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情深缘浅

窗外的天色已经蒙蒙亮了,霍政衡粗喘着趴在她身上,安抚她剧烈颤抖的身体,口中喃喃自语:“春宵苦短,天这么快就亮了!”

又是一整夜,她精疲力竭,无力再说一句话了。苍天啊,她今后的日子就是这样可怕的重复吗?他今早走后,另一个魔鬼就要来了……

霍政衡猛然翻身坐起,一只手还流连在她胸前的花苞上,半眯着双眼望着她,十分体贴的询问到:“晴儿,累吗?我走以后好好补一觉!要是可以,今天准时去学校!照顾好自己,缺什么提前打电话,我明天来时带给你。”

半闭着双眼,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微微点了点头。她今天还能去学校吗?有些犹豫,一连两日被这么折腾,全身疼的要死。极渴望安安稳稳地睡一会儿,去不去到时再看吧。

醒来时,已错过了第一堂课。挣扎着起了床,迅速穿好衣裳,坐上了一辆出租车。

决定去学校,至少有一半原因是为了逃避霍政戡。只要她人在学校,至少能将见他的时间拖到很晚。晚上通常七点下课,回去至少还要半个时辰。她横下一条心,要将失去的睡眠留在课堂上。

“芷晴,醒醒,外面有人找你!”迷迷糊糊听到菲菲尖锐的呼喊。

什么人找她?霍政衡吗?拖着疲惫的身体连忙冲向楼下。

天!站在学校门口的是——霍政戡!这个时候来这里找她,有什么事吗?

“政戡?”顺着眉低问,不敢对视他的眼。

“收拾东西,今天请病假!”飞扬跋扈的拽起她的手臂就往校门外拉。

“政戡,放手!不要这样行吗?”周围那些同学正在不远处偷偷注视着她。霍政衡还算这里的常客,可他的出现实在让她太尴尬了。她仅剩的一点颜面,都被他给丢尽了!

“跟我走,少废话!”索性将她凌空抱起,旁若无人般出了大门。任她奋力踢打,他沉着面孔毫不理会她。该死的霍政衡!明知他手上那些黑道交易通常都是在三更半夜里忙活的,安排她回学校上课根本是为了躲着他!他大部分的日子只午后还有些空闲,可此时秋芷晴却刚好在刻苦读书呢!那小子太狡猾,当他脑袋不够用吗?上课?见鬼去吧!

将她顺手丢在奔驰车的后坐上,啪的一声甩上车门。一踩油门,飞快地驶离了校外的停车场……

“政戡,要带我去哪儿?”发现车子行驶的方向不对,连忙开口问到。

“闭嘴!怕我卖了你吗?”他低声呵斥,目不斜视地专心驾驶。在那座小宅,他会感到压抑,想带她一起出去透透气而已。

她满心委屈,默默靠在椅子上……

无言良久,霍政戡终于长叹一口气,温和开口道:“芷晴,想去什么地方?我陪你。”

“海边行吗?很久没去了。”沉思良久,眼神里透着凄凉。很怀念他们最初的日子,那地方搁浅了太多的儿女情长。奈何情深缘浅,谁能料想如今居然弄成这个样?

心仿佛刺痛了一下,他竟然害怕去那个地方!往事不堪回首,她这又是何必呢?无力拒绝,或者根本不想拒绝。按照她的意思将车子开往市郊的海岸……

赤足踩在沙滩上,阴霾的天色正如此刻内心的抑郁。海风呼啸,惊滔拍岸,与从前的风平浪静大不一样。秋芷晴径自走在前面,将他落在很远的地方。薄裙跌荡,发丝飞扬,往日清澈的大眼睛,如今变得空洞迷茫。他一腔怜惜,顿感心疼,小跑几步追了上去。

“芷晴……”双臂环住她瘦削的肩,棱角分明的唇沉着紧闭。他该说什么呢?道歉,忏悔,咒骂,埋怨,千头万绪无从说起……

“政戡……站在你面前的并不是我,怎么说你才会明白呢?”一切只是巧合又象是注定的,她穿越千年来到这里,沦落风尘便是她难逃的劫数吗?

“你是谁?告诉我!”狠狠拥她入怀,闭起双眼,细吻她轻颦的眉间。

“你……前日忘了这个……”她五指缓缓张开,惨白的手心上托着他的降魔杵。

“特意留给你的!”这件东西他从未离身,怎么会轻易忘记呢?“芷晴……长生天会保佑你的!”

啊!此话仿佛出自千载之前,正正撞进她心里面:“政戡,此物乃羯赵的镇国之宝,你可知道吗?”

