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月下重遇4
“这——不知桑离太子意下如何？”
他却连眼皮也不抬一下，继续喝着热汤。一旁的桑离外使道：“太祖皇上，我太子殿下昨——”
话未说完，三皇子便抢道：“莫不是怕了吧？连出列都不敢。”
他依旧坐着，好似面前人不是在同他说话。对于他的无视，三皇子怒了，顿时拔剑而出，怒道：“白儒小儿！休要嚣张！看剑！”
话音未落，便已冲身而出。
桑离太子坐在原位，不慌不忙，连剑也不拔。就在三皇子的剑要碰到他的鼻尖时，他右手一提，两指夹住了剑刃。
三皇子显然也有些慌了，但脸上却还是强装镇定：“少小看我司马枫！拔出你的剑来！”
他面前的小身影却将嘴角一提。好似在说，就凭你这些花拳绣腿，也配我拔剑。
笑了？他居然笑了？纵使这一笑，犹如寒冰破裂，更加冷然；纵使这一笑，充满了对敌人的不屑与嘲讽，却还是令在场人浑然一惊，这一笑，群芳都该凋谢。
他慢慢站起身，一步一步将三皇子逼回了正中央。
“哔——”只见一声清脆的响声，三皇子的剑断作了两截。
而三皇子也因骤然失力，向前扑去，摔了个狗吃屎。本来这次比武应就此结束，但三皇子却抬起藏有暗器的袖子朝向已经朝座位走去的桑离太子，而他却没发现。待他回过神，那暗器已迅速向他飞去，避之不及。
“太子殿下！”桑离外使吓得惨白了脸色。
“锵——”又是一声脆响，那暗器应声掉地。却无人看见，到底是谁挡下了那枚暗器。
桑离太子回过身，望着三皇子的眼神忽地一变，终于抽出了腰间佩剑，怒指。三皇子的脸色突然就惨白了。
彼时，皇帝伯伯一急，大喊：“住手！”
外使忙上前劝停，丽妃在魅妃的嘲讽下，也下座将三皇子亲自领回了座。但桑离太子却始终没有回座，一双墨眸扫过上席，最后定了定，提剑对指一人：“我乃桑离太子——离殇。你是谁。”
我正猜想他指的是谁，便听一旁的四哥哥抬起了头，从容不迫道：“瑜陵四皇子——司马潇澈。”
忽暗忽明的月色下，两双好比星辰的眸子似无旁人地互望着，久无一人出声。
那晚元宵会结束时，天色也已经不早，大家没多逗留便离去了。
我却不知，那一夜成了我与离殇的分别之夜。再相见时，已是物是人非事事休。也是那一夜，让我近乎完美的生活开始有了坎坷。
我随父亲回了颜府。等到了府里时，父亲又望着我无言，许久才叹了口气道：“慕儿，你可知你出生后，爹曾请过民间道士？”
“民间道士？”我不解，“为何？”
“自然是为了你。”
一旁的画儿姐姐挪了挪步子到我身旁，温言道：“这事我也知道。你出生时天生异相，朝廷重臣又拿你玉上的诗做文章，想削弱爹的兵权。爹怕真有祸事降到我们府上，便请高人入府一观。”
我又想起自己出世时的情景，歪了歪头道：“如何呢？那高人说了什么吗？莫不是什么江湖骗子，来骗我们颜府的钱吧？”
父亲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又叹了一口气不语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去了书房。我拽着画儿姐姐的手不依：“父亲为何不说了？那道士果真是隐世高人吗？”
“是不是隐世高人，这无人知晓。但爹忧心的事，好像确实慢慢地摊出来了。”
“父亲忧心的事？”
画儿姐姐牵着我的手进去，回过头来看了看我，又提手抚着我的脸颊，眼里尽是我看不懂的神情，而后才轻声道：“那高人说，我们的慕儿乃天神下凡，人中之凤，不是一般的人家可以圈的住的，就算爹居朝堂首位，但京城第一府的颜府也是圈你不住的。是凤就需飞上天，只有那璀璨豪华的皇宫，才是你的最终去处。”
我听后仍是懵懂，不懂父亲为何不愿我入宫。“那样不好吗？太后奶奶说了，当了妃子，就可以呼风唤雨，比公主还要大。”
画儿姐姐依旧摇头：“那高人还说，只要你入了宫，你就会害了我们颜府，轻则丢官，重则全府丧命。”
我呆呆说不出话，殊不知我入不入宫是这样重要。
她继续说：“爹没想到皇上竟会封你为公主，还时常招你入宫，所以爹这几年过得提心吊胆，希望你锋芒不要太露。只是不知，你越大，便出落得越加标致，还引得桑离国提出联姻的提议。”
说着，画儿姐姐留下了一句奇怪的话后，也进了屋，留我在庭院中深思。
她说：慕儿，你是这样幸福，却不知我们颜府，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我又问是什么意思，她便嫌恶似的看了我一眼，只道我长大后便会明白。
嫌恶。我不知画儿姐姐为何会嫌恶于我。
就是那一晚，我的寝房中走水了。待我被呛醒，火已经无法控制。
不远前的婢女惨叫一声被火苗吞噬，没多久，火舌又迅速地蔓延至我的床帐，烧了上来。我猛烈咳嗽，望着前面一片火海不知如何是好。
五岁的我，根本不懂任何自救方法，出也出不去，喊又喊不出声，只能任由那些火苗肆意地吞噬着胀满以及我的衣物。
迷迷糊糊中，好像听见父亲在外很是慌张，又怒又急，命人赶紧救火。
好似有火吞噬的感觉，又好似没有。我心一凉，竟是连有没有痛楚都感觉不到了？
在那样的情况下，我竟透过火光看见一抹模糊的身影，不敢相信站在火光里的人竟是离殇。虽然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但我却真的看到，火海里的他在冲着我笑。
我莫名地心安起来，也跟着笑，笑到两眼都眯起来，再也睁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