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半仙
丁秋霞一夜未归。赵军军陪丁秋玲睡在了一起，他感到她的身体在发抖，直到天快亮时，他们才睡着。醒来时，已经是中午。吃午饭时，依然不见丁秋霞的影子，母亲唠叨：“一个懒得不想起床，一个整天不沾家，可有你们姐妹俩了！”
丁秋玲感到隐隐不安。
她甚至想私下里请一个半仙来“驱鬼辟邪！”
于是，她立刻想起了“王家寨”那个很有名气的半仙。传闻她很“神通广大”，小时侯的她还亲自看见半仙治好了村里富贵叔的病呢，那情景至今仍历历在目。
当时，富贵叔去牛家村串亲戚，回到家里时，忽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然后就卧床不起了。村里的老人问富贵叔，“你从牛家村来时，经过牛家村西头那座石桥了吧”
富贵叔有气无力地说：“恩，路过了”
“我说呢，那你绝对是碰到那个恶鬼了，他和你开了个玩笑，朝你吹了一口鬼气，这口鬼气厉害着呢，可以折你三年的阳寿，你赶紧请半仙来看一下吧，医生是治不了的”
半仙来的时候，穿一身黄袍，手里还拎着一把桃木剑，和电影里面的驱鬼道姑很像。她后面跟了许多好奇的孝子。丁秋玲当时十一岁，也夹在这群孩子当中。
半仙还未走近富贵叔家门口，就用灵敏的鼻子嗅来嗅去，自言自语地说，“好大的鬼气啊”。
一句话，吓得孩子们恐慌而逃。
只有丁秋玲和一个小男孩没动，其实丁秋玲也是十分害怕的，青面獠牙的恶鬼，在奶奶故事中她就领教过了，只是那个大约只有八九岁的小男孩，紧紧抓住她的手，不让她跑。
半仙看见还有两个孝还没逃开，惊讶地问：你们不害怕鬼吗？
“怕”丁秋玲的声音有点发抖。
“不怕——！那个小男孩朝半仙投来抵触的目光，说：“是你在装神弄鬼”！
半仙一怔而醒，仔细打量着那个小男孩，只见他头发被梳理得整整齐齐。上身穿着白得发亮的短袖衫，前面还印着一只卡通米老鼠；下身穿天蓝色四角牛仔短裤，脚上穿着一双咖啡色凉鞋。很显然，他是从城里来的孩子。
半仙笑了，问：“孩子，你是从城里来的吧”？
男孩说：“我是和妈妈到姥姥家过暑假的”
半仙问：“城里没有鬼吗”
“农村也没有鬼，都是你们在装神弄鬼”
半仙又笑了，摸着男孩的头，说：“那你们两个进来吧，看我是如何捉鬼的”。
于是，丁秋玲和那个小男孩跟着半仙进了富贵叔的屋里。
半仙命令屋里其它人出去，只留下这对“金童玉女”，她还扬言，要拿这对“金童玉女”供奉恶鬼，从而消除富贵叔身上的鬼气。
大人们出去后，半仙“啪”地一声，插上了屋门。
丁秋玲的心猛地一跳，她下意识地紧紧抓住了小男孩的手。
富贵叔有气无力地说：“大仙，还是算了吧，拿两个孝子的命来换回我的健康，我心里过意不去”
小男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喃喃地说：“难道张老师骗我，世界上真的有鬼”
他毕竟还是个孩子。
半仙安慰富贵叔说，“老哥，别担心，我只是拿他们做诱饵，我会保护他们的”
半仙开始做法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只“8”字形葫芦，打开盖子，猛吸一口酒，喷到桃木剑上。然后走着梅花步，拿着桃木剑在上空“唰唰”地砍两下，嘴里念着听不懂的咒语。
突然，她拿着剑在屋里没有章法地乱舞一起，好像是在和看不见的恶鬼打架。过了一会，她用剑猛地刺向地面，摆着很酷的“POS”定格在那里，还可以听见她劳累的喘气声。
丁秋玲立刻躲在小男孩身后。
而小男孩却又是一脸的坚定。
半仙将葫芦放到桌子上，从怀里掏出一张草黄色的纸包，放到富贵叔床头，抹一下额头的汗珠说：“我刚才和恶鬼搏斗，他拿出一包定神丹作为交换他性命的礼物，我这才放了他一马。你每天吃三次，吃完后就会好的，好了再付钱，如果治不好的话，我不收钱。
