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俊秀以前听在中说过，性格安静的女孩子要么是彻底的柔弱，要么是彻底的倔强，是顶在两种极端的。
他猜想力尹应该归于后者，而且是安静的倔强着。
8月31日，公司正式推出了《Timeless》的免费下载服务，在韩国、中国、泰国、台湾、香港等5个地区同时进行。3天后，“张力尹”这个名字在主要几个检索网站上排名第一。5天后，首支单曲的下载次数突破87万次。
对于一个新人而言，能够取得这样的成绩已属奇迹。可是此时，俊秀在力尹那里却看不到一丝波澜，她依旧是淡淡地，安静地坐在角落里插着耳机，沉浸在音乐中，一如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个她。
MBC电视台的休息室里，力尹的安静与其他演职人员的忙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
俊秀倒是很兴奋，因为今天不但是力尹的正式出道日，是他时隔几个月重新返回韩国舞台的日子，更是他将和力尹第一次把《Timeless》这首歌真实地展现在所有人面前的日子。
这二十几天，他每时每刻都企盼着这一天能够快点儿到来。
因为力尹，他希望所有人都能够知道她，记住她……还有那首他们俩的歌。
这时助理走过来告诉他离登台的时间还有一个小时，然后又走过去告诉力尹。
俊秀看到力尹的眉头轻皱了一下，之后收起他送给她的mp3起身走到他旁边的位子坐下。
她看起来有点儿紧张，因为她的目光不断地扫向四周，而且无法锁定一个目标，终于她转头看向俊秀，“怎么办？我好像开始紧张了。”
“那你刚才没有紧张吗？”
力尹摇摇头，“不知道。”
力尹的样子让俊秀有些心疼，他对她尽量轻松地笑着，“没关系，昨天练习的不是很好吗？像昨天那么去唱就可以了……没问题的。”
力尹点头，但还是有一丝不确定，“哥哥，你知道今天现场有多少人吗？”
俊秀仰头想想，然后说，“不太清楚……怎么了？”
“我只是在想如果有很多人的话，要怎么办呢？”力尹边说着又摇了摇头，“算了……加油！”
俊秀很喜欢力尹这个为她自己打气鼓劲的词，每次一听到她这么说，他的身体就会变得软软地。他抬起手在力尹的脑袋上轻轻抚了两下，“不要担心，觉得不行的话就看看我，我就在你的身边……”
因为紧张，力尹对俊秀这个亲密的动作并没有想得太多，而是很听话地点了点头。
这时力尹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俊秀想大概又是韩庚哥吧，可是这一次力尹讲的并不是中文，而是韩语。
“喂……您好哥哥……嗯，还好……知道了……好，没关系……好，一定去……呵呵，请替我谢谢其他哥哥，再见。”
哥哥？她跟韩庚哥偶尔也会用韩语讲电话吗？俊秀看着力尹一脸笑容地把手机合上，大脑里产生了许多疑问。
“又是韩庚哥？”俊秀问。
“不是……是基范哥。”
“基范？他……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俊秀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问。
“知道我今天第一次登台，所以打电话叫我不要紧张。”力尹如实说。
“他怎么会有你的电话？是韩庚哥给的吗？”
“不是，上次去SuperJunior哥哥的宿舍看韩庚哥的时候见过面，当时就交换了手机号码，因为韩庚哥有时不在韩国，所以就交代如果有事的话就去找其他哥哥。”力尹觉得俊秀的问题突然之间变得好多，不禁有些奇怪。
“他们都有你的手机号码？我是说SuperJunior……”
“不是，只有始源哥，基范哥，还有就是希澈哥，怎么了？”
“没什么。”俊秀有些负气的回答。
不过俊秀是个乐天派，转眼间又向力尹快乐地勾了勾手指。
力尹不知所措地“嗯”了一声。
“手机。”
力尹一脸疑惑地把手机递了过去，看着俊秀在键盘上快速按着，一会儿又从衣袋里掏出了一部手机又快速按了几下，
