻事儿来。金龙不住的劝段霞,然后又骂二歪,折腾了好长一段时间。段霞后来看到二歪已经没有回头的意思,只好办了离婚手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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