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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一场寂寞凭谁诉

一阵低语声传来,“一曲交融,别后重,你果真还是来看了我这嫔主子。”一听便知是女子的声音。

“你这何苦呢?既然不喜欢做皇上的女人,为何当初要选择来这里?”是他的声音,若绾在听得这声音时,身子微颤。她起身屏佐吸踏着细小的步子向声音处寻去。

在假山后的小池边,她看到那令人羡慕的一幕。他静坐于小池前,手握紫玉箫,她披斗篷,手握玉笛。此刻的她与往日的她判若两人。

白日里想容说的话再次回荡在耳边,那日在戏音阁所发生的事再次回荡在脑里,一切理清后才发现原来一直是这个天真活泼的女子在幕后操纵一切!她的天真算什么?她的可爱算什么?

呵呵!可笑!真可笑!这个后宫里原来人人都带着面具生活!

思绪突然被箫声打断,她再抬首时,只见两人都闭目吹起曲子来。箫声有笛声作伴,显得更加美妙,悠远!心被扯得生生地疼,手扣紧假山,身子颤抖起来!再忆当初,一切皆若梦!他不是她的谁!她也不是他的谁!从此是陌路人!

手放开假山石,转身仰首,看着被乌云遮去的月亮,突然有晶莹的东西从眼前流出。曾经以为,等着这一切结束便能靠着他的怀抱尽享温暖,而今这一切却打断她的梦!她的梦从此支离破碎,从此无任何期盼,唯一让她活下去的仿佛只有仇恨!

回到永乐殿,辗转反侧依旧无法入睡,心痛的感觉已消失,眼角的泪已落,那么便是安心下来思忖将如何面对这一切的时候!她如果真是伪装天真,那么婉如的死是否也与她有关!想容那么就是应该看到她刺自己的那一幕才被屏风压倒G!原来你是这么聪明!

要揭发她吗?但是?那他了?他是喜欢她的,她也是喜欢他的!想得这么多头便有些疼了,闭上眼想要入睡,却怎么也睡不着。

箫声与笛声奏扬一夜,她无法闭目,清醒一夜!

次日,毓翎一道圣旨传遍整个后宫,惜若夫人从翊槿宫永乐殿搬至翊坤宫,宁妃从碧霖宫沁月殿搬至翊宁宫,而新晋的瑕嫔便居翊槿宫主位。

若绾听得消息时,点了点头便吩咐人下去收拾东西。在宫人刚出门时,却突然想起一事,但唤了忆莲进来吩咐道:“忆莲,你去准备燕窝粥我要去御书房看皇上。”

忆莲应下声便退下内殿。

片刻后,若绾扶了忆莲提了食盒一同去了御书房。

到得御书房,毓翎正好在批奏折,她盈盈拜倒,“臣妾惜若见过皇上,皇上万福。”

毓翎搁下笔,来自她跟前双手扶起道:“惜若免了此礼,现下你刚生完栖儿没多久,身子还虚着就不必这么多的礼节。”

“臣妾谢皇上关心。”若绾将食盒里的燕窝粥取出来拿至毓翎面前道:“臣妾见皇上近几日劳累,便熬了这燕窝粥来给皇上您。”

毓翎笑容满面的接过燕窝,道:“朕的惜若总是知朕所想,朕所想要,得此妻有何再求。”

若绾低下头,满面幸福模样,轻声道:“臣妾承蒙皇上夸奖,臣妾能服侍皇上是三生的荣幸,只是有一事想求于皇上。”

毓翎抬起头,饶有兴趣道:“惜若有何事要求于朕?”

