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首哥,两只滑鱼脱网了。”霍婉茵点倒一个壮汉,跺脚眺望着受惊的兔子一样逃跑的两个人影。
没等萧震首回话,官道上旋风般急弛过来一匹黑马,几个眨眼已经赶到了那两个人身前,马上的人一个漂亮的纵身,双掌闪电般欺近了两个人的后背,那两个人同时被一股刚猛的力道撞击了出去,直飞出两丈开外,一口鲜血同时喷了出来,在空中形成一大片血雾,然后又同时委顿到地上。所有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就连两个人昏倒的时间都是相同的一致!
“好漂亮的身法!”萧震首大声喝着彩,拉起霍婉茵的手走向黑马上的人。
看身形,那应该是个十七八的少年,体格魁梧高大,一袭素色长衫外罩着一件黑色锦袍,正趋近两个人仔细查看着,待他转过身来,萧震首与霍婉茵对视了一眼,同时笑了。
“管野,几年不见,你长成大人了!”
管野三步并做两步跑到萧氏夫妇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去:“老爷夫人,管野没有及时赶到,害老爷夫人受惊了,请老爷夫人责罚小的吧!”
“赶快起来!”萧震首一把扶起他,仔细端详着他的脸,欣慰的笑容渐渐从脸上消失,伸出手去,他搭上管野的脉门,仔细诊着他的脉搏。
霍婉茵觉察到了丈夫凝重的神色,眼光也停伫在管野的脸上,问道:“管野,你最近负过伤吗?”
“是的,夫人!”管野必恭必敬地回答道:“半个月在湖南境内,我被两个黑衣人突袭,如果不是姜女侠及时赶到,小的这条命肯定就没有了。”
“你见到展莲了?”霍婉茵又惊又喜。
“是的!”管野仍然低垂着头:“姜女侠吩咐小的,见到老爷夫人后替她报平安,她一切安好!请老爷夫人不用挂念她!”
“那她有没有受伤?有没有告诉你她准备什么时候回来?”萧震首放开管野的手腕,皱眉问道。
“没有,姜女侠全身而退,毫发无伤,也没有对小的交代过她什么时候能回来!”
“首哥,你在担心展莲吗?难道她的武功你还不了解吗?”霍婉茵疑惑的看着萧震首,凭他对丈夫的了解,对于这个行事如同野马一般的师妹,他除了气她的东奔西走之外,从来没有看见过他会为了她皱一皱眉,长一丝皱纹,毕竟姜展莲的武功造诣不在萧震首之下,冯子羽扮男装的时候,被江湖中人赐予“飘风剑”的雅号,名气响誉江湖,剑术尽得她这个恩师的真传,而今天他却用严肃的口吻询问姜展莲的近况,显然有些不同寻常!
“我不是在担心她,”萧震首摇头,让出位置:“你来诊一诊管野的脉搏。”
霍婉茵不明所以的搭上管野的手腕,随着听脉的时间,她的神色也变的越来越凝重。
萧震首问道:“怎么样?”
“任脉微弱轻飘,督脉奔突汹涌,”霍婉茵柳眉深锁,似乎遇到了棘手的难题:“这是‘玄冰灼魄掌’造成的结果!是土古跋那厮的独门绝技!可是他不是已经绝迹江湖很久了吗?为什么会突然现身攻击管野?”
“事情有些蹊跷!”萧震首又皱了皱眉,转对管野道:“另一个黑衣人的武功路数是什么?你能看的出来吗?”
“小的江湖经验有限,没有看出来!”管野面有惭色:“不过姜女侠好象知道了对方的身份,一路追踪他们下去了!”
“展莲去追踪他们了?”萧震首大摇其头:“这丫头,怎么还是不死心,都这么多年了,还是固执的跟头牛没两样!”
“土古跋不足为惧,即使他身边的人是形影不离的托拖木,展莲的武功也足已应付!”霍婉茵拍拍管野的肩膀:“上马吧,我们必须尽快赶回堡里,展莲给你的解药只能压制你的内伤,在短时间内运功不至于走火入魔,但却无法帮你全部治愈,等回到堡里,我们会有办法帮你治好的。”
“多谢老爷夫人!”管野深施一礼,转身去牵自己的马。
萧震首一声呼哨,他们的坐骑闻声奔了过来,三人飞身上马,看都不看那些躺在地上动也不能动的人,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十五里路程眨眼即过,已经进入荡剑堡的范围,萧家巡逻的下人见到了萧震首夫妇,马上大喜如狂的蜂拥上来请安问候,四年未归的萧家掌控人平时待下人宽厚德正,深得下人的忠诚与爱戴,互相问候的同时,早已有人迫不及待的飞马头前报信去了。
寒暄过后,在一众下人的簇拥之下,浩浩荡荡的一大群人朝主宅的方向行去。
霍婉茵眺望着逐渐进入视线里的高大门楼,笑对萧震首道:“首哥,有没有想好要如何惩罚我们那个不孝子?”
