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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我爹是地主。

我是十里八乡有名的骄纵大小姐,却爱上了家徒四壁的陆凌浩。

仗着家里有钱和朝中有人,逼着他上门提亲,后来烦腻后,又一纸休书把他休了。

数年后,我与他重逢在闹市。

不同的是,我是一身鱼腥味的卖鱼妹,

而他是带着妻子荣归故里的新任县令。

遇见我时,我正在杀鱼。

他的夫人被这血腥场面吓得花容失色。

血水弄脏了她的衣服,那是当时最时兴的真丝料子。

我被她踹翻在地,又很快爬起来跪地求饶。

陆凌浩了冷漠地看了我一眼:「夫人,你想怎么罚她?」

1

新任县令陆凌浩的夫人宋茗,芙蓉如面柳如眉,属实是个美人。

刚现身市井就引起了不小的热闹。

更有人呼朋唤友,冲过去只为一睹她的芳容。

我抓起一条活鱼,一刀下去头首分离。

一旁的张媒婆见了,忙用扇子扇了扇风,肥硕的身体往边上挪了挪,生怕染上鱼腥味。

「哎呦,我的姑奶奶,那张屠户家境殷实又无子,虽说是续弦可进门也是正妻,左右不还是你说了算。」

我没给她眼神,只哐哐哐斩个不停。

她却絮絮叨叨个没完,加上前头的嘈杂吵得我心烦。

「砰!」我将手里的刀重重摔在砧板上,刀口入半寸有余,「你说完了没有,说完快滚!」

只见我端起脚边的木盆,朝她泼去。张媒婆看着肥硕和动作灵活,一个闪身避了过去,却刚好溅到路过的宋茗身上。

「啊!我的衣服!」

「这可是京都最时兴的料子。」宋茗心疼地大叫。

我心头一慌,她可是县令夫人。

「小民该死,小民该死,不知县令夫人路过,唐突了夫人,还望夫人饶命。」

我跪在地上,想用新买的布巾为她擦拭水渍。只是手还未碰到衣服,肩膀就传来一阵剧痛,我被踹翻在地湿了外衣。

「哪里来贱妇,你也配碰我家小姐!」

「夫人饶命,夫人饶命!」

我忙从地上爬起跪着,双手合十不住地叩拜。

陆凌浩走过来,掏出手绢为宋茗擦着,他半垂着眼皮,细密的睫毛张开又搭上,张开又搭上,给足了呵护和耐心。

我看得眼热,这一幕何曾熟悉。

曾经他也是这般为我随身带手绢,丝绸的,棉布的,各种质地。

替我擦拭一切不干净的东西。

从不厌烦,从未遗漏,为我的小洁癖和臭脾气。

我固执地认为,他心里会有我的,只要我待他足够好。

灰尘进了我的眼睛,我眨了眨,压下心里的苦涩。

热闹的大街上,只有我伏趴在地上。

苦苦哀求宋茗饶了我。

越来越多的人聚了过来,夸他们夫妻恩爱,鹣鲽情深。

陆凌浩揽着安茗,先是轻声安抚着,直到她情绪稳定,才看向我。

「你......」陆凌浩看着跪在地上的人,想起当年被无情抛弃的自己,欲上前一步的脚,又生生退了回去。

「夫人,你想怎么处置她?」

2

宋茗拎着被弄湿的裙摆,一双泪眼看着陆凌浩。

「夫君好不容易给我买的,就被我弄脏了。」

「夫人喜欢,我再托人买过就是。」

「真的?」

陆凌浩点点头,逗弄似的敲了敲她脑袋。「我何时骗过你。」

「疼......」

宋茗娇羞地捂着脑门,末了才缓缓出声。

「那......就饶过她吧。」

丫鬟见我呆愣着,一脸厌色地朝我喝道:「还不谢过夫人!」

我如临大赦,连声感谢。

「谢谢夫人!」

人群慢慢散去,我才撑着地面爬起来,顾不得疼痛的膝盖,挑起两桶鱼就朝张家酒楼跑去。

「哎呀,你可算来了。」掌柜见到我,忙将我迎进后门。

「刚有点事耽搁了,这不赶紧忙慌地给掌柜的送来了吗。」

我放下挑子,这才有功夫擦脸上的汗。

「好好好,你先歇会儿,我这就喊人来挑。」

我接过茶,站在院内发发汗。

一阵嬉笑声从二楼传来,透过打开的窗户大我看见宋茗正和一群书生点评画作。

「听说陆兄以前在乡下有过一门亲事?」

身后的拐角走出几个人,为首正是陆凌浩。我连忙偏过身子,生怕被他看见。

「不知对方是何等女子,能入陆兄的眼。」

