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就这么讨厌她?
少年弯下的背脊僵硬如铁,他抬起泛着血丝的通红瞳眸,嘶哑的声音疲惫不堪,却不显半分脆弱:“二公主可满意这样的惩罚?”
冬青瞳孔紧缩,握在少年衣襟上的手指早已松开。
“如二公主没有其他吩咐,属下告退。”
她眼睁睁的看着白敛转身,离开。
少年身上的鲜血还在不断溢出来,那倔强的少年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一步一步,走得头也不回,毫不犹豫,仿若离冬青越远,他才会离生的希望越近一样。
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少年的血腥气,冬青看着自己刚刚揪在白敛衣襟上的那只手,愣愣的。
白敛的逞强并没成功,他走不过几步便倒在屏风旁,不省人事……
这一夜注定是要不平静的,几乎所有的太医都被调到了二公主的寝殿内。
宫女们匆匆忙忙的进出,一盆一盆的清水端进去,出来时,便是一盆一盆的鲜血。
冬青看着白敛背后惨不忍睹的伤痕,几乎已经找不到一点儿完好的皮肤了,那些伤口都没得到及时的处理,已经开始溃烂流脓了。
纵然她是个杀手,经历了无数生死,大大小小的伤都曾受过,却也不曾有过如此惨状。
这个少年,他究竟是经历过什么,才能在忍受着这么巨大痛楚的情况下还能面无表情的若无其事?
“……这些伤,要不要紧?”
太医闻言忙不迭跪下回话:“启禀二公主,白将军受伤从来不让人经手,总是自己处理,小人刚刚才发现,他之前还有许多旧伤都没怎么处理,任它溃烂又结痂,那些污血毒脓在伤口内继续溃烂,又添今日所受内伤外伤,旧疾新病一起发作,十分危险。要救将军,唯有割破所有旧伤重新挤出脓血,只是那些伤都是高手所留,处处接近要害,小人只怕……只怕……”
“只怕什么?”
那太医被吓得一个哆嗦,颤巍巍的回道:“只怕一旦动手,失血过多,白将军熬不过去啊!”
冬青的脸色苍白了几分,目光下意识的落到榻上少年身上。
就在刚才,这个在慕辰面前用生命保护她的少年,还抗拒的推开了她,若不是实在支撑不住晕在她面前,他恐怕永远都不会找个大夫看看这一身的伤吧?
阿若司音究竟和他之间有什么约定,才能让他明明痛恨她到极致,还要不顾性命的保护她?
她慢慢的走到少年身边,四周的太医宫女忙向两边退散开来,冬青蹲在了床头边儿,仔细的打量着少年青白消瘦的脸庞。
这是个极英俊的少年,若不是轮廓太过冷漠,他该是多么讨人喜欢啊,明明就十五六的孝子,性格怎么就像个饱经风浪的苍老之人呢?
冬青温柔认真的替少年顺了顺脸畔汗湿的青丝,昏迷中的少年微微的蹙了蹙眉,连晕过去了都还能感到自己讨厌的人在身边,所以很不舒服吗?
冬青面无表情的直起身子,在所有人倒吸的冷气中,毫不顾忌的俯身凑到白敛的耳畔,话儿轻轻的,却残忍的仿佛她就是阿若司音。
她说:“白敛,你若敢死,我定将你所希望的那些东西,统统都扼杀。”
作为一个杀手,她太了解人与人之间的那些个见不得光的勾当。
如果不是有什么非要舍命来换的东西,凭白敛对阿若司音的厌恶,绝不可能这样死心塌地的为她效命。
少女的声音不大不小,却在空旷的寝殿中清晰入耳,所有人在一瞬间失去了呼吸般恐惧的盯着榻旁的二公主。
榻上的少年无声无息,像是死了样。
一室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