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嘿嘿，那个就是诺言吗？”唐子非在背后突然出现，吓得她把刚掏出的钥匙都掉在了地上。

“乌漆抹黑的，你想吓死人呢。”

“是你反映慢，我都跟了你那么长段路。诺言果然好帅哦，我喜欢的型，有棱有角，方方正正，又有点小腼腆……”唐子非又露出了宇宙超级无敌恶心的想入非非的花痴样。

“不是。”麦歌打开门，连同钥匙把那张电话号码纸随手一扔。

“不是？什么不是？那个不是诺言？莫非你最近走桃花运了？”

“我最近怎么样我很清楚，倒是你，好像跑我这太勤快了。你那个秦什么呢？”

“别提他。”唐子非抓起茶几上的半包薯片啃起来，“喂，他有名有姓，你别老对我的对象心存偏见。”

麦歌看着活宝唐子非难得认真的表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换男人比换衣服还要勤快的她，不知道有没有真正爱过，每一次都是不顾一切地投入，爱得死去活来，然后又莫名其妙收手，哭个肝肠寸断，指天发誓，可没过几天又开始一段新恋情……不过这一次算是最长久了。

麦歌看了看日历，还剩下没几页，一年又快到尽头了。

“哇哇哇……帅哥的电话号码吗？”唐子非见到茶几上的几张纸，就像发现新大陆一样蹦了起来，不过翻着翻着很快就拉下了脸，“麦歌，你又厚颜无耻地欠费了。”

“用词准确点，啥叫厚颜无耻，我只是稍微迟些交。”麦歌夺过她手中的催款单，按着上面的日期显示在茶几上一字排开来，“唐子非，要不我去买彩票吧，搞不好中个500万。”

“你怎么不指望出门就被一堆钱绊倒捏？”

“我也想啊……”

“我说你那个所谓的妹妹麦琪真把你当取款机了吧，别老把自己整地跟个鬼一样，你也老大不小了，给自己留点钱……”

“唐妈妈，你很罗嗦。毕竟是自己的亲妹妹。”麦歌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水，一口还没咽下，电话又响了起来，这几天好像全世界的人都突然开始想起她，她放下杯子很不情愿地走过去，一看号码，眉头紧蹙起来。

“谁阿？”

“嘘。”麦歌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妈……”

“你跟你妹妹说什么了？寄生虫？你不也这么过来的吗？我们怎么没说过你是寄生虫阿。还有，你干吗莫名其妙去上这些乱七八糟的电视啊，你想成名吗？也不照照镜子……”

麦歌把话筒拿开了会，母亲的怒骂声还是清晰地传了进来，几乎响彻整个房间。等到声音略微小了些，她又重新放回耳边，继续听着偏见的唠叨，直到对方筋疲力尽才终于舍得挂断了电话，她至始至终没有机会插上一句话。

“麦歌你是你妈亲生的吗？怎么比后妈还凶。”唐子非抱着靠枕缩在沙发一角，听不懂方言，但能从语调中听出对方的怒意。

麦歌缓缓走到窗前，沉浸在自己的记忆里，双眼早已偷偷地蒙上了一层雾气。为什么童年的一切都是空白，到底自己忘掉了什么关键事情？

“我也希望她不是我亲妈，还能安慰下自己。”麦歌苦笑着。

“我说你小时候是不是杀人放火了？或者被人拐走卖给别人？或者你小时候特坏伤了他们的心？”唐子非一口气说完她所有的猜测，然后睁大眼忧心忡忡地等待答案。

“你是小说看多了吧，不过我是真想不起来……”

“我说吧，肯定就这么回事了。真不知道你父母搞什么，两个女儿都这么偏心。”唐子非替麦歌抱不平，“不过话又说回来，送你来的那个男人好面熟，好像在哪见过。”

对于唐子非说话语无伦次又完全不按逻辑的跳跃性问题，她可是见怪不怪了。

“电视。”

“电视？……啊……苏伦，是苏伦……”唐子非兴奋地站在沙发上又叫又跳，早把刚才的猜测抛到九霄云外去了，恨不得抱着麦歌转几个圈，可回应她的是清脆响亮的关门声。

唐子非还是陶醉在梦幻的想象中，喃喃自语。“苏伦比电视上更有味道啊……”她抓起包包正打算离开，突然想到了今天来的真正目的。

“麦歌，我警告你哦，明天不准去婚礼！”

虽然隔着门，不过她怒吼的声音还是隐约的能从门缝里传来，清晰地穿透耳膜，也唤起了她的记忆。

她小心翼翼地从日记本里拿出了已被雨水打湿过的请柬，露出一条条白白的褶皱，跟伤痕似地挂在上面。模糊的字迹还是能看出具体日期——12月10日，明天。差点就忘记这事了。

抬起头，架子上各种材质模仿世界各地名琴的模型有序地排列着，她静静地走过去，依次小心地触摸着。直到手指落到中间唯一空荡荡的位置，略作停顿，又轻轻地从一层薄薄的灰尘上拂过……

这里原先摆置着一架蓝色的水晶钢琴模型，早在两年前作为生日礼物送给了学长。

她还依稀记得那天华丽的生日宴会，在无数名贵的礼物面前，还有周围人窃窃私语的嘲笑中，天知道她有多么窘迫。无论如何与其他贵重的相比拟，它们可以用钱把所有的希望都给砸碎，剩下的是微尘般的垃圾。她就那么傻傻地捧着自认为最珍贵的水晶钢琴模型站在众人面前，进退两难，当时真想化成一只小老鼠直接逃窜到洞里去。而善良的学长竟然很开心地接了过去，并当着所有人的面说：

“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生日礼物。”

很好的学长，她应该去，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