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孽欲如梦
江浩紧跟在金胜身后,沿着车来车往的大街缓缓向南走。前方两公里开外的地方,八年前的“华星”俱乐部,此时已经更名为“金太阳娱乐城”。九年了,整幢建筑被精心的装潢过,藏在里面的回忆一时翻腾在心头。
一个活象个男孩子的小女孩骑在摩托上跟他借火,他当时甚至连一拉罐都没见过……
十六岁,他怎么就忍心呢?那时她不过是个身心尚未发育完全的小破孩,一个每天按时背着书包上学的小女生。就是那样一个幼稚羸弱的身子,居然孕育了他的孩子……
这次呢?她是不是又有了?为什么老天爷总不给他机会尽到一个丈夫和父亲的责任?
远处的鼓楼隐在灰蒙蒙的空气里,远远望去,仿佛褪尽了朱漆。归燕还巢了,他的家还在吗?
人声嘈杂,小贩叫卖“纯羊杂”的喊声强塞进模糊的耳朵。水果摊的生意寥落,人们只是匆匆路过,三五成群地涌进打牌的茶社。
“胜子,咱去啥地方?就这么一直走下去?”江浩望着对方落寞的背影,忍不住问了一句。
金胜长叹一声,终于停下脚步,转回身扯开一抹略显苍凉的浅笑说到:“你说吧。我心里不痛快,只要能让我高兴就好,今儿一切听你安排。”
“说起来,我还真不知道你好做啥?吃喝嫖赌,你一样都不占啊!”江浩攒起眉心,说了句大实话。
“也不是那么绝对,偶尔也放纵一下。”抬手看了看表,“早饭过了,午饭不到。这时间能干嘛?要不去我朋友那耍两把?”
他朋友?说的是大个儿吧。那可不能去!对方知道他跟倪红莲的关系,一去就穿帮。看了看身后不远的茶社,提议到:“玩两把牌还去那么远干嘛?就这茶社,全当散心嘛!”对方愉快地点了点头,接受了他随遇而安的提议。两人索性关了手机,专心致志地扎进了茶社。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金胜站在门口点了根烟,随手将烟盒扔给对方:“咱D城的茶社不错,又管饭又管水果。中午那老板娘一个劲儿给我递西瓜,弄得我去了好几趟厕所。”
“那是。别的桌都是一块两块的和,打一下午她能收几个钱。你随便组织一下就是推倒五块,她不围拢你围拢谁啊?”江浩叼着烟,心情好极了。象是在做梦,从没想过能跟金胜这么融洽的相处。对方全然解除了对他的防备,连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很温和。
“我想再打大点,里面没人跟我玩。在那边,我不常打牌,过年过节陪我那矿长哥哥玩两把,要不然就是故意支一桌,成心给某些领导输个十来八万的。”扔掉烟头,起身接着说到:“赌也赌完了,吃点喝点吧。跟着我出来一天了,说啥也得吃顿好的。去哪儿?你挑地方,咱今天也闹它个不求最好,但求最贵!”
江浩接着《大腕》里的台词说到:“你还真就住着豪华别墅,开着欧洲车。怎么,怕开日本车丢人?我这号的买挂电动洋车就乐得屁颠屁颠的,汽车,想都没想过。”
“那好说,等咱开发完这片小区,给你发个年终奖。只要你的胃能顶得住,在酒桌上别掉链子,拿到的奖金稳够你买辆车。”一拍对方,两人勾肩搭背地向着街边晃悠。
“真给我发了奖金,我也不能买车。趁能挣的时候存点,以防将来有个急用。这世道没钱寸步难行,上公厕尿一泡都涨到五毛了,没了钱整个一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那话怎么说来着?生不起,剖腹一刀五千几;读不起,选个学校三万起;住不起,一万多元一平米;老婆不是娶不起,没房没车谁嫁你??养不起,父母下岗儿下地;病不起,药费利润十倍起;活不起,一月辛劳一千几;死不起,火化下葬一万几……”
许是话题投机,晚饭的时候,两人对半分了整整一瓶五粮春。从花园大酒店出来的时候,金胜面色沱红,脚步已有些蹒跚。忽然想起白金柱说,喝多了该去K歌,随即搭着江浩的肩膀向马路对面不远的“好乐迪”走去。
进了包房,只听到江浩一个人动情地唱着他的“同志之歌”,金胜举起“嘉世伯”一瓶接一瓶的灌进肚里。神智不清,渐渐张不开眼睛,隐约看见前方偌大的投影屏幕上晃动着张国荣一袭艳红的身影……
望着沙发上醉得不醒人世的男人,江浩不自觉地往跟前挪了挪。对方呼吸深沉,一脸颓然的神情,蛰伏的心被长久压抑的冲动鼓惑。犹豫再三,惶恐的指尖抚过他棱角分明的国字脸,周身紧缩,一阵急促的电流,虚软,向四肢蔓延……
对方全无知觉,继续睡着。江浩壮着胆子贴上前去,近到感觉到他温热的鼻息,忽然,有一丝犹豫……
两个人能象今天这样相处,他应该满足了。怎么,还想奢望更多?出门叫了个服务生,帮着他把对方架上了车。金胜迷迷糊糊地靠在他肩头,表情看上去很脆弱。对方的嘴唇忽然间动了动,隐隐约约象是叨咕着什么。江浩低下头将耳朵凑了上,对方忽然抱住他的脖子“红莲,红莲……”一遍又一遍的唤着。
为什么?他为什么那么在乎那个骚货?为了她,他放着阮静云那么好的姑娘不要,为了她,他连相处十几年的兄弟都得罪了。金胜,你到底怎么想的?真被她撩人的外表给迷住了?