「那都是老黄历了,如今是宋小姐。」

「李兄说的是,说的是,倒是我多舌了。」

陆凌浩垂下眸漫不经心地道:「年少眼拙罢了。」

「怎么又提起那些陈年旧事了,不知道凌浩厌恶得紧?」

宋茗一脸不悦,愤愤的说道:「她不过一个地主之女胸无点墨,当年凌浩与她一起,不知受过多少罪呢。」

众人面面相觑。

「过去的事,不提也罢。」

直到陆凌浩开口,众人才打着哈哈,又聊起其余事情,房内又是一片热闹。

陆凌浩走到窗边,余光扫过坐在院内正在喝茶的人。

是了,当年我逼着陆凌浩娶我,早将他得罪透了。

只希望他能念在当年的情分,莫与我纠缠。

张掌柜拿着两吊铜钱走来,见我正看得出神,忙轻声提醒。

「那是新县令和他的夫人。」

「莫要窥探,那不是我们能惹的!」

张掌柜是父亲的故友,对我颇为照顾。

「我知道的,叔。」

「知道就好。」

我挑着两个空桶匆忙赶回市井。

3

陆凌浩祖上三代都穷,祖祖辈辈都是租着我家的田地。

到了他这一辈,有了读书的天分,镇上的私塾先生怜惜他的才学,常常免费借书给他读。

他争气十三岁就中了秀才。

那年春耕,我贪玩从家里偷偷跑出来,却不小心遇到了贼人,那贼人一路驮着我来到城外青山脚下,应是晚上的吃食不干净,半路上闹起了肚子。

我被贼人堵住嘴,绑了手脚丢在草丛里。

我蠕动身体挣扎坐了起来,看着满目的荒草,正哀怨自怜。

一粒石子从斜对面飞出,不偏不倚砸在我脑门上,我疼得直眨眼,忽然看见草丛里露出的半张脸。

是陆凌浩,他正巧下山回家路过。

「嘘,别说话!」

他虽是书生,可体格强健身手敏捷,三两下就解了我的绳子。

而我却看着他俊俏的侧脸出了神,曾陪着爹爹巡视粮田时,远远瞧过他,竟然没发现他长得如此好看。

黑暗中,荒草不停地拍打在脸上,又痒又疼。

他的手很大,温温热热的,让我觉得安心。

借着月色我看见他宽阔的背脊,调皮舞动的发带。

我不禁红霞扑面,小鹿乱撞。

为了避开贼人,陆凌浩带我去他平日躲雨的小山洞。

里头摆着炭笔,还有一些豁口的碗碟,石头下藏着一些番薯,坑洼的墙面上,写满了字。

我上前细细打量,那时候的我看不懂字,却也觉得他写得好看。

那一夜,我和他围在火堆旁。听着他读书时的趣事,以及他心中的抱负。

火光下的他温柔的过分,以及他满身的墨香气深深吸引了我。

「陆凌浩,你有没有许过亲事啊?」

陆凌浩的手一抖,眼见刚搭好的火堆塌了,发出噗的一声。

他诧异地转头看我,似乎是听见什么了不得的话。

我似无所觉,还往他身前凑了凑。

「有没有哇?」

「你没说话我就当你默认没有了。」

「我曾听过好些画本子,对于救命之恩,都是以身相许。陆凌浩,你娶我好不好?」

我从小被爹娘娇宠着长大,行事更是自在随心。是以说的坦诚,丝毫没有羞赧之意,

「我喜欢你。」

陆凌浩像是被吓到一般,竟从坐着的石头滚下去,看着我嘴唇嗫嚅着,许久才说出五个字。

「江小姐,慎言。」

彼时我只觉得陆凌浩不识好歹,我堂堂地主小姐,纡尊降贵说出这番话,他竟不为所动。

可他越是这般,我就越喜欢他。

「我爹给我备了丰厚的嫁妆,只要你娶了我,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下地种田了。」

「我也可以帮你减免你家的佃租,这样伯父也不用每日辛苦劳作了。」

「我请镇上的郎中,帮伯母看病,药钱就包在我身上。」

我上前提着他沾了泥的袖子,低着声音撒娇。

「好不好嘛?」

4

「不好。」

陆凌浩远离了我,径自脱下草鞋,光着脚踩进泥泞的稻田里开始插秧。

我在岸上等了一会儿,见他没理我的意思,愤恨地跺了跺脚转身走了。他这才直起腰看着我离去的背影不语。

「现在知道着急了,刚冷着做甚。」边上的李老头瞧着有趣,张着缺牙的嘴说着。

「李伯,休要胡说。」

牛二扛着锄头从岸边过来,一脸讥讽。「俗话说,一人得道鸡犬飞升。你要是娶了人家江小姐,你陆家可算是熬出头了。」

