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伤害的后遗症

这就是我隔世离空后所要品尝的人生吗?

飞儿想不通,真没有想通啊!

她的眼里交织着萧母那张蛮横的脸,耳边回旋着她的叫嚣,“狐狸精,胡媚儿,不要脸——”她感到自己的脑袋都要爆开了。

她恨!她想诅咒!是怨恨命运、天意、还是给她造成困境的萧母,还是诅咒一切不公平的待遇。她也茫然!而这样的想法,只能在心里悄然地活动着。

除此之外,她又能怎么样?能有什么样的作为和反抗?只有任其悲伤的眼泪止不住地流,向着前路飞奔而去。她,只想逃离,逃离萧母给她所造成的一切伤害。

可是,能吗?伤害铸成,它只能像烙印一样,永远地刻在了心里。如果轻轻拨动那回忆的弦,就会心悸心痛又一次。

一阵风儿过,片片枫叶旋,伴随着声声的呜咽,是否也悲鸣那小路上掠过的伤心的小人儿啊!

“飞儿——对不起,飞儿——”萧追上飞儿,抓住她的手臂,一把拉她入怀。“对不起,飞儿,对不起——”他的心痛了,泪水也迷糊了他的眼,他叫着飞儿的名字,重复地说着“对不起”。

飞儿在他的怀里挣扎着,“放开我,我想回家,我想爸爸妈妈了——”

爸,妈——我不是飞儿,我是蜜儿,我要回家,回我21世纪的家,想你们给我的关怀、照顾,想我在你们的护翼下,想我可曾受过如此的委屈,想你们张开的怀抱,想你们永远是蜜儿停泊的港湾——

“好,好飞儿,不哭——萧送你回家,马上就回家,飞儿不哭,我们就走——”萧紧紧地抱着她,安慰着她。

回家——飞儿停止了哭泣,天大地大,就算地球能够为她转动,她能去哪儿?她是飞儿,她是在1989年、在“向武村”的飞儿,命运正在跟她开一个大大的玩笑,要让她品尝她20岁之前从没有过的磨难。

21世纪的家,只能永远地成为她逃避苦难时所产生的幻想了。

她想起了欧阳家的爸爸妈妈,将心比心,如果,他们看到自己的小女儿被人欺凌,他们会怎么样?一定会痛彻心扉的。

“不,我不想回家,趁着天还没有黑,我想四处走走。”飞儿离开了萧的身子,她说。她如果现在就回家,她怕自己的“尊容”让父母看见了,他们会伤心的。

“行,我陪你走——”萧举手轻轻地抚着她脸上受伤的地方,感觉她的脸冰冷冰冷的。

深秋的大山,昼夜温差大。傍晚的寒风,已经犀利、刺骨。飞儿只穿着一件粉红色绒毛线衣,她的双臂环着自己,不禁打了个冷战。萧脱下自己的夹克衫,披在了她的身上。

飞儿回回头,看萧只穿着一件白色衬衫,她摇摇头。

“没事,我身体棒棒——”萧握拳弯手臂,拍拍自己的臂膀。

飞儿不再坚持着,她默默地朝前方的小路没有目的地走去了。

萧紧随其后,萧说:“飞儿,对不起,我为我母亲的行为道歉,也请你理解一个男人夹在心爱的女人和至亲的家人之间的为难——”

“……”飞儿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

哭过了,伤心过了,也就罢了。人,总不能沉迷在伤怀的往事中艾艾怨怨吧!

昨夜的,希望只是一个恶梦,梦醒了,一切都不要重复。

清晨,飞儿手夹着两本教参书,扬扬头,走进了教室。

教室里鸦雀无声,孩子们的目光随着老师的身影移动着。

看那孩子们一双双不谙世事、渴求知识、纯真的眼睛,让飞儿的精神为之一振。

“起立——”班长叫着,孩子们齐刷刷地都站了起来。

“同学们好——”飞儿说。

“老师好——”孩子们齐声呼道。

“孩子们,请坐下吧!”飞儿说。

“报告老师,明今天没有来!”班长汇报。

飞儿看着第一组第一桌的空位子,想象着那个猴精似的叫明的小男孩,说:“嗯!我们开始上课吧!”

孩子们刚坐好,就听外面传来了喧哗声——

“说——你的眼角咋回事?你的老师还管不了?”听声音,像一个家长对着孩子气势汹汹地说话。

紧接着,传来了孩子的哭声,声音也越来越近了。

飞儿的心一紧,是明在哭,明的妈妈是萧的堂嫂,一个非常难缠的家长。

飞儿离开讲台,还没有走两步,明的妈妈已经踏进了教室,随她其后,几个学校附近的家长,站在窗户边探头探脑着。

“哟——飞儿老师啊!”明的妈妈拉过明,口气很生硬地说:“看,看——我家的孩子怎么回事?这眼角怎么会有一道伤痕了?”

飞儿仔细看孩子的脸,离左眼,在太阳穴的地方,有一道刚刚刮伤的痕迹,有些许的血液渗流出来,就像自己以前割着猪草,被锋利的草叶片割到的血口子。

其实,山里的孩子特皮,这样的小伤痕并没有什么!而且——

飞儿委婉地解释着,“昨天下午放学,明回家的时候,我检查过他的脸上,没有被刮过的痕迹啊!”对于比较好动的孝,飞儿会特别留意的。

“哟,这么说,是我做家长的,故意让孩子受伤害,然后污蔑老师你了——”明的妈妈气呼呼地说。

“不是,不是——”飞儿赶紧摆手,“我的意思说,是孩子今晨会不会在玩的过程中不小心刮到的。”

“哼!”明的母亲冷冷一笑,上下打量着飞儿,飞儿被她看得好不自在。

“这么说,你要推卸责任了,看,看,看,什么德行?还为人师表呢?”明的母亲食指差点触及飞儿的鼻尖,她对着看热闹的家长说着。她翻着白眼,又尖酸刻薄地抛出了这样一句话,“我家的她大婶(萧母)还真说对了,你还真是只狐狸精,不但会勾引男人,还睁眼说瞎话骗人哟——”

飞儿闻言,不禁倒退了两步,天啊!她被明的妈妈一顿抢白得百口莫辩,特别是最后的一句话,像把锋利的匕首,硬生生地插进她的心窝,让她痛得仿佛都要背过气。

飞儿的思想顿时一片空白,满脑子都是面前的女人嘴皮子上下翻飞的影子。不争气的眼里又要流出来了,她忍着,终究只在眼里打转。

最后,明的母亲生拉硬扯着自己“嗷嗷”哭泣、嘴里念叨着“我要读书,我要读书——”的孩子,忿忿离去。

飞儿才发现自己是背靠着讲台,两条腿因为过度激愤而颤抖着,全身酸软无力——

难道这就是萧母对她伤害所留下的后遗症吗?

如果说萧母对她的伤害就是在她心口插上一把刀,那么,明的母亲的话,就像在她受伤的地方洒上一把盐。

现实!不明真相、趋炎附势的人还是多,谁会去同情一个小人物,为她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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