回到北岳宾馆已经是深夜两点半了,热心的出租司机帮忙把一醉不醒的男人抬回了房间。冷气舒爽,灯光宁谧,江浩十分体贴的帮金胜脱掉外衣。目光长久注视着他结实的身体,胸口那朵莲花如多年前一样静静的开在那里。
红莲,是夙命吗……
可惜这个男人已经不可能找到对方了。在金胜上午跟阮静山吵架的时候,他给文惠打过了电话,对方说,倪红莲已经变卖了家产去了外地。胜子,忘了那个女人吧,女人只能带来伤害,失落的时候,不是我江浩陪着你吗?
思绪一时间跳了槽,伸手抚过眼前挺括的胸口,声音颤抖,以略带神经质眼神望着对方呢喃到:“胜子,唯有江浩是真心对你的,只要你说一句,浩子一辈子陪着你。”俯下身,迎上对方平稳的呼吸,舌尖急不可耐地锹开对方微闭的嘴唇,吻了下去……
金胜轻吟一声,散碎在血脉中的欲望在放大的意识里闯荡,用力将眼睛张开一条缝,隐约看到个人影:“谁……走开……”
幻境一闪而过,红莲?
隐约不清,仿佛是,又仿佛不是,眼皮一沉,再次陷入混沌无明……
因为对方气若游丝的拒绝,江浩稍稍一愣。扬起盘踞在对方胸口上的唇瓣,望向那双紧闭的眼睛。浓密的剑眉紧锁,表情似有些痛苦,不知是因为烦躁,还是欲望的折磨?
江浩的心博动着乱码。揣着一丝侥幸,急促的喘息,恐惧从每个毛孔渗透出表皮,反馈给灵魂更加强烈的刺激。
胜子,别伤心,我会让你开心起来。也许是最后一次,也许只是个开始……
如娇媚的女子般羞涩地脱下外衣,发烫的胸膛覆上他同样滚烫的身体。细吻,轻抚,极尽所能的挑逗,如愿换来他本能的迎合。那双思念已久的臂膀虚软地环住他的身体,滚烫的薄唇断续追逐着他的。江浩扬起得意的笑容,忽然颤抖着嘴唇,哭出了声。他爱的人,依然会因他的激情而动容……
可他清醒时为什么不肯要他?两人在一起不是依然很美好吗?就象现在一样美好,可他为什么偏偏睡着?指尖抚过对方濡润的唇,心中暗自轻问:胜子,如果我是个女的,你会娶我吗?呵,今天我也喝醉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无意间瞥见自己扔在对面床上的手机,那还是金胜不久前给他换的。背面带着银框的摄像头忽然间提醒了他,他为什么不能把这段难得的激情留下?很可能再也没机会了……
玩兴颇重,一边摆出妖媚得让人作呕的POSE,一边摆弄着手机。冥冥中,听到心中的另个一声音告诉他:没错,确实应该拍下来。金胜最怕暴光他们俩人的事情,兄弟也好,爱人也罢,有了这段视频,对方这辈子再也别想甩开他。胜子,我只是以防万一,只要你对得起我,江浩不会害你!
小心翼翼地褪去金胜仅剩的一条底裤,轻轻握住对方因醉酒而略显疲软的“分身”,神情妩媚地挑动着濡湿的舌尖,片刻,将那柱饱满吞了进去……
金胜顿感胯下一阵紧缩,满涨的情欲陷入一片湿滑的温热。半醉半醒,不由打了个哆嗦,喘息加重,轻微地迎合……
迫切地想要释放,紧绷,跟着一阵酥软,涣散,意识慢慢地苏醒……
江浩发觉对方正用力地揉搓着眼睛,不由一阵心虚,一个翻身冲向对面的床铺,慌忙扯过被子掩住自己的身体,手里攥着摄像功能尚未关闭的手机。
金胜张开朦胧的睡眼想要起身,只觉得全身空虚,脑袋无比沉重。强挑开眼皮,隐约知道自己已回到了宾馆的房间里。谁把他弄回来的?他刚刚好象在KTV……
江浩?
阴影挥之不去!
霎时,酒被吓醒了一半,轰地坐起身,发觉自己居然赤身裸体!
抬头瞄了眼对面床上那个见鬼的家伙,背着身,仿佛睡得很香。真的睡着?把他当三岁的孝了!不停地安抚着手臂上忽然间树起的鸡皮疙瘩,隐约觉得刚刚好象发生了什么事情……
郁闷!
打量着自己刚刚归于沉静的“分身”,一阵心乱,仿佛真的发生了。
见鬼!假装不知道吗?不然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走过去掀开被子质问对方?
操他妈的!一时间觉得很窝囊。这算什么?迷奸?性骚扰?点了支烟坐在床头,目不转睛地盯着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