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鬼魅邪君
草碧花艳,清风悠悠,不知伊人为谁伤。
一晃数日,他还好吗?他知道她在挂念他吗?
“相思,不要坐太久了,外面凉。”段孤寒疼惜的望着独坐院中藤椅上的她。
她还会再见到他吗?如今分隔两地,她才知思念竟会来得既重又猛,令她措手不及。
见她不语,眼底痛楚一闪而过。几日来,她始终对他如此刻般视若无物。段孤寒折回屋中,取来一件衫子轻轻披在她的身上。
“我会寻遍乌恙国的名医,无论如何都要医好你的经脉,让你恢复武功。”痛下决心,他轻声低喃。他的闻人翾舞该是洒脱惬意,天地万物任她睥睨的。
那个傻瓜该不是当真娶了采萱吧?可恶,为何不听她的话呢?
清澈澄明的眸子情波流转,虽动,却不是为他。段孤寒慢慢蹲下身,如丝的媚眼蒙上一层哀伤,直直的望进她的两潭清水。那里,竟映不出他的影子。
也不知君烨怎样了,虽是她的弟弟,可她却并没有为他真正做过什么。偏偏又是个易冲动的鲁莽人,呆在皇宫那样的阴谋之地,唯恐遭他人陷害。尤其是潇潇那个蛇蝎美人。。。
相思的双拳不觉紧握,若说她恨过何人,那便是她!她从不曾嫉妒她的美貌,也不曾嫉恨她与他的过往,可她却一而再的探触她容忍底限。先是谎称为竹林女子,后又废她武功,前仇旧恨岂能作罢?可恨,现今的她别说是报仇,就连提剑的力气都没有。
痴情凝望的段孤寒,面容倏尔冷却,眸中寒光乍现。相思亦是浑身微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呆呆的望着立于屋顶的人。
银色的衫子随风飘曳,银色的面具在阳光下划过一丝耀眼光泽,冰冷而诡异。幽深的寒眸在瞧见她后,狂乱与躁动瞬间平覆如初,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痛。因思念而生的痛。
段孤寒漫不经心的站起身,淡笑道,“想不到你的动作如此迅速。”能查来此地,他的能耐不容小觑。
“我来带走我的丫环。”冷冷的,直接了当。眼中的决然,清楚的传递给了她。
那一刻,她懂了。不管走到哪里,他是不会让她离开。她不是个矫情的女子,不会径自做些令两人都痛苦的事。只要知道他的心意,她就永不会再逃避。
轻轻的,唇边浮上一朵灿若星辰的笑花,慢慢绽放。
“哼哼,”段孤寒不屑的冷笑道,“师弟,你该不是忘记了吧,你,是我的手下败将。”同出师门,二人多次切磋,鬼魅无一次胜过他。
丘懿宸纵身跳至院中,深深的凝视她一眼。相思面上微红,羞怯的朝他轻点螓首。面具下的峻颜瞬间拔开云雾。无需太多言语,她懂他的心。
微微颌上眼,将所有的情绪掩埋掉。只要不看便好,只要不看便不会痛。再次睁开眼时,那里已然没有一点温度,只剩下慑人的冰冷。
“到屋里去,不许出来。”丘懿宸柔声吩咐道,语气中却透着不容置疑。
“嗯。”相思乖巧的应下,清眸瞧他一眼后,转而回身走向屋内。
纵然无视,他仍是听得到。他的柔情他的守望,竟及不上那人的一句话。心伤后,梦会醒吗?
空旷的院中,名震江湖的两大枭雄迎风而立衣袂飘扬,静静的,只是注视,谁也没有动。树梢处,飘飘荡荡的吹落一片枯叶,慢慢的,终是归尘入土。。。
忽地,两道寒芒飞起,两道剑鸣激昂空灵。两道身影齐齐跃身而起,只见其影未闻其声。段孤寒一身白衫孤美似风,丘懿宸一身银衫霸道冷然。人影剑影,院中飞旋令人目眩。
相思靠近窗前,神色肃穆。江湖顶极高手的对决,容不得任何细小的失误。段孤寒与丘懿宸师出同门,武功套路乍看之下基本相近,实则却是大有不同。
段孤寒的武功较狠辣,一招快似一招,稍不留神就会被他夺去性命。丘懿宸却是稳健中变化百端,出奇不意,永远也猜不透他下一招会有何变。由此可见,两人力求完美都已取长补短,完善自己的武功。
两人的身法更快,剑招更疾。顷刻间,已攻出几十剑,毫不停顿。一招未使尽便已变化出下一招,兀自拆过几十招,两人却未分出胜负。院中的身影越来越快,根本就瞧不清他们此刻的招式。而相思却兀自拧紧秀眉,不觉手心里也已沁出了汗。。。
倏地,风停了,雾影渐渐散去,两人各自停在了院中,稳稳的伫立。
不再多想,相思急忙奔出去。看看一白一银两道身影,她毫不迟疑的跑到丘懿宸身边,焦急的问道,“你怎么样了?”
“走。”似是不愿多说,丘懿宸揽住相思一步一步朝门外走去。步伐虽稳,却略显吃力。
望着他紧绷的侧面,相思的心似是被狠狠的刺痛。
莫名的,她回过了头。那道白色的身影,纹丝不动立在风中,有些孤寂有些苍凉。
走出院落,丘懿宸低鸣一声,招来一匹黑色俊马。两人翻身上马,马鞭轻扬,俊马嘶鸣一声前蹄微抬,即刻便如闪电般冲了出去。
坐在马前靠在他的怀里,相思抬起手颤抖着朝后摸索去。
“不。”丘懿宸按住了她的手,双眸却仍是紧紧盯住前方。
她恼了,不顾他的阻拦径自摸向他的腹间,那里,一片温热湿润。。。
“你。。。”相思呆住了,即使早有所觉,她仍无法保持镇定。
“呵呵,”突然,他扯开嘴角,苍白的脸溢出邪魅的笑,“现今,你该知道了,不管付出何种代价,我绝不允许你离开我。”
“。。。傻瓜。”紧紧抓住他的手,那一刻,下一刻,她永远都不会再放开。
院中的白衫,衣袂飘飘,剑缓缓离手,掉在地上发出一阵清越的呜鸣。血,顺着指尖一滴一滴的滴落,落在泥土中,宛若腥红的罂粟,妖艳而凄美。
她,走了。
最后的渴求与奢望,被她带走了。他,仍剩下孤寂长伴。
不,是他不够强大,才会让她被别人带走!祖母的死,也是因为他的优柔。眸中的寒意渐盛,刹那间遮住了所有的哀伤。他要站在万众之巅!他要夺得天下!他再也不要因自己的无能痛失至爱!
他坚信,她,会留在他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