“臣妾知明日便要搬至翊坤宫,翊坤宫居东宫之首,宽敞而富丽堂皇,臣妾一直以来都怕寂寞,所以想向皇上请了旨让浣溪殿的霓嫔随着臣妾一同去翊坤宫。”若绾抬首用手绢擦去毓翎嘴角的粥汁,一切的动作很轻,也很细。她亦注意观察着毓翎脸上的每一个表情,因为她从来都知道这个帝君对后宫之事是掌握在手心里的。

而毓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很淡的说了一句:“允了,好好的照顾自己身子,以后这种事告诉李德让他传给朕便可。何须再劳神走那么远来御书房请这事了。”

“臣妾来御书房不止是请这事了,而是因为臣妾……”若绾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毓翎看着她笑道:“因为什么?”她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声若蚊吟道:“因为臣妾想念皇上了,而且近几日皇上很忙,所以想了熬些燕窝粥来看皇上。”

闻得她的话,一股暖意冒上心头,他心疼的揽过她的身子,她将头轻轻地放在他的胸膛,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傻惜若,你永远是朕的妻,朕冷落谁,也永远不会冷落你!因为朕不能失去你,不能没有你……”他抬起她的下巴,吻上她娇艳欲滴的唇瓣,他急切地渴望疼惜眼前这个女子。

她反手拥住他的身子,闭上眼,长长的睫毛在脸颊上留下一片云彩,她享受在他的爱恋里。他随即含上她的耳垂,一阵酥痒痒的感觉从下身传来,她紧拥他,他渐渐吻上她的锁骨,直至最后他打横抱起她走进内殿里。龙凤帷帐落下,明黄龙袍落地,她的宫装落地,帷帐内春光一片!

她再次清醒地享受着他的爱抚,这种爱抚有些久违了,怀上孩子,他们便有数月没有如此缠绵。阳光透过窗棂打洒进来,若绾半躺于他的怀里低语,“皇上可还记得臣妾为您所作的《诉衷情》。”

他拨弄着她的青丝,轻吻她的脸颊道:“记得,朕当然记得,那是属于你与朕的。”说完,他欲再次吻她,而她却翻身躲过他的吻道:“那臣妾弹于皇上听可好?”

毓翎的眼里有些不甘,将她紧紧揽入怀里,霸道地吻上她,道:“现在不行。”

她的柔荑推开他的嘴唇,娇羞道:“皇上,臣妾身子累了。下次好么?臣妾这时弹曲子给您听。”

毓翎无奈,见她累了,便没有勉强允了她下龙榻弹琴。若绾笑着披上外衣,走至御书房的琴前,十指弹响清曲,启朱唇唱起《诉衷情》,一字一句都忆着那时她于窗前,他为她画眉,绾青丝,画落梅妆时的情景。那时的幸福让她窒息,让她觉得那是梦!

午时,若绾留在了御书房与毓翎一起用膳,膳后便与了忆莲一同回永乐殿。

而在走过碧霖宫时,突然想得一事,便改了去宁妃那里。进得沁月殿,宁妃刚用完膳在喝茶,她笑盈盈道:“不知姐姐这茶可有若绾的份。”

宁妃抬首,看着她有几分欣喜,“瞧绾儿说的,快快给惜若夫人泡一杯君山银针来。”宫人应声退下,宁妃福身道:“嫔妾参见惜若夫人,夫人万福。”若绾见她这番,轻蹙柳叶眉不喜道:“姐姐这是作甚?你我之间还存在这些虚礼么?”说罢,忙扶起她。

宁妃笑道:“虽是姐妹,这礼节还是不能废了,不然怎么处理这后宫之事。”

“好了,若绾今日来是与姐姐有重要之事要说。”若绾收起笑容,走至她的耳畔道。

宁妃明白其意,转身看着宫人道:“你们下去将院里的草木修剪下,本宫这儿不留人了。”

几个宫人应声退下,忆莲明白其意,没有等若绾开口便随着沁月殿的宫人退下。

见各位宫人走完后,若绾与宁妃坐于案几前,若绾浅啜一口君山银针道:“姐姐,想容的病到底怎么回事?”

