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高校发布正式的招生简章，初审合格的保送生开始去高校进面。

江大和清大的面试在同一天，我放弃了清大的面试机会。

专心准备江大的面试。

自从上次陶冉冉闹完那一通以后，我再也没有和陆昀说过话。

我家和陆昀家是旧识。

他小时候又阳光又爱闹。

别人欺负我的时候，总是站到我身前帮我赶走他们。

他一笑露出两颗虎牙。

「别怕，小停，我保护你。」

可陆昀父母离婚后，我看着他整个人变得越来越沉默，好像慢慢把自己包进一个厚壳里。

他眉峰下那颗痣，是他父母离婚那年长出来的。

那以后，他挑着眉梢笑，眉峰下的痣微扬。

笑意却不达眼底。

我以为自己能捂热他的心，破开厚壳，把昔日的小男孩拉出来。

没承想。

我实在是太高看自己了。

没事，没了虚无缥缈的感情，还有学业。

我生日在冬末。

出发去参加高校面试前。

那天刚好放假，我回到家做了一夜习题，打开手机看见了陆昀的消息。

【沈停。下来。】

消息是半小时前发的。

我看着窗外飘飘扬扬的雪，没有动身。

可妈妈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姑娘，刚刚我从楼下回来，小昀在等你呢。你咋不请人上来坐坐？」

我无奈叹了口气，认命换衣服下楼。

一下楼，就看见陆昀站在雪里，他不穿校服的时候喜欢穿黑色大衣。

雪就落在他昂贵的大衣上。

他垂着头。

鸦黑的头发也跟着落下盖住眼睛，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听见我的脚步声，他的身体微微顿了顿，才抬起头。

陆昀扬了抹笑：「怎么？现在能耐了，让我等半小时啊。」

我不接茬。

「有事吗？」

陆昀被我的话刺了一下，神色复杂看着我没说话。

良久。

他把手上拎着的牛皮袋递给我。

里面是一厚沓 A4 纸。

「这是爷爷给我的清大历年面试的材料，你拿回去背熟，过面试没有问题。」

我摇摇头。

「我说了，我不打算去清大。」

他轻轻笑了一声。

他的语气笃定而自信：「好了，别赌气了。我不过是被你怀疑，气极了才想着拿陶冉冉气气你。你也知道，我多讨厌……」

我实在是看累了他这副模样。

「陶冉冉跟你告白那天，我也在。」

陆昀愣在原地。

「我听见了。你跟她说，如果她考上清大，你就和她在一起。」

我声调平缓。

「就跟一年前我向你告白时，说得一样。」

我第一次在陆昀的脸上看到这样慌乱的神色。

他攥住我的手腕，急急解释：「不是的！小停，你听我说，我不喜欢陶冉冉，我那句话也只是敷衍她！她纠缠我实在是纠缠得太烦了，我才这样说，我提前看了竞赛成绩单，知道是你拿到了最后一个名额才对她说这样的话，只是让她死心。

「我喜欢的，从来就——」

可他触及我的眼神。

忽然像被灼伤了一样，松开了我的手。

「小停……」

我呼出一口气，凝结成白雾。

「不重要了。陆昀，都不重要了。你还要准备面试，回去吧。」

陆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身体好像摇摇欲坠。

我转身。

一步步离开大雪。

「以往那些喜欢，当我倒霉，送给你了。以后，别打扰我。」

１３

我回到房间，呵了口气暖冻僵了的手指。

再划开手机。

却看见陈今柏给我发了消息。

【沈停。把窗户打开，好吗？】

就在我打开窗户抬头的瞬间，夜幕下蓝色烟花炸开，绚烂而美丽。

「砰——」

一声好像炸在我心上。

福至心灵，我忽然想到去年生日山顶上的烟花。

我后来问过陆昀。

他摇摇头。

「我只准备了带你去山上看流星雨。至于零点的烟花，或许是别人也在过生日。」

我有些疑惑。

就那么巧吗？但也没有其他的解释了。

很久以后，我才偶然在短信的垃圾箱里。

翻到一条【把窗户打开，抬头】。

原来。

是陈今柏。

我静静看完烟花秀。

却发现还没有结束，突然传来轻微而密集的嗡嗡声。

无人机，组成了一幅幅画。

桌上趴着睡觉的少女。

体育课跑步的少女。

吃冰淇淋的少女。

都是我。

陈今柏的电话打进来：「生日快乐。沈停。」

他的声音通过电流。

转过来有一些冷质感。

我看着无人机忙活着组成一幕又一幕的我。

想到陈今柏偷偷画下这些画的样子。

我不由得笑出了声：「陈今柏，你在追我吗？」

对面传来低低的一声「嗯」。

我笑得更开心，打趣道：「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追人的招数，真的很土？」

以至于和他精致好看到让人心惊的外貌极不相符。

手机对面沉默很久，才听到他带着低叹的声音传来。

「没有。你是我追过的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