玷污

允赫深深的望着她,半点不漏的将她眼中的错愕与惊诧收进眸底,胸口开始一寸寸的结冰。

不是他想瞒着她,而是,他不愿将黑暗血腥丑陋的一幕曝露在她的眼前,至少,那样可以离她近一点。

但如果再不说,他怕真的抢不回来了。

现在唯一可以庆幸的,就是无言没有爱上他,没有把心交给那个魔鬼,甚至,天平还微微朝自己倾斜。要不然,今晚,她也不会出现在这里。

黑木……允赫?

亚洲势力最强的黑道世家,黑木家族的顺位继承人?允,允赫?

怎么可能?允赫不是LT集团的贵公子,他不是韩国人吗?

难不成……

“我是日韩混血儿,我的母亲,是现任黑木家的教母——黑木月。”允赫伸手轻轻磨砂着她精致的脸庞,不紧不慢的解释道。

如果不是有这样的身份为基底,他又怎么可能,率领人马去袭击意大利伯纳诺家族的教父呢?

失望了吗?这样的我,与翩翩有礼的贵公子,车允赫,截然不同吧?

“你想我有什么反应,如果我说,现在我所有的惊讶全都是装出来的?你会如何?”无言直直的望进那一双漆黑的眸子,面色平静的可怕。

身为杀手,换面具是她的专长,不懂装懂,巧妙的破棋拆招更是她的拿手好戏。

没有错,她当年派妖去调查过允赫的底细,却不曾查到黑木家族,足见其隐藏之深。

她惊愕的是,他居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说出来,幸好大多数人会误认为是醉话,否则,传出去,后果不堪设想。

最起码,消息一旦传出,LT集团明日的股票必将下跌三个百分点。

“你知道?”允赫疑惑的盯着她淡漠的脸,找不出半分迷惑的神情。

难道,她真的知道?那为什么,要选择银而离开自己?他拥有的权势跟王国,不比他帝银差啊!

“堂堂黑木世家的曾孙派人枪杀意大利伯纳诺家族的教父,这个消息,你认为要瞒,很容易吗?允赫,你应该感谢自己有位好母亲。”

无言叹了口气,虽然不曾见过他母亲,但能够以一己之力掌管那么大的家族,势力不减反增,又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儿子。

呵,允赫,你果真是上天的宠儿,千万,不要被我玷污了……

“回去吧,不要再来这种地方,还有,不要随便让女人碰你,丢了钱是小事,LT集团少董声誉受损就是大事了。”

无言将从那些女人的第三只手中蓉来的钱包放到他面前,偶然,一张照片滑了出来,俯身拾起一看,小脸唰然惨白。

照片上的女子穿着白色短裙,球鞋微有些脏,戴着大大的耳麦,漫不经心的站在街边,目光游离懒散,像一只在人群中特立行走的猫。

背景赫然是罗马有名的商业区威尼托大街!

无言倒抽一口冷气,她当然认得出,这个女子就是十四岁的自己,可为什么,允赫会有那时候的照片?从拍摄角度上看,属于典型的抓拍。

难不成,十四岁的时候,她就认识他了?

没理由啊——

“相信一见钟情吗?言言,没遇见你之前我不信,可当我接下来两年一有空就往意大利跑,而且每次必去威尼托大街时,我就信了。这份浓的化不开的思念,就是爱情,呵,是不是很傻?”

允赫苦涩的笑笑,漆黑的眼瞳中甜蜜与痛苦复杂的交织着。

那段日子,所有人都以为他疯了。只有他自己清楚,疯狂的思念着一个人,那种甜到哀伤,痛到悲凉的滋味,是多么的刻骨铭心。

这疯狂的思念,是爱吗?

回国遇到她的那一秒,他就确定,那是爱,是上天注定的缘分……

无言纤白的指紧捏着那张边缘都起皮了的照片,心口仿佛被巨石碾过般,碎碎的疼,锋利的棱角一寸寸倒插-进五脏六腑,凄厉的痛楚四面八方的蔓延开来,犹如雨后拔节的春笋。

她一直以为,允赫只是单纯觉得自己跟别的女子有些不一样,纯粹好奇罢了,就跟孝子看到新鲜的玩具,总喜欢想尽法子弄到手一样。

可没想到……

“后来,我真的在罗马遇见过你两次,一次,是你在街头跟一群飞车党打架,一个人单挑十个大块头,吓了我一跳!另一次,却是在谈判会上,你穿着冷艳的黑色晚礼服,片刻不离的跟随在他的左右。”

说到后面,允赫灼亮的眸子渐渐暗了下去,好似蒙上了一层深蓝的灰,恰到好处的将情绪隐藏,让人无法看透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

帝银的宠物,这五个字生生卡在喉咙里,化成一根纤长的刺,狠狠扎破喉管,疼的心肺紧缩。

结果,一直被蒙在鼓里,很傻很白痴的人,原来,是她自己……

“那根本没有关系!”允赫陡然提高嗓音,厉声打断她,薄唇气得发抖。

“言言,我喜欢你,跟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没关系……你明白么?不管你是谁的人,我喜欢的只是心无言,只是这个人,你懂吗?”

后三个字,如千斤重的烙铁般,狠狠砸进无言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娇艳的血花溢出来,美得是那般耀眼。

我懂,我怎么会不懂?可是,允赫,我懂得太晚了,太晚了……

来不及了,你明白吗?已经来不及了!

在我自私的选择放弃你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晚了!!

无言咬咬牙,努力控制住濒临崩溃的情绪,将那张照片放到桌台上,转身欲走,纤腰却被用力扣住,生生扯进一个熟悉的温暖怀抱。

“别走,不要走,言言,我醉了,你带我回家好不好?”允赫软软的语气像个大雨中孤独行走的孩子,眼神中,透着脆弱的光。

“允赫……”

“我真的醉了,可就算醉的不认识任何人了,我也不会忘掉你,很可笑的说,明明,最想忘掉的人,就是你……言言,我醉了,是不是?”

“……”他每一句温柔的问话,都是一下残酷的凌迟,毫不留情的,将她身体里面的骨头一根,一根的抽出来。

“你在发抖呢,为我难过吗?是啊,我的言言,只会为我哭的,放心,我不是他,不要你伤心,更不要你难过,我只要你开心自在的活着。如果他对你好,我会放手,真的,我不会让你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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