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可我未曾料到，活着很难，想死也非易事。

我答应一个鬼要嫁给他，我还得等他。

还阳之前，男鬼特意说会来娶我，让我千万要等他。

想起他那些奇怪的自称，

我微微凝眉，看向身旁的丫头春意：

“你最近可曾听说过，宫里有什么贵人重病去世什么的？

”或者……什么太子？“

春意愣住，很快睁大眼：

”小姐听谁说的？太子殿下人好端端在西北平乱呢。

“小姐莫不是睡糊涂了，这种话不能随便说呀。”

我点点头，若有所思。

我就知道，男鬼骗我。

又过了几日，我身子好了些，开始准备离开的行李。

从北疆回来后，我跟着魏澹尘一同回了魏家，自从魏老夫人去后，魏家大小事一直是我在打理。

如今，也是时候回去了。

当年魏家流放，我带走了大半的嫁妆去北疆。

打点吃用了不少，如今已所剩不多。

可是我翻遍了库房，也没见到那几个箱笼。

不止那些嫁妆，连魏老夫人留下的物件儿也少了许多。

我正要查问，春意哭哭啼啼地跪倒在我脚边：

“小姐，将军瞒着您将府里的大半东西都抬到姜家去了。

”将军说大小姐是姜氏嫡长女，聘礼不可寒酸，您的那些嫁妆都被将军卖的卖换的换全当聘礼给抬到姜家去了啊。“

我浑身僵住，头脑阵阵发昏，怒火由心头渗透四肢百骸。

魏澹尘，他怎么能这么对我？

推开书房大门的时候，他正在作画。

我一眼认出那美人图的轮廓分明是嫡姐。

愤恨的情绪在这一刻到达顶峰。

我打翻了他的砚台，任由笔墨流了满桌，红肿着眼逼视他：

”魏澹尘，把我的嫁妆还给我。“

他愣住，不悦的视线扫了眼春意，又落在我身上满脸厌烦：

”发什么疯姜蜜，不过铜臭之物，值得你毁了我的美人图？“

他败兴般地扔下狼毫：

”什么还不还的，你的还不是我的，再说你一个做妾的人要那些嫁妆来做什么？“

我气得浑身发抖，猛地推开他：

”谁说我答应给你做妾了？“

他面色也沉下来，声音拔高了几个度：

”我说过，将军夫人的位置不是你能肖想的。

“我知你做不成正妻心中不忿，可是你看看自己的身份，再看看你这般模样，你这是想要别人笑话我娶个农妇为妻吗？”

我退了一步。

我这般模样，我怎样了呢？

不过是一身细腻瓷白的皮肤被北疆的瘴气所洗，变得粗糙枯黄。

不过是一双执笔抚琴的手，在无止境的劳作中变得干瘪生疮。

我突然笑了，笑我这些年眼盲心瞎，竟看中这样一个男人。

笑容渐渐泛凉，我定定地看着他：

“魏澹尘，北疆五年是我瞎了眼。

”以后我与将军一别两宽，还望将军早日归还我的嫁妆，不然民女只好告到顺天府尹，求个公道了。“

他猛地顿住，不可置信地看着我，咬牙切齿：

”姜蜜，你敢——

“一会儿寻死一会儿要走，你这是又在跟我耍手段？

”你离了我还能去哪里？还有谁会要你？“

我不想跟他纠缠，转身去收拾包袱。

没了嫁妆，我所有的东西加起来，还不够一个箱笼。

我简单地收拾了行李，一辆马车上了路。

临行前魏澹尘追了出来，他脸色铁青死死地盯着我：

”你当真要走？“

我命车夫越过他，路过他时无声地提醒：

”嫁妆！“

身后，他手握成拳，声音像是齿缝里蹦出来：

”姜蜜，我等着你回来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