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雨歇春寒燕子家
别了奕儿,慢慢的挪着步子,走到家门前,还是忍不棕了头。没料到对上不远处仍未离去的一人一马,突然感到一阵名为寂寞的心痛。
却还是要笑,笑着挥挥手,整理了心情走进家门。
娘早候着我了,见我回来脸上一片平静:“天心,累了吧?去休息一下,待会儿晚饭额娘来叫你。”
“嗯,谢谢娘。”有母如此贴心关怀,再多的不开心都会成过眼云烟。
“傻丫头,对娘说什么谢谢呀。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结莲应该备好热水了。”
泡在热气腾腾的大木桶澡盆里,氤氲的热气带着花精的香味袅娜飞腾。
结莲走进来试了试水温,又加了些热水,站在身后给我擦背:“小姐,方才大小姐来找你的。”
“姐姐找我作甚?”
“过两日便是那踏春节了,大小姐问你要不要一起出去。往常小姐身子不好,从来没去过。但大小姐如今在成亲前,一个人也不好去与表少爷们见面。”
“那我哥是不是也要回来?”
“按惯例书院有放假,回不回家随意的。”
“嗯,晚上我会再与他们说。”
躺在暖暖的被窝里,一日疲惫居然也没什么睡意,脑子里有点像是在捣浆糊,乱乱的。轻轻叹了口气,还是睡觉吧。
迷迷糊糊的,连着两日做梦梦见一个青衣的孝子在哭,只是听不见他在叫什么,哭的我一阵心乱。早上起来头晕乎晕乎的。
结莲一贯的勤快,端着洗脸水听见动静就推门而入:“小姐醒了?快起了吧,少爷马上就到家了。咦,小姐脸色不大好,可是晚上没睡好?”
“没什么,做了个梦。”
哥回来了,灵心可是开心啊,这下子有哥和我陪她,和三表哥又能见上一面了。一整日勤快的跟前跟后,催着昕旸哥哥赶紧去和大表哥他们联系好明日出城踏青去,还义不容辞的自动负责了明日的吃食。
昕旸哥哥被她缠的没法子:“好了好了,半斤妹妹,哥才回家就不给我安生。这就给你大小姐去跑一趟,行了吧?”
灵心欢呼雀跃:“谢谢哥,我明天一定准备很多你爱吃的东西。”
爹娘无语,女儿还没嫁出去呢,这心里已经只有相公了,哎,果然养了个小白眼狼。
明日是农历二月二,俗称龙抬头,又叫春龙节或是踏青节,有很多活动,比如吃春饼、祭龙神。这日所有的东西都与龙字挂个够,面条叫龙须,米饭叫龙子,春饼叫龙鳞,水饺叫龙耳,馄饨叫龙眼,可是好玩的名字。
古时候靠天吃饭,一年风调雨顺就代表着丰收。春天万物复苏,这二月二若是一场春雨,这一年开了个好头,大家心里也有个盼头。所以很是重视。
昕旸哥很快就回来了,说是舅舅家又来个什么贵客的样子,表哥们都在陪着没见着。只是见到了管家给传了话,与两位表妹约好了明日城外老地方见面,说灵心知道时辰地点。
晚饭时候又说起这个事,娘顺口问了一句:“贵客?那曹大人又来了?”
昕旸想了想:“其中一辆马车倒是有些面熟,不知道是不是曹大人的。但门外守了很多家丁模样的人,态度非常严厉,比上次可是严密多了。我连舅舅家门都没能进,还是管家出来给传的话。”
爹娘对视一眼,也没说出个道道来:“这可奇怪了,什么人这么兴师动众的。”
我一口饭哽在嘴里,忘了咀嚼。
“小妹,发什么呆呀。吃饭啊。”灵心给我夹了一筷子菜。
“哦。”我反应过来,看到爹娘看过来的目光,满是怜惜与心疼。
我收了心,乖乖吃饭,心里雀跃不已,莫不是,莫不是比常宁更厉害的人来了……
一夜又没睡好,还是那个青衣的孝子身影,在梦里像是迷路一般,在叫着什么,哭得我心一阵阵抽痛。
早上起来,头更晕了。本来都不想去了,可是灵心期盼了这么久,不好扫她的兴,只好勉强梳洗了一番出门去了。
昕旸敏锐的发现了我的不适:“小妹,怎么脸色很差啊,要不还是别去了。”
我捂住昕旸的嘴:“轻点,姐姐兴致可高了,我不去她就不好意思去了。我没事的。”
灵心快手快脚的拎着巨大的食盒上马车来:“看,都是我做的哟。”
昕旸果然没好再说什么,只是把我搂在怀里:“靠着哥哥休息一下,到了我叫你。”
“小妹怎么了?”灵心又甩了一个包袱和几把伞上来,毫无淑女气质的跳上了马车。
“没事,太开心了晚上没睡好。”
灵心就开始笑话我。我也不多说,靠着昕旸在摇椅晃的马车里迷迷瞪瞪的半睡半醒。灵心轻手轻脚给我盖了一块毯子,暖暖的,渐渐真的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头脑有些犯迷糊,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还是在自家马车里。叠好毯子,小心翼翼的跳下马车,脚在地上震的有些发麻。看看周围马车停了不少,不远处好几拨人围坐着边谈边吃,不时传来阵阵笑声。
偶尔有几丝春雨飘过,随即隐没无踪。
万物复苏的季节,真好。
“天——心——这里,这里。快过来!”温雅的声音在人群里响起来,对着我挥手示意我过去。这么张扬的叫人法,简直故意让我变成万众瞩目么。
我下意识的绽开笑颜,当某些讨厌的桃花不存在,拎起裙角向家人们走过去。
倏地,意识到谁的目光像刀子一样看向我。我四处望了一下,谁也没见着。真是怪异。
走过去,灵心和昕旸中间早给我留了一个位置:“小妹,这里坐。还有不舒服吗?”
“没了,睡一觉好多了。”
奕儿也在,不过目光温和,看向我虽然还有些一样,但更多的是一种心底无私天地宽的守护:“小表妹昨晚没睡好么?”
灵心姐姐为了今日这聚会可真是下狠功夫了,这么多菜色和糕点,全是见功夫的东西。我吃了一块春饼垫点肚子:“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晚上睡觉老是做梦,有个孩子一直在我梦里哭,哭得我心痛。”
三表哥汐止的手越过昕旸哥伸了过来,把住我的脉象,片刻:“身子有些虚,睡觉不太好,回去抓付药。昕旸你顺便去我园子搬盆香草回去,放小妹屋里,有助安眠。”
有这种高手的大夫在身边就是方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