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我给顾图发了条信息：“后天发布会我会去。”
以前闻迩会吃醋、会不高兴，现在不会了。
所以去发布会也没关系了。
我在意闻迩的感受，几乎成了一种习惯。
很久之前系统提醒过我，绝对不能太在意任务世界里的人。
一开始我只做那种炮灰任务，大概就是当当三秒死的反派，追随主角的炮灰之类的。
任务世界如过眼云烟，我以为我已经感情淡漠了。
隔一段时间就遇见一个又一个人，然后离开。
直到来到这里。
直到遇到闻迩。
系统让我不要干扰闻迩的过去，但我做不到放任一个半大的小孩看着自己母亲被家暴然后心理扭曲。
最可笑的事就是自以为是。
我以为我能把闻迩掰正，我以为闻迩会爱我。
于是我留了下来，不顾系统的恨铁不成钢，把任务世界的人小心翼翼地放到心里面最软的地方。
我开了瓶工作室冰箱里的啤酒，我边喝边爬上顶楼。
城市夜景中，霓虹灯与街灯融汇交织，下方的车流人潮川流不息。
万家灯火的景象很漂亮，但却分外模糊，我什么也看不清。
因为泪水在我眼眶里打转。
系统突然开口说：“我去问了，可以让你脱离世界，但你之前的积分清零，估计得给总部多打几年工了。”
我喝了口酒，听了系统的话有些怔愣。
我不想默默地离开，我要死得让闻迩终生难忘，他不能忘了我。
我和系统说了我的想法，脱离世界的方式我选了胃癌晚期去世。
系统问我：“为什么是这个？”
“等他知道沈修闵根本没病的时候，而我却是真的胃癌晚期要死了。记忆多深啊。”
“胃癌会很疼。”
“但死得快。”我说。
系统语气严肃起来，郑重的问我：“编号037宿主，是否选择脱离世界？”
我任由泪水流淌，对于我们这种穿越者，几年十几年的时间其实早就不算什么了，但有在真真实实付出爱意的时间，哪怕只有一秒，要割舍也不容易。
离开不容易，心里有什么东西被强行剥离。
但爱下去也不容易，我太累了。
我应该决绝点，晚风很凉，吹得脸上的眼泪很疼，我点点头：“走吧。”
闻迩，这次是我不要你了。
第二天我去医院检查，收到胃癌晚期的通知的时候我心里了然，面上一副落寞。
我去的是闻迩家的医院，那个姓李的医生认得我，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有同情有为难。
我扯了扯嘴角，对医生说：“李医生，先别告诉闻迩。”
李医生似乎有些震惊，也许是没想到我居然不以此博取闻迩的怜悯，最后点点头答应我。
李医生大概本来也不打算告诉闻迩，所以答应得很快。闻迩在国外和沈修闵结婚这件事众人皆知，没人会在这个节骨眼触他的霉头。
“我建议你立刻住院。”
“我明天有场发布会，结束了我会回来开始治疗。”
李医生满脸不认可。
……
系统的能力我还是认可的，我昨天还精神抖擞身强体壮，今天一照镜子看着就像要死了。
我去找了顾图，告诉他《弑神》发布后我会退出工作室。
他脸上表情有些僵，半晌才问我：“又因为闻迩？你为了闻迩放弃了多少东西了？”
“不是的顾图，我和闻迩已经分手了。这次是因为我要离开了。”
“什么？”
“你就当我要去旅游了吧，散散心，不想待在这了。”
我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既然《弑神》是我这么多年来的心血，它的成功上市作为我的闭幕，不是挺好的？”
顾图想了想，最后还是露出笑容安慰我：“分手了散散心也好，你记得少上网最近，糟心。”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怕我在网上看到沈修闵和闻迩结婚的消息，那样未免衬得我太过狼狈。
他怕我受不了。
可我已经亲耳听到闻迩说只是把我当替身了，所以关于闻迩的事没有什么能再触动我了。
但我没说什么，只是苦笑应好。
7
第二天。
发布会开场前就到了很多记者，我淡定地走进去。
我好些年没在公众场合露面了，现场的记者一开始都没认出我，直到我走上台坐上放着我名牌的位置。
大家才反应过来，原来这个满脸病气，眉眼阴郁的男人是沈修明。
游戏行业内横空出世的天才沈修明。
“天啊，这居然是沈修明？”
“明神看起来……好憔悴……”
“游戏业内横空出世的传奇沈修明？！他不是不出席这些的吗？”
“这才几年，沈修明怎么变化那么大…………”
我听到了底下的议论纷纷，心里有些复杂。
几年前我意气风发，和顾图发了第一部游戏作品然后大爆，自此声名大噪。
但如今，我没有状态再去做游戏了。
嘴角的笑都要很用力去扯才扯出一个。
爱情真是太蹉跎人了……
发布会很快开始，我听着顾图在台上稳重地介绍着《弑神》，他早已从以前的青涩稚嫩变得格外成熟可靠。
太好了，我心想。
介绍完之后记者开始提问，我早有料想这个环节久不出面的我大概会被炮轰，但没想到会这么狠。
摄像头骤然都转向我，问题不断。
“沈先生，业内总有传言说您已经结婚了，是真的吗？”
“沈先生，请问您为什么这么久不出席发布会呢？”
“沈先生，听说您早已离开海岸，可以解释一下吗？”
我听着这一句句沈先生感觉头疼。
我拿过麦克风，看着台下几十双眼睛道：“大家好，我是沈修明。各位对我很多疑问很正常，我的确很久不露面……”
之后我回答了几个记者的问题，突然觉得头有些晕。
“系统，怎么回事？”
系统的声音有些气恼：“你这具身体是真真实实得了胃癌，胃癌不好受，我是不是给你说过，现在还问我怎么回事！”
我心下明了，叹了口气，我只是想和这个世界我留下的一点痕迹好好道个别。
“你的状况可能……”
系统声音又响起，但我没来得及理会，调整了一下麦又对众人道：“很感谢各位的关心，这次我还想宣布一件事——由于各种原因，我将不再从事游戏研发工作了。”
我这话一出，现场安静了几秒。
接着又是猛烈的快门声，我有些恍惚，眼前也骤然模糊变黑。
居然晕倒了。
我听见我旁边的顾图大喊了一声我的名字：“沈修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