宁妃见她提起这事,柳眉轻蹙,脸上悲伤不已,良久才开口道:“想容她现下谁也不识得,只会傻乎乎的跟宫人玩。她这孩子本来就命苦,母亲是妾,她是庶出。家里人对她也不好,这会儿进了宫,家里的人才给了好脸色与她看。现下出了这档子事,家里人知道了,不知又要怎样对她的母亲。她一直都是个孝顺的孩子,如知她母亲过着那样的日子,怕是又要哭上许久。”宁妃的眼神一直望着窗前,眼里尽是悲凉,她在挽惜,也在伤心。

“想容重情义,所以才会这般死心踏地爱着皇上。”若绾仰首看着那个湛蓝的天空,那是忧伤的颜色!只属于后宫女子的忧伤,后宫女子怎么也看不到那蓝天后的景象,永远都只能生活在这寂寞的红墙内。

宁妃突然转目,看着她道:“绾儿,那日的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怎么也不相信想容会做出此等事来。她心善良得连一只蚂蚁也不愿踩死的人,怎会如此狠心要你和栖儿的命啊!”若绾看到她的眼里有泪光在闪,而且那泪欲夺眶而出。

若绾正欲开口时,却听得有宫人报,“娘娘磬音殿的宫人来说,淑婉仪哭闹了起来说要见您。”

宁妃起身,看着若绾满面着急道:“绾儿,想容的病又发了我得马上去磬音殿看看。”说罢,便急步赶去。若绾细想了下,她在这时突然病发,定是有什么事要与她和宁妃说,没有再想什么便跟了上去。

碧霖宫磬音殿。

宁妃与若绾赶得时,只见想容披头散发的坐于正殿中央哭闹,衣物扔了一地,茶水也打翻了,宫人立于一旁束手无策,见到宁妃来如见到神仙连忙福身道:“惜若夫人,宁妃娘娘吉祥。”

坐在地上的想容听得宫人的声音,猛然抬起头,起身拉着宁妃道:“景姝你可来了,她们是坏蛋不陪我玩了,还拿那些坏东西来给我。”宁妃将她揽入怀抱,哄道:“想容乖啊!不哭,景姝马上惩罚这些宫人。”说完,便挥手示意所有的宫人离去。

若绾走上前轻声道:“想容可还记得我?”

想容推开了宁妃的怀抱走上前,拉着若绾头钗上的流苏道:“这个是什么啊?长长的,还是金光闪闪的真漂亮!”说完,便重重一扯,若绾的发髻便被扯乱,头钗落在了她的手里把玩。

宁妃上前道:“绾儿,想容她不是故意的,她根本不知那是不可以玩的,进内殿把发整理下吧!”

若绾并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随着宁妃还有想容进得内殿,进了内殿想容突然奔至香几前转动香炉,一扇门打开她转过头看着若绾与宁妃傻笑道:“那里很好玩哦!”

她拉着宁妃与若绾的手便进了暗阁,宁妃有些几分疑惑,而若绾却镇定自若。

进得暗阁才知,里面是一间厢房,房内香几,床榻,藤椅,软榻……都有。暗阁的门关上,想容放开她俩的手,转过身道:“惜若夫人,想容得罪了,请您原谅。”

若绾扶起她道:“我知你是何意?”

一旁的宁妃见到这番模样,眉轻蹙,问道:“想容,你没有疯癫,这个暗阁是怎么回事?”

想容转过身,看着宁妃双膝重重跪在地上道:“表姐,想容欺骗了您,请您原谅。想容并没有疯癫,因为有人想要杀想容,所以想容才装疯。”

宁妃眼里闪过几丝欣喜,连忙扶起她道:“没事便好,没事便好。”说完,转过头看着若绾道:“绾儿也知这事?”

若绾勾起歉意的笑道:“对不起姐姐,在没有确定这事前,所以,我没有对任何人说,更何况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想容点头道:“我与惜若夫人已想好,我继续装疯下,我们设下一个圈套引她上勾!再把她完全打压!”

“那我们设一个怎样的圈套?”

若绾上前道:“这便是我们要讨论的事,也是想容唤我们来的用意吧!”