“儿子昭告天下悬赏缉拿自己的亲爹,光凭这一点我就该把他逐出家门!”萧震首哼了一声,脸上却没有一丝的气恼神色,反而笑的灿烂:“不过被这小子一搅和,我们的江湖历险也颇值得回味,看在他不惜背上骂名愉悦老子的份上,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看我怎么收拾他的!”
“你怎么舍得把儿子逐出家门呢?”霍婉茵一语戳破他的心机:“我们的儿子头脑精明,在商业上的成就不亚于你,有他接掌你的生意,你乐得悠闲自在,高兴还来不及呢,更别说把他逐出家门了!恐怕他刚刚有自立门户的打算,你就先打折他的腿了!”
萧震首没有因为妻子的直言而尴尬,捻须大笑起来:“我就知道,知我者贤妻也!不过你可不能把我的想法透露给那小子,我得好好耍耍他!”
“你这个当爹的就只顾着自己玩,”霍婉茵白了丈夫一眼,有些心疼的警告道:“仲儿马上就是有家室的人了,性格又端正沉稳,你可不能太为难他才好!”
“放心吧,小耍他一下,不然他一直目无亲爹的话,叫我这当爹的以后威严何在!”萧震首不已为然的道,一双眼睛里全是促狭的诡异笑容。
“随便你吧!”霍婉茵知道他一旦玩心大起就没办法劝的住,她自己的性格与他的丈夫又何其相似,只不过作为三个儿子的母亲,岁月的历练已经使她逐渐成熟,自然褪尽了少女时代的玩劣与诡谲心性,但是萧震首却偏偏到老仍旧保留着孩提心性,就喜欢捉弄自己的三个儿子,以佑聪明伶俐,越大越不好对付,以伯木纳冷漠,即使造到父亲的捉弄,往往也是关起门来不予理会,也就只有以仲,肯以孝顺长辈为前提,甘心被他捉弄还要全力配合,让他玩到尽兴,完全具有身为长子的大家风范。
“好象是老江过来了!”萧震首飞身下马,远远望着急弛而近的江管家:“这老小子轻功似乎又进步了不少,看来在家也没敢偷懒,功夫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迎着江管家飞扑过去,江管家那句“老爷夫人”刚刚叫出口,萧震首已经挥拳攻了出去,哈哈笑道:“来,来,来!先过两招!”
掌风过处,直奔江管家的面门,江管家微一偏头躲过了攻击,立即举拳还击,两个人“砰砰磅磅”斗的好不热闹。
霍婉茵跳下马,带笑观望着。
十几招过后,萧震首收势跃开,拍掌笑道:“不简单啊,老江!功力比四年前更加浑厚了!”
“小的不敢忘记身上的责任,岂敢轻易把工夫搁下!”萧震首夫妇能安心在外游历,全因为家里有个江管家,他有一身深藏不露的好工夫,跟萧震首相识于二十多年前,有他留在荡剑堡坐镇,萧震首自然不必担心荡剑堡的安全问题。
“江叔您老好!”管野走上前给江管家施礼。
“管野?!”江管家直到现在才注意到伫立到一旁的他:“你怎么会跟老爷夫人在一起?”
“我跟老爷夫人刚刚才碰面,所以就一起回来了!”
江管家了悟的点头,转对萧震首夫妇道:“老爷夫人快请吧,大少爷已经在大门口恭候多时了!”
“那小子有没有诚惶诚恐?”萧震首拉起霍婉茵,率先走过门楼。
“大少爷好象知道老爷不会轻易放过他,所以已经做好受罚的准备了。”
“算那小子识相!”萧震首笑着道。
荡剑堡正门全部开放,两排男仆分立两侧,台阶之上,除了萧以仲与罗晓悠,还有冯子羽和萧以伯以及妻子蓝婷,见到他们夫妇的身影,马上迎了过来。
男仆集体弯腰行礼,萧震首挥手命他们退下,似笑非笑地注视着迎过来的儿子媳妇们,霍婉茵小声道:“我看仲儿神色如常,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面无表情了!”
“你生的儿子你还不了解吗?”萧震首也小声道:“他那是全身戒备的状态。”
一行人走到近前,一起拜了下去,萧震首假装威严道:“其他人都起来吧,以伯,你的妻子和子羽都身怀六甲,晓悠是女孩子,天气寒冷,你们先回客厅等候,朗卿留下,我们是不是有笔帐先清算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