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深渊囚徒
生物异能。
这力量，强大而神秘，仅仅一个异能者，就能胜过一支普通人类的精英小队。
他们曾是人类的希望，但却……
奥莉不想要这力量。一点儿也不想。这该死的蓝紫色的头发给她带来的只有深深的痛苦和连绵不断的恨意。也许，也许也有一点点爱吧。要不是这力量，自己又怎么有机会见到凯斯呢？
其他人没有自己这么幸运。奥莉看着自己的同伴，看着其他百灵鸟一个个的死去。他们脸上那痛苦的表情即便是十几年的时间也仍然无法抹去。奥莉觉得自己幸运而悲哀，所有那20人的死亡，换来的只是自己痛苦的存活。
然而这里面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百灵鸟到底有几只。21？还是22？奥莉不敢相信自己的记忆。她害怕会发掘出可怕的事情来。多出的那似有似无的一个人，他到底是谁？
是一个极其特殊的异能者，还是说……他根本就不是‘人’呢？
“凯斯，你还记得6号的事情吗？”奥莉微微回头看了一眼默默跟着自己的凯斯。
“关于‘百灵鸟计划’，我什么都不记得。”凯斯明确的回应着，他说，“但听你和泽德的描述，我并不认为那个6号是普通的异能者。”
凯斯也这么认为吗……的确。6号的能力即便是作为异能者都太过神奇了。与其说是异能，不如说是魔法，是幻象。奥莉还是无法确认自己的想法，她说：“凯斯你知道吗？传说死神有时候会混入生者的世界里。”
“死神？”凯斯奇怪的重复着这个词，现在是2567年，神话故事什么的全都用来命名不断出现的新星系和新的宜居星球了。神与恶魔似乎早就不再是人们所担心的问题了。
“对。就是死神。”奥莉说着转过身来看着凯斯，她说，“传说死神有时会混入生者的群体，像是大型聚会、执行任务的整支部队这样的地方……所以，不时总是会发生大批人连续死亡的现象。”
“……百灵，你是什么意思？”凯斯搞不懂奥莉到底想要说什么。
“每次6号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都是一只百灵鸟死去的时候。”奥莉看着凯斯淡蓝色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刚刚闪过了一丝惊讶，但马上又恢复了死一般的平静。
凯斯不相信神与鬼的存在，他从不会向神祈祷，因为神从来不会回应任何人。他也从不会向恶魔祈祷，因为恶魔总是知道如何将愚蠢的凡人拉入深渊。凯斯说：“那也不能证明他就是死神那种东西。”
“是啊……你说的没错。”奥莉微微垂下头，她转回身重新迈开脚步往前走，“死神应该是我才对。”所有那些人的死，都是因为自己。其他人都代替自己死了。奥莉的心一阵隐隐作痛，“13号本来就是死神的意思吧。”
“百灵，那不是你的错。百灵鸟计划，不是你的错。”凯斯这么强调了一句，他不知道自己的说法到底能对奥莉造成多大的影响，但是他还是要说。
“但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奥莉没有回头，她停下脚步说了一句，然后便掏出了自己的自动手枪：“前方有敌人的迹象。”
战术仪被这个实验室的特殊墙壁隔绝了。扫描范围无法穿透这个通道，凯斯只能相信奥莉的异能，他也那好了枪找了个掩体做好准备：“百灵，掩护后方。”
“后方没有敌人。”奥莉不服气的反驳着，“而且哪儿有让异能者掩护的？”
来不及再驳回奥莉的话，美杜莎的几名突击队员就已经从前方的自动门后跑了出来，他们看上去有些慌张，队形保持的都不太好了，这有些奇怪，但也不足以让奥莉和凯斯放弃先制攻击——
一道异能唰的向那几个还没反应过来的突击队员推进了过去，他们几乎所有人都被掀翻在地！刚刚想要爬起来反击，随后而来的猛烈的自动步枪攻击就让他们的动能护盾瞬间下降到危险的等级！
奥莉瞄准那几个笨蛋的脑袋，率先点射解决掉了两个人，但就在她准备继续的时候，突然间自动门咣当一声从门框中飞了出来！被掩盖在自动门后的警报声开始发疯似的爆发出来——
“实验品失控！！实验品1086-锤头鲨失去控制！注意！锤头鲨失去控——呃啊啊啊！！！”
从天花板传来的声音显得急促而紧张，他的惨叫消失在了刺耳的尖锐警报声中，而站在放着电花的门框下的，是一个高大得不正常，肌肉中缠绕着金属管子的怪物！怪物怒吼着踩碎了剩下的美杜莎突击队员的脑袋，鲜血混杂着其他什么迸射出来撒了一地！
“我掩护后方。”奥莉在通讯器中这么对凯斯说了一句。
“很好。”而凯斯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见。他一边回应着就一边向那怒吼的猛兽开枪，但显然的热能子弹对那怪物结实的被未知技术强化过的身体几乎没有任何作用！炙热的光束被啪啪的弹开凯斯扔掉了步枪——
他从战斗服里抽出分子刀，按了一下按钮之后几乎可以切割一切的红色刀刃嗡的一声弹射出来，凯斯瞬间消失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然而他犯了一个错误，他采取了正面攻击的方式，因为显然那怪物的弱点就在正面。
但还未等凯斯攻击，怪物便一拳将他击飞出去，那绝不可能属于人类的力量让凯斯的护盾闪了两下之后就彻底下线了！他被重重的甩到了墙上！
“凯斯！！”