“下次如果SuperJunior全部出国的话，就来找我吧。”俊秀的口气更像在下达一个命待这一连串令人眼花缭乱的动作结束之后才把手机还给她，使力尹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还剩半个小时的时候，助理送来了耳机。
俊秀先把自己的带好，然后又拿起力尹的要帮她带，“把头转过去。”
力尹以为俊秀是在开玩笑，就很听话地把头转过去，可是当看到俊秀的手真的伸过来，又下意识地把那只手推开了，“哥哥，我自己来吧。”
俊秀点点头放下耳机，却是满脸失望。
走在通向演播厅的通道里，力尹的心狂跳到了极点，注意力也很难集中，有几次差点儿撞到其他正在退场的演职人员身上，都是被走在她身后的俊秀及时拉了回了。
编导把他们俩带到舞台一侧黑暗的区域里等候，下一曲就是《Timeless》。
力尹感觉有点儿冷，两只手像被放置在冰水中似的凉的刺骨，也抖得厉害。俊秀站在她前面，她只能借着从舞台上透出的微弱的灯光看出他模糊的轮廓。
舞台上的表演已经接近尾声，那首歌最后的高音把力尹的耳膜冲得嗡嗡作响，黑暗中她轻轻低吟了一声。
还有30秒……
力尹的心脏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这时，她感觉到俊秀的身体似乎动了一下，下一秒她的手就被一只温暖而有力的手握紧了，然后她听到那个人又对她说，“没有关系，觉得不行的话就看看我……我就在你身边。”
知道了。
你就在我身边。
那一刻，我觉得自己好像在飞翔。
以后，力尹每一次谈到第一次登台演出的心情时，都会说出这样一句话。
当《Timeless》的前奏响起的时候，整个MBC音乐中心像被无数星辰点亮了，台下一片炫目，台上一片炫目，就连身后几十个拉着提琴的少女，也是一片炫目。
俊秀开始唱了，他的歌声很快充满了整个音乐中心，所有人都在高呼着金俊秀……
到了复歌部分了，想起登台前俊秀说的话，力尹情不自禁转向了他那边，虽然隔着无数耀眼的光线，可是她依旧看的清他的脸，他的眼睛……他也在看着自己，温柔，信任……
到了力尹的solo了，她已经没有那么紧张了，不过手却还在抖着……似乎是因为体内某种正在不断集聚上升的情感，使她忘了自己此时身处何初，忘了去聆听台下那些正在高呼着“张力尹”的声音……
情感？是朴善珠老师说的那种情感吗？还是……
再一次对视……
不行的话就看看我。
最后一次对视。
我就在你身边。
紧接着，无数的喝彩声、尖叫声扑面而来。
力尹的心被涨的满满的，她像接收到某种信号似的转头看向俊秀，他在灯光中笑着，一直笑着。
“我的声音颤的太厉害了，手也抖个不停……太差劲了。”返回宿舍的车上，兴奋过后的力尹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第一次做到这样已经很不错了，我在台上听得很清楚……很好听……”俊秀安抚她。
“你唱得才是好听呢，我都听到台下歌迷喊你的名字了。”
“也喊你的名字啦。”
“嗯？什么时候？我怎么没有听到？”力尹又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那你在台上都想什么了？”俊秀无奈地笑笑，“人家喊得好大声……这要是让你的歌迷知道了该多伤心啊！”
“其实前奏响起的时候，我就没那么紧张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手就是抖个不停，耳朵也只听得见音乐的声音……我好像太投入了。”力尹喃喃地说。
太投入的何止是你啊力尹，你说你的手颤抖得厉害，可是你知道吗？每一看向你，每一次和你对视，我的心也颤抖的厉害。
力尹，你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
俊秀回到宿舍，那四个家伙果然挺在客厅里等他回来，刚一进门就齐声怪叫，像是被捅了狼窝。
俊秀没有搭理他们，径直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拿出冰水灌了两口，等他从厨房出来时便被那四个家伙一拥而上，压在了沙发中间。