富贵叔再三道谢。
半仙缓步走出屋门，趁大人们都挤进屋的时候，再次抚摸小男孩的头，意味深长地说：“真是个好孩子”。然后她神秘地对小男孩身边的丁秋玲说：“告诉你个秘密，你能给我保密吗？”
丁秋玲说：“能保密”。
半仙又神秘一笑，放低声音：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鬼”
半仙走远了，又扭头大声对发呆的丁秋玲说：“保密，否则，恶鬼会找上你的，我也会找你的。”
可是现在，丁秋玲却要主动找上她了。
她的秘密，丁秋玲还记忆犹新。
既然没鬼，怎么会有恶鬼找上她呢，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有一点是肯定的，她确实治好了富贵叔的病，这是巧合吗。
她也治好过很多人的病，说是巧合，这个解释太牵强。
此时，正是早晨。
赵军军骑着电动车，后面载着丁秋玲，在去“王家寨”的路上疯驰。
丁秋玲仔细揣摩着半仙的秘密，百思不解。
她忽然感觉自己很幼稚，幼稚得还不如一个男孩。
她想掉头回去，可是已经到王家寨了。
人往往都是因为一念之差而犯错误。
不知道来王家寨，寻找半仙是不是在犯错误。
可是，她别无选择！
丁秋玲和赵军军在村里向一位妇女询问到半仙的住址。
“平安诊所”？丁秋玲盯着半仙门前的招牌，糊涂了。
“可能半仙该行了吧，当起了医生”赵军军说。
“进去看看，挺有意思的”。赵军军拉着丁秋玲进去了。
诊所的空间很小，里面还散发出浓浓的药品味。一张才床，一张写字台，一张药架，还有雪白的墙壁。
半仙正给一个躺在床里的病人打针。
“随便坐下吧！”半仙没有抬头。
病人走了之后，丁秋玲站起来问，“您就是可以，可以……
丁秋玲觉得难以启齿。
赵军军立马接茬，说：“听说你会降妖除魔”
半仙的脸“唰”地一下红了，不高兴地说，“如果不是看病的话，请回吧，我无可奉告”
丁秋玲和赵军军相互看了一眼，很费解！
赵军军还是不肯放弃，笑道：“别装了，我们知道你的底细，曾经你可是有名的半仙啊”
“你是在讽刺我吗”。半仙急了，脸上发讪。
“不不，我们是来请你帮忙的，你还记得我吗？丁秋玲说，“十几年前——”
半仙打断她的话，揣揣不安地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已经改邪归正了”
丁秋玲卡住了，停了一会，她又说道：“你曾经告诉过一个小女孩一个秘密”
半仙双眼微米，仔细打量丁秋玲，然后目光落到床头的写字台上，喃喃地说：“好像有过，难道你是当年那个小女孩”
丁秋玲扯着嘴唇的笑意，用力点点头。
半仙一屁股坐下来，松一口气，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们是便衣警察呢。
半仙终于道出了实情。
原来，她本来就是一名医生，还在城里大医院上过班，后来下乡做了知青，一直都没有回去，因为这里有她喜欢的人。她说，当时农村人很迷信，有一点小病就去找巫婆，不看医生。于是半仙就变着手法给人看病，由于医术不错，药到病除，明明是医生，结果却落下了半仙的美名。
后来警察找上门，二话不说，就把她带走了，经过审问调查，弄清真相以后，警察告诉她说，治病是好事，可是她在治病的同时却宣扬了封建迷信，于是半仙被拘留教育了。
丁秋玲和赵军军脸红了。
他们没说明来意，只是拿了几包失眠药便匆匆离开了。赵军军有多年的失眠症。
走出诊所，半仙语重心长地对丁秋玲说：“姑娘，希望你相信我的秘密，相信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