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五八回 错而知悔

罗烈一大早正式向董事会递交了辞呈，要求司机围绕着这座妖兽都市整整转了一大圈。从此之后，他就要离开了，正所谓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靠在椅背上陷入沉思，良久，咬紧牙关拨通了宝贤的车载电话。接电话的司机告诉他，老板天不亮就上了南山，而车子一直等在山下。罗烈索性请对方传话，他马上赶过去，恳请宝贤在南山下等他。

宝贤听说摆在佛前超度的五行孽胎昨晚突然从龛位上掉了下来，天还没亮就赶来了庙里。老禅师说要请他留下来喝茶，奉上了香茗，人却始终没有露面。等得有些心急，独自在禅房里转悠，时间已接近了中午，起身打算告辞了。

麝芷此时还在罗烈手中，他眼下正等着对方回话。一双妻儿身处险境，他哪有心情耗在大庙里啊！

举步出了禅房，一阵风儿吹过，竹叶上化解的薄霜滴在脸上。转头向大殿内张望，地藏菩萨依旧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

菩萨，保佑麝芷能逢凶化吉，平安归来吧。。。。。。

再一转头，正对上罗烈棱角分明的俊脸。几番疑惑，对方怎么会抽出时间亲自来这里见他。沉默之间对方已开了口：“宝贤，别来无恙。我来这里是想跟你安安静静地说几句话。你若是不介意，我们去后山吧。”

两人一路无言，并肩来到了后山。罗烈连声长叹，站在石径上唤住了宝贤：“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我罗烈一心求死，只想请你高抬贵手，放邵氏一马。”

宝贤听得一头雾水，疑惑地望着对方的眼睛轻问：“我说过要针对邵氏吗？”对方昨天还执迷不悟，今天怎么忽然间就想通了？是不是跟麝芷有关，心中隐约有种不祥的预感。麝芷说服了罗烈吗？感觉不像是印象中的罗烈在讲话。

“麝芷她——出了意外。”罗烈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目光闪烁，诚恳坦白。

“什么？”宝贤赫然举眉，声音颤抖，极轻，“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疾步冲上前去，狠狠扯起对方的衣襟，“人呢？你把她怎么样了？”心存一丝侥幸，对方只说是出了意外，或许不至于送命！

“死了，怪我，措手杀死了她。”罗烈赤红的双眼中浸满了哀伤。

“混账！”胸中大石猛然一沉，压得人喘不上气，照着对方的脸颊就是一拳，“我这辈子是第一次打人！”

“是转世猫妖陷害我，在饮水里下了药。我正在想办法找到她，让她替麝芷偿命。”罗烈捂着脸，明知无论怎么解释都无法跟对方交代，说这话多半是为了给自己一点心理安慰。

“猫妖在哪儿？你让我怎么相信你的话？”宝贤的脑海中回放着黑白无常当日说过的话。心中不停安慰自己，麝芷命中该有这一劫。或许，对方说的是真话。

平静。“她现在什么地方，我要马上见到她。”麝芷是阿修罗，死亡对于她来讲不过是睡着。只要找到她，只要有缘遇到合适的身体，她迟早都会重生。遗憾的是那个孩子，还是没有骨肉缘分吧？

罗烈能主动来地藏庙里找他，说明对方已经成心悔过了。所谓苦海无边，回头是岸。堕入恶道者噩梦初醒，他还要继续怨恨下去吗？

“昨晚，尸体被我连夜送去了碧云山。。。。。。”剩下的半句卡在了嗓子里，如果他那说出“焚化”二字，对方一定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吧。

“丢弃在那座矿坑里了？”宝贤以为那是个十分隐秘的地方，从而推测对方把那里当做了藏尸之所。

“恩。”罗烈还是决定隐瞒对方。杀死猫妖之后，他就尽快了解了自己，之后任由宝贤处置他的尸体。即使对方一怒之下也将那俱尸体焚化，他也甘愿随舍脂而去。他两次嗔杀，又害她元神焚化散灭，亏欠了她太多，受再重的刑罚也是罪有应得。

宝贤急于找回爱人的尸身，唤醒沉睡的灵魂。强忍着丧子的哀伤，拍了拍对面男人的肩膀，“找到那只猫妖，把她带来见我，否则，我无法相信你说的话。”

罗烈心中霎时掬起一汪感激，想不到对方能如此信任他，握住宝贤搭在他肩头的手，恳切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我一定不会放过她。诛灭猫妖之后我一定回来听凭天帝发落。天帝胸怀博大，罗睺不过是只被红尘色相迷住了双眼的嗔慢蝼蚁。悔不当初，这就告辞了！”

“善哉，善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相信舍脂明日醒来之时，会很高兴看到你的变化。”宝贤双手合十，随即与对方道别直奔碧云山的废弃矿坑。心中起伏牵挂：舍脂，一场生死劫，换来罗睺的一番醒梦之词，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