“小子，不错啊……”有天怪笑着。
“Timeless，这不是离别……”昌珉和允浩一高一低地在一边唱起来。
“怎么样？”在中则是一张彻底的八卦脸。
“什么怎么样？”俊秀推开压在他身上的有天坐起来。
“张力尹啊，唱得那么动情……那么悲伤，啊？”有天揽过俊秀的肩膀。
“那种节奏的歌，你边唱边跳一个给我看看。”俊秀拍掉有天的手平静的说。
“什么啊，一点儿情况都没有。”昌珉显得很失望。
“那你们希望有什么情况？”
“张力尹……至少她还算漂亮吧，而且你们唱得还是那样的歌曲，所以……”允浩努力在俊秀脸上寻找着他与往日的不同。
“没有所以，唱歌就是唱歌……谢谢你们关心。”俊秀起身走进洗手间。
“喂金俊秀，那张力尹……”在中还是很不甘心。
“年龄太小，不予考虑。”俊秀关上门斩钉截铁的回答。
“那小子是绯闻绝缘体，这句话绝对不是随便说的……”客厅里的争论还在继续着。
俊秀把水声开的很大，他不想被人打扰，想要一个人静一静。
这几天，他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思想、感情越来越混乱……张力尹的身影越来越大的扩散到他的空间和世界。
不行，绝对不行。
他有太多顾虑，父母，兄弟，理想，东方神起，仙后……还有力尹。是啊，还有她……如果真的……
俊秀不停的用手掀起水把脸打湿，他想要自己彻底清醒，可就在这时——
手机在衣袋里重重震动了两下。
哥哥：
今天辛苦了，谢谢你！早点儿休息吧。
力尹
俊秀有些犹豫，但还是回了这条短信：你也是，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见。
他用力抚下脸上的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许久说了一句话。
他说：“对不起。”
第二天，《Timeless》的宣传活动全面展开了。
力尹早上5点便赶到公司做造型，俊秀稍晚一些才来，等他来到公司时，力尹的造型已经做好了。
休息室里，只有力尹一个人。
俊秀没有马上进去，他倚在门口静静的看着她。
她的妆化得很淡，看起来好像没化一样，穿着与昨晚演出时不一样的女式西装，依旧是黑色的。浅棕色的卷发耷拉下来挡住了她的侧脸，她习惯性地用手掖到耳后，可是马上像突然间想到了什么又把头发放了下来。
这个动作使俊秀轻轻抿嘴笑了一下，她怎么会这么安静呢？像一个只懂得呼吸的洋娃娃。
力尹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那张白纸，眉头总是会时不时紧收一下，“我呢……我……会继续努力下去的……努力下去的，请相信我……我一定会把最好的舞台……展现给大家……展现给大家……”
原来她是在练习韩语。听着力尹还是有些生涩的发音，俊秀的心有些发紧。
一直都是这样吗？三年后是这样……那么三年前呢？
直到走廊那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俊秀才收回自己的思绪走进休息室。
力尹看见他进来了，立刻就从沙发上站了起来，满眼尊敬地看着他，“哥哥，早啊？”
俊秀有些生硬地点点头坐到化妆台前的椅子上，随后他俩的经纪人、助理还有化妆师就进来了。
“俊秀啊，等了很长时间了吧？”化妆师一边摆弄着他的头发一边问。
“没有……我也是刚刚才进来的。”
“什么？你不是早就进来了吗？”经纪人有些奇怪。
“哦……刚才去了一下练舞室。”俊秀抬头看着镜子，发现力尹正在看他，心跳顿时漏了一个节拍。
“你小子，简直就是个工作狂……有一点儿时间也不能浪费了。”经纪人虽然这么说却是满脸的赞赏与满意。
“昨天晚上没有休息好吧？”化妆师问。
“嗯？”
“你的眼睛里有血丝啊。”
俊秀揉揉眼睛看向镜中的力尹，她正举着那张纸跟她的助理说着什么。他看得渐渐失了神。
“俊秀啊……”
……
“俊秀？”
“啊？”俊秀慌乱地回神，“什么？”
“你怎么了？”化妆师奇怪地看着他。
“没什么，昨天晚上允浩哥他们……”俊秀很尴尬地笑笑。
“知道了……闹到很晚是不是？”化妆师贴着俊秀耳边小声问。
