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沐浴时有人偷窥 疗伤痛住进庵堂
古月明所谓的“报应”,确实是有所指的。尤柄权向陈皓他们讲述了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和马猩有关,但马猩只字未提。马猩就是在发生了这件事情以后才把尤大宽对她进行性骚扰的事情告诉了尤柄权。
“尤大宽毕竟是你的父亲,虽然他为老不尊,但罪不至死啊!”
“他该死,我不能再让他祸害猩了,我和猩每天都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精神都快要崩溃了。这种事情搁在谁的头上,谁都受不了。这种事情又不能让外人知道。你们可能不知道,老鬼长期霸占大嫂,我大哥是一个老实人,每次看到大哥和大嫂的眼神和表情,我的心里面就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做梦都没有想到,这种事情竟然会摊到我尤柄权的头上来。”
陈皓和卞一鸣能理解尤柄权的心情。
“我和猩结婚后的第三个月——是一九六九年的春天,自从猩发现老鬼不怀好意之后,她就格外的谨慎,不是回娘家去过一段时间,就是把小妹接到黑风寨来过些日子。老鬼见无空可钻,就消停了一段时间,也不怎么回来了,就是回来,他也是去找大嫂的麻烦。就在猩放松警惕的时候,祸事发生了……”
尤柄权几度哽咽。
沉默。
“一天晚上,当时,天气有点热,猩在屋子里面洗澡,我当时不在家——我到县城和淮中收账去了。老鬼当时也不在家,他有些日子没有回黑风寨了。我母亲回古家寨去了。家里只有猩和大嫂两个人。”
尤柄权端起茶杯,可茶杯里面已经空了,云镇长又给他倒了一杯水。
“猩刚坐到木盆里面,门闩被老鬼拨开了,猩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等到她发现老鬼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下面发生的事情,尤柄权说不下去了。
“我回来以后,发现猩的脖子上有血痕,在我反复的逼问之下,猩才说出实情。老鬼把她给……”
再度沉默。
“你们说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该不该死?”
“你大嫂不是在家吗?”
“大嫂听到了猩的叫喊声,就跑了过来,可是门被老鬼插起来了……”
尤柄权端起茶杯喝了几口水:“她死死地掐住了猩的脖子。任凭大嫂怎么哀求和敲门,他就是不撒手。这个老畜生,你们说他该不该死。”
“因为这件事情,猩曾经想到了死,这样的奇耻大辱,谁能受得了。为了这件事,我曾经扇了老鬼两个巴掌,并且警告他,以后如果再碰猩一根汗毛,我就剁肉了他。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可没有想到他是狗改不了吃屎啊!”
“我娘让我带猩到怀慈庵住了十几天,猩的心气才稍微有了一点好转。”
“你母亲每年都要到怀慈庵去两次,这你知道吗?”
“知道。”
“这是何故?”
“这——我不知道。”尤柄权的眼神有些闪烁。
“你大嫂也到怀慈庵去过。”
“过去,我不明白大嫂为什么要到怀慈庵去,自从猩住进怀次庵以后,我就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情了。这全是老鬼害的。他搅得一家人都不安生。老鬼死了以后,我和猩才过了几年平静的日子。”
尤家的悲剧从尤老太爷就开始了,因为人性的缺失,当然,人性的缺失可能缘于金钱导致的本能的膨胀,俗话说得好,种瓜得瓜种豆得豆,尤老太爷用自己的模范带头作用,把尤氏子孙带进了一种别样的轮回,这种可怕的像梦魇一样的轮回,到尤大宽这儿达到了登峰造极,无以复加的地步。当然,尤大宽还是有善可陈的,他为人性的多样性提供了一个活生生的标本,这个标本的全部价值和意义就在于,他为那些背叛生活,违逆人伦的人们提供了生动形象的教材。人已经不再是动物,既然生而为人,那就要活出一点人样来。
“尤柄权,尤大宽的坟墓里面到底埋着谁?”
“是——是三石村的滕三爷。”
“用滕三爷的尸体冒充尤大宽的尸体,这是谁出的注意?”
“是……”
“是谁?”
“是我。”
“是你?”
“对,是我。”
“不是马猩?”
“怎么可能是她呢?当时,她已经被吓傻了,我刚才不是交代了过吗?猩的精神已经出问题了。把滕三爷的尸体弄回家以后,我们没有让她到灵堂去,我把她小妹接来陪她,出殡的时候没有办法,她必须得参加,她要是不参加的话,寨子里面的人和亲戚肯定会胡乱猜疑。没有办法,大嫂和二嫂寸步不离地架着她。”
“马猩的妹妹知道整个事件的真相吗?”
“她不知道。猩没有跟家里人说,我们只说猩病了,需要人照顾。他爹娘和兄弟都来了。”
怪不得赵仁举反映,三媳妇马猩只在出殡的时候露了一次脸,而且是大媳妇和二媳妇架着呢?
“参加盗尸的是几个人?”
“是我们兄弟三人。老鬼是我杀的,跟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是被我拉进来的。”
尤柄权的话是比较可信的。挖坟盗尸这档子事情,女人是干不来的。马猩分明是想为其他人开脱。从尤柄权交代的情况来看,马猩还是有许多可敬之处的。
“滕三爷身上的衣服为什么没有换?”陈皓是想引出那件黑色的罩褂,那件罩褂和后厢房有点关系。
“挖坟盗尸是十二月三号的夜里面临时决定的,这时候上那买寿衣呢?”
“你们难道不怕尤老爹他们发现吗?”
“我们在滕三爷衣服的外面加了一件罩褂。”罩褂果然出现了,“中午吃饭的时间比较迟,我多上了两瓶酒,尤老爹他们一直喝到两点多钟,每个人喝了七八两酒,入殓的时间在四点多钟,尤老爹他们是不大会在意死者是谁的。”
尤家人在葬礼的安排上还是动了不少脑筋的。这一点和马猩交待的情况没有什么出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