「还不洗干净脸擦干净脚追去,仔细着江小姐没了耐心不要你了。」

临近田里的农户都不插秧了,个个站着哈哈哈地笑着。

「对喽,别忘了,这片可不止你一个读书的,当心江小姐寻另一个去了,那你该哭死在田里了。」

又是一阵哄笑,那笑里满是讥讽,嘲弄。裹着刀子,将陆凌浩凌迟。

贫穷让他备受白眼,让他失去尊严。更没有爱,没有希望。

他不敢爱,也不敢要。

我送过去的东西都被退回,他只收了药材,却也留下了一张欠条。

「陆凌浩,你就是个木头!」我气得摔砸了所有东西。

以为事情就这样僵住了,却没想到一场意外竟撮合我们。

一日他托人送了一张陆凌浩写的字条,约我黄昏河边见。

那条河我去过,就在陆凌浩家附近。

可是我刚过去,眼睛就被人蒙上了。

来人不是他,我心中大骇,忙呼声喊叫。

我被拖进破庙,衣服都被撕开了。

那人发出猥琐的笑:「办了你,你就只能是我的人了。」

说着就俯身要来吻我,我拼命挣扎顶起膝盖重重踢了男人下体,他发出一阵惨叫。

我抓紧机会朝友光的地方跑去,最后跌进一个怀抱里。

是陆凌浩,他又一次救了我。可也因这一耽搁,那贼人跑了。

没过多久,关于我破庙私会陆凌浩的事闹得沸沸扬扬。

爹也因此大发雷霆,将陆凌浩捆了。

我苦苦哀求,最后爹才肯松口,只要他娶了我就放过他。

我开心极了,和他在一起度过了一段开心的日子。

虽然他依旧日日下田,对我关怀备至。

他来我家下聘的那天,农户都不做活了,纷纷过来看热闹。

也是自那以后,陆凌浩在农户口中就成了心机深沉的人。

借着我,踏上了青云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了,私底下叫他软脚虾,陆娘。

我听见这些流言,扬言他们就是嫉妒我们的感情。

「我就是喜欢陆凌浩怎么了,你们这是嫉妒。」

言罢牵着他的手招摇过市,那时的我天真乐观,却不知在这些流言里,陆凌浩在痛苦挣扎着。

5

我们成婚才半年,在朝为官的叔父,因参与结党营私被抓。

父亲得知这个消息后夜不能安眠,最后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将所有家财上交朝廷,只求一条生路。

于是,我亲笔写下休书,在走之前见了他。

「陆凌浩,我放你自由。」

「为什么?」他看着休书问道。

「我要去京城,那里有更广阔的天地。」

「是吗。」他抬头看我,「还回来吗?」

我说:「不了。」

他道:「好。」

我垂下眼眸,回到家中随同父亲一起远赴北地。

许是父亲的钱财有用,我们被留下性命服苦役。

短短几年,我从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姐,日日在荒芜的北地,与一群罪妇做绣工,挣得稀薄的收入照养着父母。

曾经的任性骄傲早就被日复一日的劳作磨平了棱角。

直到新君继位,大赦天下。

我和父母才得以归家,但父亲在途中却不幸去世。

我带着年迈的母亲回到了故乡,租了一个摊位卖起了鱼。

宋茗和陆凌浩,郎才女貌挺好的。

想着,我绑紧围裙,扯着嗓子叫卖。

6

抓完药,天色已经半黑了,我挑了一条小路走回家。

前头弄巷里露出一个影子,我曾经无数次跟在陆凌浩身后,踩着他的影子玩。

他的身形我无比熟悉,我捏了捏手,忙低下头匆忙从旁边走过。

「你生病了?」

我不敢回头,只顾着埋头往前走,加快了步子。

「江青宁,你要躲到什么时候!」

陆凌浩的声音带着怒气。

「你认错人了。」

我迈开步子小跑起来,可终究抵不过陆凌浩的长腿。

他抓住我的手腕,将我抵在墙上,牵动了前几日的旧伤。

「那你躲什么?」

「陆凌浩,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陆凌浩气笑了,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他的眸子里倒映我的样子。

