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屠户磨刀霍霍。

“来欧，瞧一瞧看一看，上好的菜人，新鲜的菜人，才二十几岁，肉还嫩着，价廉质优！”

我看到屠户就当着所有人的面，从她小腿上割下一块肉丢进滚水里，又细细分了块，散于众人品尝。

血腥味儿，惨叫声，交织着在我耳边回响。

呕

我捂着嘴干吐。

“小姐别看了，我们......我们先去府上安顿......”

我一把挡开丫鬟妄图遮挡我眼睛的手，忍着恶心一步步走向人群。

芙蓉肌理烹生香，乳作馄饨人争尝。两肱先断挂屠店，徐割股腴持作汤。

原以为是诗作夸张，却不知在这边塞，是人吃人的真相。

“够了，这个女人我买了。”

我挤开人群，走到围观的最前沿，拿了两锭银子丢到地上。

“按市价，此银一锭有八两，两锭足够买一妇人。”

那屠户看了银子，眼神发光。

那一瞬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看了过来，仿佛我是饿狼环伺中的一块肥肉。

出行在外，财不外露，我不过一介女流，又身怀巨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当下有人朝我伸出手来。

“这小娘们有钱，把她抢了就不用挨饿了。”

不只是谁率先喊了一句，立刻有人拽我的胳膊。

‘咔嚓’一声。

一只手断在地上。

我攥紧腰侧的剑，甚至都没来得及擦去脸上温热的血。

那人捂着手一阵惨叫。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被人丢进滚汤中，烹饪分食用。

我的反抗只让这群人停了一瞬，紧接着，是越发汹涌的劫掠。

这群人见了血，就像是猛兽闻到了肉味儿，发了疯一样朝我涌来，纵使我有家学，身后的侍卫赶来奋战，也架不住人越来越多。

而那个我想救下的女人，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被屠户剁了四肢，一寸寸刮去血肉，丢进滚汤之中。

那屠户哼着歌，一刀剁在案板上。

“都给老子停下！”

周围的人都被这吼声一震，纷纷停下手来。

他擦了手，“谁敢动这小娘们，老子剁了谁！”

他瞪了周围人一眼，立刻有人放下地上的银子。

那两锭银子被她甩回我脚边。

“小娘们，我看你穿着也是个富贵人家，富贵人家的娘们就是这样， 没什么用的善心。”

“这女人是自愿卖了给我做肉，换钱给他丈夫逃荒。”

“我的规矩，收了的菜人只会做肉，断不会再出予他人，你走吧。”

我深吸一口气，捡起银子攥进手心。

原以为京城中，夫人小姐们嘴里的风言风语就是刀俎利刃。

可真到了边塞，见了人人相食，我才知道，那不过是小女儿家伤春悲秋的矫情心态。

比起这边关人人相食的惨状，我在京城的富贵温柔乡中，仅仅因为被退婚便伤春悲秋，浪费那些饭食，我又算什么？

当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里，那女人双目流血，掐着我的脖子问我。

“你为什么不救我，为什么不救我！”

我浑身冒着冷汗惊醒，吓了丫鬟一大跳。

“郡主，你怎么了？”

我一把抱住她。

“小怜，我是不是很没用，被退婚了没能给自己争回脸面，现在救人也救不成，要不是那个屠户，连我自己都要搭进去。”

“我是不是很没用？”

小怜慌忙摇头，一边拍我的背一边安抚我。

她说我是女儿家多思，流民遍野，人人相食，是男人们治国安邦没做好，不关我这女儿家什么事。

不，不是这样的。

我是郡主，我的俸禄就有从他们身上收上来的税，我被他们供养，总要做些什么。

第二日，我拿了我的金册金宝去了当地抚台衙门。

谁知刚到门口，便闻到烧鹅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