“当然。自小就带着它,怎么会不知道?我甚至知道它的最后一任主人名叫冉闵,之后它就在天地间沉匿了千余年。”

“冉闵?什么人?”她若有所思,在心底搜寻着线索。

“他下了道”杀胡令“,号召汉人复仇,最终推翻了残暴的石赵,将侵占华夏的胡人驱逐出境。很厉害的一个人!”霍政戡眺望着汹涌澎湃的海面,发自内心的感慨到。

“冉闵是汉人吗?”她并不这么认为,要是她没猜错,他也是羯人中的一个。

“应该是吧!”他并没对此深究过。

“不,他不是!他应该是羯人。冉字是胡子的意思,意在表明他胡人的身份。那个名叫闵的胡人不姓冉,该姓石才对!”

让人难以置信C久远,好生僻的历史,她怎么能这么肯定呢?满心好奇地继续追问:“芷晴,你怎么会知道这些呢?”

“石闵是大赵国的单于首辅,我听我爹提起过。此人空有鸿鹄之志,却未曾坐上皇帝的宝座。”他爹?怎么可能?他实在很难把学识这么渊博的长者跟那个赌博鬼的形象重合。

“为什么?”他怎么会不自觉地为那个名叫石闵的古人担忧呢?

“因他皇兄石遂弑父篡位,自立登基。”

“石遂?历史上臭名昭着烹美人头的那个?他登基做过皇帝吗?好象没有记载啊!”史料上好象说,他做到太子就死了。

“史书是史官们编纂的,当权者让他们怎么写全凭自己的意志。石遂肯定做了皇帝,请你相信我!”望着他疑惑的双眼,里面分明写着“凭什么信你呢”?

“政戡,不论你信与不信,我能说的只有这么多。”很想告诉他,她曾是侍奉石遂的容华,只因不甘屈从暴君的淫威,被迫上吊了。并且一睁眼就到了这里,有缘遇到了他。呵,要真这样说,他会信吗?他或许会以为,她深受打击疯掉了吧!

实在太可疑了,她怎么会这么清楚呢?一脸十分肯定的表情,好象亲眼见过似的。随口开了个玩笑:“你是从古代来的吗?”

被他一问,她愣了半晌,满脸期待的望着他问:“我要说是,你会相信吗?”

“你说呢?”他呵呵一笑,只当她也在说笑话。“芷晴,快下雨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无奈轻叹,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他不会相信的,如今连她自己都快不信了……

刚上了车,大滴的雨点便被呼啸的海风狠狠甩在车窗上。礁石滩上惊涛如雪,仿佛只有车内才足够温暖,足够安全。

“芷晴……”将她紧紧揽在怀中。假如这天底下只有他们两人该有多好!

“总是半句,何不全说出来?”她迫切想知道他藏在心底的另外半句。

那些话要是能说,他还用憋得这么辛苦?秋芷晴啊秋芷晴,你当初为何要作践自己在酒吧里做那种工作呢?你不必出身显赫,就算是普通人家的女儿也好,只要本本份份的。怎么偏偏是个脱衣舞娘呢?喜欢你又如何?能有个美满的结果吗?霍家接受不了这样的女人,霍政戡更不能因你而毁了自己的名誉和家族的声望!内心犹如被乱箭射穿,疼痛不已。象是丢弃一个始终难圆的梦一般,将她狠很推离……

她触碰他的禁忌了吗?她不该问他吗?他到底有什么苦衷不许她问啊?后脑重重撞在身后的车窗上,鲜血刹时从鼻孔里流了出来,轻呼出声,连忙抬手擦拭着。头晕目眩,缓缓坐起身体,凝望着窗上滑落的水痕小声啜泣……

口袋里的手机忽然响起。只顾得伤心,不假思索地接了起来。“在哪里?我买了些吃的,想给你送过去。”霍政衡语调温柔,猜测她此时该在学校里。他提醒过她复课的,她应该会顺从他的心意。

“我在外面。”她言语闪烁,含糊其词。

“没去学校吗?”他感觉非常不好。该死!她怎么又不听他话呢?

“去了……”

“然后呢?”对方急着逼问,因她的回答而不满。

“跟我在一起!”霍政戡一把抢过电话,沉沉说到:“我把她接回来了,你有意见吗?”弟弟应该记得,今天她属于谁吧?

“混蛋!你就不能让她抽空喘口气吗?”他们俩折腾她一个,总要给她留条活路吧!口口声声说爱她,那家伙就没看到她夜不能寐,茶饭不思吗?

“呵呵,说的好听……小人之心!我给她足够的空间喘气,带她来海边转转。弟弟操心过头了,今天她属于我。至于我怎么对她,轮不到你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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