陆凌浩吻了我,又气又急。

我越是挣扎他抱得越紧,手里的药掉在地上洒了开来。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松开手放开了我。

而我已泪流满面,他伸手轻轻擦掉我眼角的泪。

我打开他的手,自己用袖子擦干了眼泪,蹲下身子捡着地上的药。

「这药品相如此不好,我带你重新买过。」

「只是品相不好,药效还是有的。」

陆凌浩看我的眼神多了丝惊讶,这不怪他,以前我看见他买的药,都是直接丢了。

「这样的药也拿出来卖,药堂也太黑了吧。」

我也不让他捡,固执地拉着他去镇上的药堂重新买过。

那时的我不懂,穷人是没资格看病的,更没资格买药。

直到现在,我才终于懂得陆凌浩的苦,那种无能为力、无地自容的苦。

我抬头看他,眼里的泪却怎么也止不住:「陆凌浩,羞辱我好玩吗?」

「我何时羞辱你了?」

「你既已成亲,为何又来招惹我。」

陆凌浩急忙替我擦眼泪:「我和宋茗是假夫妻,我新官上任有位夫人能省掉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她也能逃脱婚事。」

「加上宋茗也是衡阳人。」

「她家以前也住在你那条街上的。」

「你不记得了?」

7

我怎能不记得。

我眨了眨眼睛,泪水啪的一下掉在手背上,沾上上手的口子一阵细密的疼。

等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竟被他带回了家,他的房间陈设简单,床边挂着熟悉的香囊,那是当年我绣的。

「我......我要走了。」

「你的伤不管了吗?」

「就一点小伤,不碍事的。」

陆凌浩将药箱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沉闷的碰撞声。

「肩膀呢,都肿成那样,不疼吗?」

疼的,我心想。

他不由分说拉着我坐下,他曾经跟着游方的郎中学过几天的医术,这种跌打损伤他治过不少,多年未见,动作依旧娴熟。

「别......男女授受不亲。」我忙拦住他的手。

「医者眼里无男女。」

「再说,我们比这更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怕什么?」

不知道是哭累了,还是陆凌浩的温柔迷醉了我的心。

想起以前,他也是这般细心地为我擦药,从不厌烦。

我拉上衣服,正搜肠刮肚想着要说什么,屋外传来一道温柔的女声。

「凌浩,家里来了病人,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

是宋茗,她端着甜汤站在门外不知多久了。

她将甜汤放在桌上后,小心地碰了碰我的肩头。「可还疼?」

我摇头,她会心一笑,柔着眼看向陆凌浩。

「他啊,就喜欢乱来,我不知说过多少次,都不听。」

「是吗?」

本想着上完药就走,可宋茗偏说一个人无聊。

唤人上了酒菜,拉着我说了许多话,没过一会儿陆凌浩被衙役叫走了。

宋茗不停地招呼我喝酒吃菜,一直说着和陆凌浩的过去。

我听着难受,不知不觉也喝了小半壶。

最后我被扶到客房,其实我酒量不差,可这一回不知怎的,就迷糊得厉害。

门外传来窸窸窣窣的说话声,我听得不太真切,只听到什么,逼真,夫人,拿下。

我尚未将这些想明白,门被人从外头打开,进来一个男人。

我吓得往后退去,可手脚却酸软着。

男人一边走一边脱衣服,一脸猥琐地看着我,不一会儿就摸到床上。

8

这一夜,县衙格外热闹。

我被推搡在地上,浑身湿透。

男人捂着伤口在那里哎呀哎呀地叫着,那是我用簪子刺的。

「夫人,我没法见人了呀,这个牛二居然与这个娼妇勾搭到一起,这叫我可怎么活啊!」胖妇人坐在地上,像个孩童一样胡乱踢打着。

「你胡说,分明是他想对我不轨!」

湿透的衣服粘在身上黏糊糊的,已是入夜,过堂风一吹,我冷得瑟瑟发抖。

胖妇人闻言,一骨碌坐起来走到我面前,上来就是一巴掌。

「你个娼妇还敢狡辩,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分明是你攀着我男人不松手!」

「就是她勾引的我!」男人上来也是一脚,我被踢得胸口闷疼。

院子里围了一圈的人,个个对我指指点点,宋茗站在高处冷眼看着这一切。

「你们......你们冤枉我!」

无论我怎么喊,她们都不听,我被拖到院子中间,棍棒随即而下。

陆凌浩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被打了十几个板子,后背已是血糊糊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陆凌浩连忙将我扶起来,眼里满是怒火。