“是……千万不要告诉经纪人哥哥啊。”俊秀装作玩笑的样子说。
“放心……我不会说的。”
俊秀在心里重重叹了口气。
他觉得难，真的很难……比他练唱歌，练跳舞要难得多的多。
第一天的宣传地点主要是首尔的几所艺术学校，所到之处都是人山人海，人声鼎沸。
俊秀始终都呆在力尹的身边，安抚着她，鼓励着她，保护着她，默默地看着她讲话，微笑，点头……只有在台下的歌迷高呼“金俊秀”的声音高过“张力尹”的声音时，他才会拿起话筒提醒大家：今天的主角是张力尹，请大家多多关注她吧；只有当人们听不懂她生涩的韩语时，他才会主动当她的翻译；只有在出现她无法应对的情况时，他才会及时挡在她的面前，比如那个热情的男歌迷手捧玫瑰对她大声说着我爱你，她惊慌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便替她接过那个男生手中的花，又替她打圆场说，“我听见了，你说爱她，所以……要多多支持她的EP啊。”
每个细节，俊秀都替自己处理的妥妥帖帖，这让力尹由衷的感动，虽然今天是第一天，可是她却不觉得慌乱，因为身边一直，始终都站着他，这让她很安心，也很放心。
一天的活动下来，俊秀显得非常疲惫，刚坐上汽车，就倚在靠背上沉沉地睡了。
力尹转过头看着那张脸，她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着这张脸。
那是一张很安静，很干净的像孝子一样的睡脸，在那上面看不出一丝全亚洲第一偶像天团的痕迹，看不出一丝被数十万人追捧的痕迹……此时，他似乎只是金俊秀而已。
俊秀哥……
收回目光时，力尹心底产生了一丝迷惑。
快到公司的时候，力尹推醒了俊秀。
他转头看着力尹露出了一个大大的满足的笑容，“你还好吗？”
“嗯？”力尹也笑了，“你呢？”
俊秀伸了一个懒腰坐直身体，“刚才做梦了。”
“真的？”力尹好笑地看着他。
“是……想知道吗？”俊秀顽皮地眨了一下眼睛。
“什么？”
“把头靠过来。”
于是，力尹就真的很听话的把头靠了过去。
俊秀贴在力尹耳边，“秘密，呵呵……为什么每次都这么听话啊？”
力尹有些懊恼地收回脑袋，“你是前辈啊……”
“生气了？”看到力尹转头看向窗外，俊秀以为她生气了，立刻就不笑了。
……
“喂力尹……张力尹……”俊秀拉了拉她的衣袖，见没有反应，又用力拉了拉，“喂，我开玩笑的……力尹……啊——”
听到俊秀那声沉闷的叫声，力尹紧张地转过头来，“怎么了？”
俊秀左手按着右肩，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那是今天到第二个宣传地点，俊秀从车上下来后立刻就引得场面有些失控，歌迷不断涌向汽车，跟在他身后的力尹刚探出半个身体，车门就被歌迷的冲力推着向后扣去，俊秀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挡在了力尹身前，于是车门就重重地扣在了他的肩膀上。
“哥哥……”力尹扶着俊秀的肩膀，自责地看着他。
“没关系，要是……要是不生气就好了……”俊秀温柔的看着力尹。
“我……没有生气，你是我的前辈，所以不会生气的。”力尹真诚地说。
“是吗？”俊秀揉着肩膀，“是前辈的话，为什么还叫哥哥。”
“嗯？”
“没什么。”
那天他们回到公司接到临时通知，又到SBS电视台演唱了《Timeless》。
晚上回到宿舍，俊秀享受到了VIP式的服务。
有天替他热了洗澡水。
昌珉替他煮了拉面。
在中替他铺床。
允浩为他揉肩膀。
“不过才一天而已，你受的伤怎么比我们活动一年受的伤还要多？”允浩心疼地抱怨。
“哥不要再说了，呀……轻点儿，疼……”
“明天还要去吗？”
“嗯……明天一上午就结束了，下午会去练舞室跟你们会合，昌珉呐……煮好了吗？”
“哦，好了……可以吃了。”
第二天，全国各大网站综合娱乐报道。
张力尹，一个来自中国的16岁少女，在正式出道的第一天，就在着名的音乐网站Melon、Dosirak排行榜上排名第一，以最优秀的新人成绩获得歌迷和媒体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