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纪录片：生老病死》——《老篇》

“老，是白头偕老的老。”

趁宁兰换电池，我边走边想着小标题，灵光一现。

镜头闪了闪，重新对准我。

“姐姐，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宁兰追上来，语气迫切。

我停下来笑了：“你跟我一样，吃瓜不能只吃一半。”

半年前的那场时尚晚宴，让众人最津津乐道的一个大瓜，我就是那个女主角。

“穿着那么漂亮的晚礼裙，众目睽睽之下被从头到脚泼湿，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

我自问自答：“两个字，难绷。”

“没跟你开玩笑，真的是难绷，因为当时人已经麻了，又冷又难堪。”

“所有人都朝你一个人看过来，偏偏那身白裙子一沾水就透得不行，那个瞬间，我脑子真的不转了。”

现场灯光璀璨，无数的摄影机手机对着我。

我抹去水睁开眼，看到了很多熟悉的面孔，和认识的人。

“就很奇怪，也许他们也傻了吧，总之没有人想起来递件衣服给我，哪怕扔俩盘子过来，我都能遮一下呢。”

我笑着摇摇头。

宁兰的嗓音跟在我身边，很轻。

“是谁干的？”

我示意她注意脚下路，别只顾着拍我，踩沟里去。

“主办方说是工作人员失误导致的。”

我轻描淡写：“但我查出来，是小花的父母。”

“那对夫妻骗捐不成，后来闹上媒体又被我发了律师函，我以为他们总算偃旗息鼓了。”

“没想到趁我不注意，为了钱又憋了个大的。”

宁兰气得手都在抖，好几秒才压下情绪，问我：

“可是，他们这样也拿不到钱啊？”

我摇摇头，不得不停下来歇一歇。

等喘气平息了，才道：

“他们原本是想在宴会上撒泼闹事，再次借舆论要挟我。”

“躲在楼上泼脏水这个招，除了让我一个女艺人当众出丑难堪、被人造黄谣，的确没有其他用处。”

宁兰恐怕也想起当时传开的那些照片。

她似乎有点不忍继续问下去：

“那为什么……”

“当时，叶总不在您身边吗？”

我继续走，前方那栋楼就是杨院长家了，疲惫似乎瞬间消失，加快了步伐。

“他不在。”

“否则我也不至于被我哥接走，穿他的外套，还被无良狗仔偷拍说我出轨了。”

宁兰眼睛睁大，忍着泪花气愤道：“所以姐你没有出轨，所谓的湿身门都是那些瞎眼狗仔乱编的！”

想起自己也是个狗仔，她不好意思地解释：

“狗仔也分好坏，我发誓我不是那种狗！”

我被逗笑了，摸摸她脑袋：“我知道，你是好小狗。”

她问：“姐，这整件事故你完全是受害者，如果叶总误会了你，你为什么不跟他解释？反倒还退圈……”

说着，她意识到什么，看了眼我的胃。

我抿抿唇：“受害者么？”

想起当晚，我冷得发起高烧。

被养兄送到医院时，我点开手机想联系叶钦，却只收到一张照片。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

原来他和别的女人品酒调情的时候，我正被他的父母，泼了满身脏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