他恶狠狠地瞧着众人,「谁准你们打她的!」

「是我!」宋茗慢条斯理地走下来,「翠婶,你来说说吧。」

「是。」胖婶儿揩了一下鼻子,「大人,是这个娼妇勾引牛二在先。」

「她胡说,我没有勾引他。」

胖妇人似是无法面对,掩面哭泣。「事到如今,她还狡辩,简直是可恶至极!」

我抓住陆凌浩的手,就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般,拼命解释:「我不胜酒力,就被扶到客房休息。」我指着牛二,「然后,他就进来了,脱了衣服,就要对我用强,我情急之下才用簪子刺了他。」

「陆凌浩,你相信我对不对。真的是他自己走进来的,我没有勾引。」

我满心期待地看着他,希望他能信我。

可是他却避开头去,径直走向宋茗。

我的心在那一刻痛极了,他不信我。

他居然不信我!

「茗儿,这里是否有误会。」

「误会!」胖妇人尖利的嗓音响起,指着我大声说道,「大人,我可是亲眼所见,不信你问问在场的,她勾引牛二是事实!」

「难不成大人觉得是我们在说谎或者小姐在说谎,故意陷害她?」

「我没有这么说。」

「可你是这么想的!」

宋茗将手里的茶盏砸在地上,「都别吵了,翠婶你也太放肆了。」

「不管怎么说凌浩是县令大人,就算人证物证都在,他说有误会就是有误会,岂能由尔等造次。」

我抬起头诧异地看着宋茗,她的话是什么意思,是在说陆凌浩偏私吗?

「大人,你可要为民妇做主,要不然我今天就一头撞死在这里!」

宋茗忙上前阻拦,「翠婶,你千万别想不开。」

「既然凌浩给不了你公道,那我就帮你,大不了告到州府去。」

翠婶和宋茗,你一句我一句,将陆凌浩架在火上,上下不来。

「那你想怎么样?」

「我要那个贱人亲口承认勾引的牛二并游街示众!」

我使劲摇头,「我不认罪,我根本没做过!」

说着拖着受伤的身体使劲往门外爬去,只要爬出去了就没事了。

陆凌浩看见了,连忙跑过来,避开伤口将我扶起。

「陆凌浩,你相信我,是他要对我行不轨之事。」

我忍着疼,膝跪上前抓住他的手,拼命解释。

「青宁,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满心满眼的心疼如一把利剑刺进宋茗的心,嫉妒让她面目全非。

「陆凌浩,你身为父母官,是要徇私吗!」

「何来徇私,此事尚未查明,你就这般动用私刑,是想屈打成招吗?」

「好一个屈打成招。」宋茗冷笑一声,「陆凌浩,你当真为了这个女人,连前途都不要。」

「陆大人既然主持不了公道,我这就修书一封,请兄长过来!」

「茗儿,一定要这样吗?」陆凌浩眉头紧皱,竟有些不信地看着宋茗。

宋茗死死绞着手帕,「是你先指责我的,就别我无情!」

「来人,将那妇人给我捆了,明日随我去州府!」

「谁敢!」

「你看我敢不敢!」

院中的气氛焦灼着,大汉蓄势待发。

陆凌浩蹲下身,拿出帕子为我擦拭脸上的汗水,解下披风为我披上。

「青宁,我一定会救你的。」

说完,闭过眼不看我,任由两个奴仆过来拿我。

「不,我是被冤枉的!」

我想跑,可陆凌浩抓着我的手。

「求求你,你放过我。」

「为什么锁我,我是被冤枉的!」

「陆凌浩,你为什么不信我,为什么!」

我喊得凄厉,挣扎间伤口裂开,殷红的血淌了一地。

陆凌浩只是紧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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