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扑朔迷离（四）

看到羲和沉默，玄冥一时竟也想不到去偷袭，只又转头对顾银泽道：“白泽，你也要阻拦我么？”

“我只记得，当年与您不熟。”言下之意，说得再好听她也绝不领情。

花叶忽然发觉，顾银泽原来并非那么谁都好说话的人，她看似谁的话都听，都理解。实则理解是一回事，她的认知不会改变，至于妥协更是另一回事，她一直都是这样坚持着最初的想法不肯改变。

这种忽然得来的认知，将花叶自己都吓了一条，但是他就是没由来地那么认为。

“哦？是么？连谁教的你如何撒布法力都忘记了，兽类果然健忘啊……”玄冥如是道，紧接着咬牙切齿一字一句，“真是忘、恩、负、义。”

“你、你究竟……”顾银泽竟忽然也似被戳中了弱点，一时连话都有些不稳，“你不是玄冥，你是、你……”

羲和听闻，不确定地抬头望了一眼，然而好像是因为法力出现问题，下一刻化作一道金色的光芒，居然，就这样离场？

这样也太过了吧，他和顾银泽如何赢得了玄冥？不过，好歹陌点的身体不会被毁灭了，在这一点上，花叶也算是松了一口气。

然而轻松是绝不会持续多久的，紧张的气氛再一次发挥了它的效用，使得花叶关注现在的对峙。

“如你所知的，你的点化者。”那个玄冥笑笑，却看不到任何善意，随之瞟了一眼花叶，“按你的性子绝不会就这样相信我，不如我说点什么来证明？”

下一秒，不等错愕的顾银泽接话，他就扬起恶趣味一般的笑意，居高临下审判一般盯着花叶道：“这孩子的身世，你不知道。”

顾银泽一愣，微微一颤，忽而猛然抬头直视那人反驳道：“你又如何得知我不知道呢？”

听到这问题，那人笑意更深，却不肯回答，甚至不肯看顾银泽一眼，只凝视着花叶继续下文：“那么，你知道林柚接近他的原因，却不肯说这一点呢？”

“你什么意思！”这一回，打岔的成了花叶，在他听到前一句玩笑似的随口一说的瞬间，惊讶得几乎无法相信。

他说，林柚接近他是有原因的，也就是说是有目的的……

那么，那些温和的笑意、那些认真的守护、甚至是那些几乎要害他误以为然的感情——

不，他不要相信这是真的。

急于求证的花叶转头望向顾银泽，无视过一道玩笑似的残忍目光，却发现顾银泽此刻默不作声，眸中是无可奈何的惊诧。

他自以为并乐在其中的那一切——

原来，都是假的。

一瞬间，仿佛天崩地裂。一个名为花叶的小仙，眼中再无颜色。

清的浊的，浓的淡的，世间万物于他在那一刹那烟消云散，荡然无存，仿佛一抹墨色，在满池的水中转瞬即逝。美则美矣，天地之间，却再无迹可寻。

说点什么解释吧？花叶看着顾银泽一言不发的模样，在心中默默念叨，只要她解释，他一定会立刻就相信的，花叶发誓。

求你，说点什么都好。

即使是谎言也好。

这一刻，花叶想，他真的很好打发，只要顾银泽一句话他就会相信林柚待他好是真心的。

可是没有。

空气依旧是刚才的沉寂空气，于花叶却变得仿佛无法呼吸，他忽然忘记了他的思考质疑，忘记了他的处境目的，甚至忘记了他该有的心情。

天地之间，仿佛只留下苍苍茫茫的一整片素白。

真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