该死！奥莉来不及想太多，因为那怪物紧接着就向自己冲了过来！她必须找到合适的时机躲闪，或者……奥莉抬起手来，一道异能炮发射了出去，暗能量凝聚成一个充满扭曲质量的透明球体向着怪物快速的飞了过去！
低沉而又清脆的爆炸声在怪物的面门响起！剧烈的疼痛让他捂住自己的脸向后仰去！奥莉乘胜追击，她向前迈出一步双手顺势一推用异能将这怪物推翻在地！然而几乎就在同时——
不知何时恢复的凯斯已经手持分子刀向上跳起！随着下落的冲击力分子刀深深的插进了怪物还在不断发出怒吼的喉咙！凯斯毫不犹豫的将分子刀向旁边一掰，怪物的脖子里就喷射出灰蓝色的粘稠液体，紧接着他的脖子就几乎全断了！
“凯斯！”奥莉见那怪物不动了，她松了口气跑到凯斯跟前去，“受伤了吗？”
“骨头好像裂开了。”凯斯微微摸了一下自己肋骨的位置，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没有大碍。”
骨头裂开了是没有大碍吗？！奥莉懒得吐槽，她仔细观察了一下凯斯，不论是表情还是站姿都看不出这家伙的骨头‘裂开了’。她说：“你真是太乱来了。”
“偶尔也有判断失误的时候。”凯斯说着低头看向了被自己杀死的怪物，“如果美杜莎在在这儿制造这种东西的话，我想这些足够将他们正式确定为*了。”
“我不认为这些东西只有一个，凯斯。你不觉得这和在外面攻击我们战车的人很像吗？”奥莉回忆着他们在星球地表时遭受到的攻击。
“啊。很像。但这个更大一些。”美杜莎制造这些东西……到底想要做什么呢？凯斯说着想要弯腰捡起刚刚自己扔掉的步枪，但裂开的骨头还是让他的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
“马修，凯斯真的没事吗？”奥莉看着凯斯的样子微微皱了下眉，她偷偷的问着自己的人工智能。
“我扫描了一下。第三根肋骨几乎断了。第二根有些裂痕。”马修回答说，“他是怎么做到那么淡定的？”
凯斯一直都是那样……就算骨头断了，肌肉被切开，或者皮肤被烧化，他的表情都不会有什么多余的变化。从不会哀声怨道，只是拉紧绷带然后继续前进。奥莉没有回答马修，她走到凯斯跟前去，说：“现在你来掩护后方。”
“我没事。”
“驳回。”
奥莉轻巧的打断了凯斯，然后率先走在前面，在那道被打破的自动门背后，是一个个单独的实验室。现在那些实验室里几乎都是空的——或者有几个死尸——整个空间也看不到活人，不论是战术仪还是奥莉都没发现什么问题，然而……
黑火……奥莉看到了黑色的火焰。它们在通道中燃烧着，穿透了实验室透明的墙壁，在那些强化玻璃之间反射着暗淡的光芒。而就在这黑火中，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他正俯下身，怜惜的注视着死去人们的脸庞，就像是一个正在回收灵魂的死神。
“6号……”奥莉本来举着手枪警戒着的手臂虚弱而颤抖的想要放下，“为什么……”
“百灵。”凯斯靠近了奥莉，他迟疑的一下才抬起手来轻轻放在奥莉的肩膀上，“没事的，他被困住了。”
“哎？”被困住了？奥莉这才注意到，6号并不是自由的在游荡，他只是站在一个狭小的透明实验室里，就像是当初给自己施行电击实验的那个一样，四周都是透明的。
“啊，终于来了，奥莉。”6号注意到了奥莉和凯斯，他看了过来，黑色的兜帽长袍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黑色头发，红色眼睛的青年露出微笑，“还有凯斯，对吗？”
“为什么你……你会在这儿？”奥莉还是不敢相信，6号不应该存在，不，就算他存在也应该死了。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百灵鸟都应该死了才对啊！
“我还活着啊，奥莉。你不记得了吗？我是不会死的。”没有回答奥莉的问题，而是直接看透了奥莉心中的想法，6号红色的眼睛穿透实验室的玻璃墙直击奥莉的心底，“因为我是永恒啊。”
这家伙很危险。凯斯的神经这么警告着他，他向前一步把颤抖着的奥莉挡在了自己身后。6号所处的实验室里，有一具尸体。几乎什么也没穿，应该是实验品才对。那么6号是与他一起进行试验，还是为了欺骗奥莉和自己故意走进了这个封闭的实验室呢？
“你到底是谁？”凯斯这么发问。
“……我是百灵-006‘安格斯’。”6号冰冷的眼睛微微从奥莉身上移开转到凯斯身上，“凯斯你，还是第一次见到我吧。哦对了，反正你也不记得了。”6号笑了起来，他说，“那个时候美杜莎把我带走了。因为我太特殊了吧。”
“你是说百灵鸟计划？”凯斯这么确认着。
“对。百灵鸟计划。我被从荣耀星带到了这里。一直都在这里。”6号说着抬起手来摸了摸冰冷的玻璃墙壁，他说，“大概从计划的第一天起，就被带走了吧。”
“不可能……明明你一直都……”每次有人死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啊！怎么可能从第一天就被带离了荣耀星？！奥莉这么反驳着，她看向了6号，但接触到那冰冷的目光，她微微退回了凯斯的身后。
“啊是呢，那也是因为我太特殊了吧。”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似的，6号笑了起来，但那微笑渐渐充满了轻蔑的冷漠，“我是永恒啊奥莉，要说几次你才能明白呢？永恒不会死……也无处不在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