想容点头道:“是的,我们三人必须同心协力才能将她的假面具揭开,而且只有这样才能使皇上相信。”说罢,转过头看向若绾道:“惜若夫人,皇上那里对她有怀疑吗?”

若绾理了理宫装坐在软榻上道:“皇上应该不知,因为我今日在他面前提得她时,他根本没有任何表情,所以,我们大可放心行动。”

宁妃与想容听后若绾的话同时点头,之后三人便在暗阁里私语了一些时辰,直至酉时若绾与宁妃才出了磬音殿。

回得永乐殿已天黑,若绾命人服侍沐浴,踏进木桶里,雪白的肌肤在水中若隐若现,那只紫蝶飘飘欲飞。刚生下孩子,身子有些臃肿,加之长期未练武,似乎身子也惰了。在为她擦背的忆莲道:“主子,您的肌肤越发好了,不过身子倒像是比以前惰了些。”

忆莲的话刚好点在她的心坎上,勾起嘴角,将一片片花瓣贴在玉腕处,笑道:“是啊,这身子惰了,好久也未练武了。”她凝了气息于丹田,突然感觉比起来吃力多了,转首看着忆莲道:“吩咐谁也不能进得内堂来,你就守在这里,我乏了,想要静静。”

忆莲明白其意应声退下,将永乐殿的雕花门阖上,静立于屏风后。若绾坐直身子,气运丹田,顿时感觉神清了许多。近几日发生的事在脑袋里盘旋,她如果是真的带着面具生活,那么与想容,宁妃的计谋可有用?

这一切到底是真?是假?为什么感觉发生得那么快,她天真得让人无法不疼,更不忍受责备。初见时的模样再次闪过脑海,蓬头垢面,眼里尽是天真与可爱!想到这里,心不禁被扯疼一下,原来被欺骗是这种感觉!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友谊G呵,可笑!

一股悠扬的箫声再次响起,依旧是那首曲子,属于她与他的曲子。他的胆子从来都是这么大,前些日子敢抱着惠婕妤,现下与她在一起,也不见奇怪!那有何再顾忌了?

突然一股腥味冒上喉咙,一口鲜血从嘴里吐出,血落进水里,顿时散开来。她紧紧地捂住心处,欲再运内功时,却不得。忆莲闻至声音,关切道:“主子怎么回事?”

她抬首,面色苍白如纸,唤了忆莲进来。忆莲进得屋见到这番模样大惊,用手绢擦去她嘴角的鲜血关切地问道:“主子,这是怎么呢?”

“我所食的东西都是你们亲自看过的吗?还有栖儿你们定要照看好。”若绾突然说出这番奇怪的话来,忆莲听得一阵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心下不禁有几害怕,“主子,您说食的东西都是可可亲自看的,皇子那里我们会看好。”

可可?奇怪为什么体内感觉有毒素在曼延?没再想那么多,起浴披上锦袍唤了可可进来。

几丝不好的预感总是牵绕在心头,见可可进来后,语气冷淡的问道:“可可,我的膳食都是你亲自看过的吗?”

可可对于若绾突然问到的事,没有几分怀疑,真接笑嘻嘻道:“绾儿怎么了?你的膳食都是我亲自看的,绝对没有问题。”

“那为什么我的体内会有毒,刚刚我运功却不得。”她看着她的眼里有几分不相信,还有愤怒。

这句话砸进可可的心里,心下一疼,她后退一步,道:“你不相信我?”

若绾猛然抬首,看着她的眼里有几分愧疚,但心下有几分不舒适,冷冷道:“事实就是事实,没有什么相信与不相信。夜深了,你先下去休息。”说完,她便进了帷帐内。

可可静伫于原处,泪滑过脸颊,她谢可可在这个孤独的年代只有她林若绾一个知心的朋友,不!可以说,她是她的亲人!而今她却不相信她,那种委屈与心酸袭上心头,而更多的却是担心。木然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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