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光阴流转逝，一转眼便是四个多月过去，我和岑婉仪也出了孝期。

是祖母说，这府中静寂了许久，我们姐俩也各自适应好了新生活，便借着下月父亲的寿诞之期，好好操办一场，给我们俩和府中都添添喜气儿。

「哎哟，这便是府中的大姑娘吧？小小年纪，便如此进退有礼，真是难得。」

祖母领着岑婉仪在院门口处迎客，来赴宴的人一见到岑婉仪皆是交口称赞。

相较于四个月前，岑婉仪确实变化不小。

这四个月来，祖母为她四处花钱，置办行头、延请名师教导才艺，实在是费了不少功夫。

「下面，便由小女献上一曲祝寿曲，恭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宴席刚开始，岑婉仪就迫不及待地出来表现。

琴音争鸣，无限巧思。虽是初学，担着实弹得不错，称的上是一句天赋上佳。

「好，如此小的年纪，便这么有才，岑老夫人教导有方啊。」

一曲完毕，满堂喝彩。祖母连连受着别人的恭维，嘴上道着不敢，可脸上的笑意都快把嘴角笑裂开了。

岑婉仪矜傲地享受着众人追捧的目光，还朝我投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我坐在一旁冷眼瞧着，对上岑婉仪的眼神，默默翻了个白眼。

笑吧，很快你便笑不出来了。

一会儿可有个大惊喜等着呢！

我目光朝着席上某处看了一眼，悄悄勾唇一笑，眼里闪烁出晦暗不明的光芒。

舞乐声停，乐伎舞伎们暂且散去，由得众人或在宴阁之中闲谈，或是外出游走，欣赏院内风景，这是宴会上专门留给各家交际的时间。

不多时，宴席重开，岑婉仪便是又上来了。

「接下来，小女再给大家献上一曲舞，为父亲寿宴助兴。

众人纷纷屏吸静待，岑婉仪缓步至台中，舞乐声再起，她莲步轻移，身姿曼妙，当的是翩若惊鸿、宛若游龙。

倏地，舞乐声渐紧，似要催得舞者加快步频，旋转跳跃，以现艳绝之感。

却听忽而一声凄叫，那圆台中央，本该随着鼓点昂扬激进的舞者，仿佛一只再也飞不动的雀鸟，猝然陨落，毫无征兆地倒在了台上。

「这是怎么回事？」祖母蹭的一下站起，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而岑婉仪却好似浑然不觉，她嘴里还在喃喃着，「怎么会这么痒啊？」

奇痒难忍，她也顾不得这是在宴席之上，那么多双眼睛盯着，只是自顾自地往自己身上不住抓挠，样子滑稽非常。

一干人等看着这荒诞的一幕都未免有些不知所措，有人见着岑婉仪这副逗趣的样子，想笑又不敢笑。

那厢岑婉仪终于是回过神来，惊觉这还是在宴会上，嘴里喊了一声，开言道：

「祖母，我，我鞋里…鞋里有……」触及祖母寒冰一样的眼神，岑婉仪像是在害怕什么一样，忽地抖了一下身子，她目光流转之间，却是看向了我，然后她伸手一指，大声道：「是她，是她要……」

「住口！你这孽障，明明是自己学艺不精，竟还敢胡乱攀扯！」

当着这众多宾客的面，祖母怎能允许岑婉仪开口说出什么败坏家声的话？

祖母正欲说些什么，来挽救一下这尴尬的场面，却抬眼看见她身边贴身伺候的一个嬷嬷，脸色慌张地小跑过来。

我抬眼瞧见祖母皱了皱眉，再见那嬷嬷附在祖母身边耳语了几句，顿时间，祖母脸色大变，砰的一下，竟是不小心碰到了桌上的茶盏。

「诸位，府上刚刚出了些小事情，大家吃好喝好，容老身失陪，且去处理一二。」

「快来人，大小姐许是有些疲乏才会突然摔倒，还不赶紧扶着她下去休息～」

祖母强撑起笑颜，安抚了众宾客，又吩咐人赶紧搀走岑婉仪，就急忙忙地拉着父亲一起出去了。

「也不知道突然出了什么事儿，诶，还有这承恩侯夫人怎么突然也不见了啊？」

「是啊，刚刚还在这儿的，好像是接了个什么信儿，就匆忙走了。」

席上众人全都是议论纷纷，无心用餐。恨不得也跟上前去瞧瞧热闹。

我则是大口大口吃得痛快，毕竟不吃饱，一会儿何来的力气打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