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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眼见婶娘面色苍白,祖母自是看出端倪。

手中拐杖狠狠杵向地面:「老二家的,你自来贪心我不是不知,念在你掌家不易,从未想过深究。谁想你不止贪心,更兼满腹算计,蝇营狗苟。如此作派,如何能教好孩子?

「自今日,锦文与锦安就养在我房中,你闭门自省吧!」

老太太人生风雨几十年,如何看不穿婶娘的小心思,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图个家宅安宁。

如今她屡次算计,都拿堂兄做筏子,子嗣教养,终是惹了祖母的大忌。

婶娘未曾想,片刻之间,风云突变。

她扑倒在地,泪洒当场:「母亲,媳妇知错了,求您不要让我与孩子们分开。他们还小,离不开亲娘啊!」

堂兄堂妹也偎在她身旁哭泣。

好似祖母是让他们骨肉分离的恶人。

气得老太太大口喘息,差点背过气去。

继母又是拍背,又是喂药,好不容易让祖母缓过气来。

恰巧此时,父亲与二叔进门。

听明缘由,二叔长袍一掀,跪倒在地:「母亲,舒氏有错,您责罚她,儿本不该多言。

「可她与儿子少年夫妻,今日之事,她纵有错,却是一心为了儿子。

「儿子无能,文不成武不就,得大哥托举才在中书觅得闲职,月俸稀薄,才累得阿盈为生计养出刻薄小性,说来都是儿子的错。

「请您看在儿子面上,饶过她这次。」

说罢,头重重磕下。

父亲亦出言劝道:「母亲,今乃月夕,难得阖家团圆,您莫要生气。

「就罚二弟去廊下多点几盏灯,不许他人帮忙,可好?」

祖母面色缓和:「属你会避重就轻。」

算是将事情揭过。

团圆饭后,祖母疲累,回房安歇。

我们几个孩子在廊下疯跑。

二叔携婶娘向父亲和继母致歉。

「阿盈糊涂,惹出这些事端,幸而未铸成大错,望大哥大嫂原宥。」

父亲自是不会怪罪。

继母也未再追究。

几人庭院赏月,对饮品酒,一时间欢笑满堂。

酒意上头后,二叔神色戚戚,拉着父亲流泪:「大哥,母亲待我,从不似你亲近,弟弟心里苦闷,着实不知该如何使她老人家展颜,能多看我一眼。」

眼看二叔酒后失态,继母以照顾我们为托词,提前下桌。

余下他们兄弟谈心。

那夜,父亲归来很晚。

翌日就向继母提出,让她主动交出管家权。

继母不解。

父亲放下碗筷,娓娓道出当年旧事。

原来,二叔曾在幼时走丢,直至十五岁方被找回。养父母家贫,他虽入了学,但开蒙过晚,没有考中功名。

侯府也为他请过武夫子,然他年岁已长,习武也只能强身健体,若想如父亲这般,上阵杀敌建功立业,却是不能了。

且他自小长在乡间,被认回后,多受京中纨绔欺负,被嘲锦衣华服掩不去一身穷酸。

是以,家中对他很是愧疚,尤其父亲,甚是自责,当年灯会没有牵住弟弟的手。

「母亲对二弟总觉亏欠,偏他不在身边长大,越想补偿,反倒越不知该如何与他相处。」

若非如此,祖母也不会接纳小门户出身的婶娘。

她是二叔养父母的邻居,被认回时,两人刚刚成婚。

尽管门第相差甚远,但二叔喜欢,祖母也就同意了。

若按一般人家,免不得起了贬妻为妾的念头,再不济,也会为儿子另择门户相当的女子做贵妾。

祖母从不曾提过只字片语,还手把手教她处理内宅事务。

偏她性子掐尖要强,事事争先,又将银钱看得极重,几番刻薄下人的月钱,惹出不少闹剧。

又因心疼娘家收入不丰,想法子屡屡从府中扒钱,贴补娘家。

小家子气的作派,终是惹了祖母不喜。

婆媳之间起了龃龉,也让二叔越发难做。

「他对母亲,本就恭敬有余,亲近不足,又因一心护着妻子,引得母亲不快,以致隔阂难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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