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埃落定后
康笑莲的话没说完,燕无计一脚把她踹翻在地,手上多出一把明晃晃的小宝剑,赫然正是罗籽言的赤焰剑,一步一步逼近角落里瑟瑟发抖的皇后。
刚刚流下血泪的双眼,喷着暴虐的火焰,仿佛要将康笑莲吞噬一般。
“康笑莲,你胆敢对朕心爱的女人下手?你当真以为朕不能杀你吗?”
康笑莲哆嗦着身子,用脚蹭着地面,往后退,嘴里狂乱的辩解着
“皇上,皇上明鉴啊,不是,不是您想的那样的,不是我,不是我,是落月,是落月陷害梅妃,说梅妃弄巫蛊之术,祸乱国家,我,我问了梅妃,结果发现是落月那贱人陷害的,梅妃,梅妃因为自己的姐妹出卖她,伤心欲绝,留下一封遗书后,就投河自尽了,皇上,当真不是我,这有梅妃的遗书,不是我,不是……”
噗的一声,康笑莲所有的话都含在口里,再发不出来,瞪大双眼惊恐的看着前方,死不瞑目,为什么?她的剧本里不是这样的结局啊?
燕无计怜惜的撩起袍子角轻轻的擦拭宝剑上的血迹,仿佛那血有多肮脏,污了那宝剑一般,细细的擦拭着,直到宝剑又恢复了如昔的明亮,这才小心翼翼,珍而重之的收到自己的怀里,贴心的位置。
地上飘落的一张纸吸引了他的注意,颤抖着手捡起来,上面歪歪扭扭的字让他顿时血泪盈眶
“籽言,籽言,籽言……”
踉跄着脚步,迈过康笑莲的尸体,朝外面走去。
民间作坊里流传着这样一首歌谣,“冲冠一怒为红颜,刹那血染紫禁城,尸体摞满宫墙路,大火尽处是痴儿。”
若干年后,安居乐业的百姓茶余饭后经常会说起这件事,有人说东洲的皇上痴情,有人说东洲的皇上暴虐,有人理解,有人痛恨,自古以来,谁对谁错谁能评说?
东洲的皇上燕无计冲冠一怒,为了心爱的女人,不但斩杀了皇后,还把宫里所有人杀光,一个不留,听说那个时候整个皇宫成了一片死城,没有任何生的气息,最后伤心欲绝的燕无计,抱着一把斩杀所有人的小宝剑点燃了大火。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之后,巍峨的皇城消失在人们的眼中,有目击者称在火势最凶猛的时候,看到一条黑色的龙,绕着宫城盘旋一圈后朝东方飞去。
有人说燕无计化成了黑龙离去,说他是地界的黑子殿下,是地界主宰者,黑龙是他的化身,他来人世间走一遭,为的便是寻找自己心爱的女人,那女人便是梅妃娘娘,罗籽言。
还有好事者称看到了一条黑龙和一只红色的凤凰相携离去的。
真真假假,众说纷纭,只有现在的皇上安沐清知道,曾经的过往。
在这片广袤的大地上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心底永久留存,尤其那抹娇小的影子,更是时时撩拨的他平静的心丝丝疼痛。
叹息一声,身后一个声音响起
“皇上,华元帅、罗将军求见。”
安沐清回头,一阵恍惚,直到那个声音又起
“皇上,华元帅和罗将军一直在等候,要通传吗?”
闭上眼,再睁开时,眼里刚刚的温柔仿佛从不曾出现过,看的语嫣一阵心酸,天下平定已经五年了,自己入宫伴驾也有两年,这两年皇上常做的事,便是安安静静的看自己,起初她以为是自己的脸脏了,窘的脸色大红,娇羞的低下头,可是在抬头,皇上已经离去。
她不知道皇上为何总是用那样一种,含着无限深情的眼神看自己,她以为是自己在皇上心中有了一席之地,开心之余,总是把自己打扮的像一朵怒放的花朵,所有的美丽尽情的展现,可是皇上却不喜欢那样的自己,后来她渐渐摸索出来,每当自己一身白衣,素面朝天的时候,皇上的眼光停留在自己身上的时间便愈久。
不止皇上,有时候入宫朝见的元帅,西柔公主的驸马华明灭,俩个人在宫里遇上,他也总是忍不住驻足看自己一眼,然后摇着头,失望的离开。
她不知道原因,却在一次宫宴时,被醉酒的罗将军一句妹妹惊醒,痛苦的闭上眼,原来自己不过是一个替身,原来皇上不是在看自己,而是透过自己在缅怀罗将军的妹妹,曾经东洲的梅妃,月黎的广孝王妃,兮然华将军的青梅竹马,罗籽言。
这个名字是禁忌,任何人不得提起,可是她知道,在皇上的心中,在华元帅的心中,这个名字像被匕首镌刻在心一般,深刻,清晰,哪怕在过一百年,也不会褪色,更不会模糊。
身为女人,她羡慕,更嫉妒,多少次对着镜子,仿佛在看自己,又仿佛在看那个人尽皆知的女子,心酸,心痛,听闻东洲的皇上为了她一怒杀光皇宫所有人为之陪葬,听说月黎广孝王率领大军攻入东洲皇城后,久久矗立在曾经的花神台旁,站成石像。
原来自己竟然和那个女子相像,压下心底的酸楚,为皇上心疼,心伤,更心痛。
从那以后,她再没有穿过白色以外的衣服,柜子里其余颜色的服饰都被她亲手绞毁。
白色,只有白色,而且她再不化妆,不论是国庆,还是年宴,她永远是一副素面朝天的模样。
如果那样能让皇上心里好受,那么她就做那个女子的替身吧,尽管每次皇上对自己流露出那样沉迷,怀念的神色时,她的心在流血,可是她也感激上苍,能够让自己和那个女子相像,爱,从来都不需要理由,爱,就是那么的不可理喻啊。
安沐清看着语嫣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才收回目光,华明灭,罗籽安,俩个人的目光却依然停留在那个方向,苦涩的一笑,他们再也无法见到籽言了,眼望向苍穹,那里朵朵浮云,悠然飘过,不知道风残月那个男子是否找到了籽言,他们现在会幸福的在一起生活吗?
嘴角含着一丝笑,思绪却飘回从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