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原来这就是爱
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呻吟，我一回头，便见水默晗全身泛着耀眼的红光，并迅速移动，直至聚集到他的额头后，迸发出一股摄人的力量，导致山摇地动，床塌颤抖，就连地板也发出哧哧的抖动声。
就在我惊呆的一刻，水清凝当先冲了进来，身后跟着摄魄和众妖。
“晗儿，”激动使水清凝的脸透着死人般的苍白，眼见她急步欲上前，步捷伸手将她拉住，高喊，“妖王的力量爆发了，谁也无法阻止，快离开这儿！”
群妖一听，吓得抱头鼠窜，一时别墅里传来阵阵惊叫和呼喊，只惊得我呆呆站在门后，双目一眨不眨的瞪着床上的水默晗。
红光愈来愈盛，眼见那坚如巨石的寒冰也开始发裂，水清凝急了，挣脱步捷的劝阻，急奔向前，双臂一交叉，仰天长吼，一股蓝色雾气直压冰块里奔走如流的红光，两股光芒交融，发出惊天动地的声音，直震得门窗俱损，玻璃砰地炸开，珍珠般散落一地。
空气里开始弥漫一股令人窒息的味道，呛得人不住咳嗽，摄魄和步捷神色间开始显出犹豫不定的神色。
水清凝的额头渐渐渗出冷汗，想必已是倾尽全力，我悄悄握紧了拳头，计划着趁此时机一举消灭这位妖之国师！
然而，我低估了妖王的力量，只见那股红光暴涨，突地将蓝雾吞尽，水清凝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这股强大的气流震得倒飞出去，摔在门边。
望着她痛不欲生的神情，我忽然不忍了。
上天根本不给我考虑的时间，寒冰突裂，水默晗霍然睁开猩红的双目，双臂一伸便将身上的寒冰尽数拨开，沉重的脚步刚落地，便震得石屑纷飞，山摇地动。
步捷的瞳孔开始收缩，并拉着摄魄一步步后退。
水清凝茫然望着自己的儿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也怔怔的盯着他，仿佛三魂失了两魂。
“为什么我会活过来，为什么让我独自一人痛苦？”水默晗忽然抱住头，仰天发出凄厉的喊声，直听得人汗毛倒竖，毛骨悚然。
谁也没说话，每个人的脸色都凝重的可怕。
凶光乍现，水默晗的冷目扫过众人，定在摄魄身上。
“主上，属下护驾来迟……！”
支支吾吾的摄魄吓得双膝发软，若非扶着墙壁，只怕早已跌坐在地。
“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活过来？为什么？”那双眼睛红得似血，嘶哑的嗓音却有着一种莫名的魔力，令人无法抗拒。
摄魄就在这种魔力下挺直了脊背，机械的躬身回禀，“启禀主上，当年您和慈静官一同崩于雪山之下，国师及我们都不忍见您就此离世，故将您的元神移到碧月湖，吸取了千年的天地灵气后，使您再次重生，故而……！”
大手一挥，阻止了摄魄接下来的话，他将目光移向窗外，双目微闭，似在沉思，又似在回忆。
我一时分不清楚他到底是妖王刹血还是水默晗，故而半晌未语。
体内忽然泛起一股凉意，刺激了我的思想，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时针指向晚上八点整！
糟了，时间到了！
意识到快要现出真身的我急步往门外冲，谁知这一举动惊醒了水默晗，只见他手臂一挥，一股强大的吸力迫使我急往后退，一直退到他面前。
“你是谁？告诉我！”他居然扳过我的肩，定定的看着我问。
“……！”我还没来得及回答，便觉体内一抽，整个人自小敏的体内弹出来，正好倒在床上。
“安子颖！”众人惊呼，只见水清凝泛着不敢相信的神色，颤抖着喊，“主上，杀了她，她是来除掉你的人！”
我一愣，目光不由自主望向水默晗。
他一把推开尚在昏迷中的小敏，一步步向我逼近。
那一刻，我的思想完全被抽干，大脑也似不听使的一片空白。
眼见灯光下的黑影压向我，恐惧使我完全瘫在柔软的被絮中。
忽然，他转过身子，手指着摄魄，声嘶力竭，“谁让你们救我的？为什么不让我伴着静官一同离去，我恨你们，恨你们！”只见他指间泛出一股刺眼的红光直射摄魄胸前，仿似根利箭正好穿透摄魄的骨肉，喷出一股清泉般的鲜血。
众人惊呆了，瞠目结舌。
唯有摄魄面孔扭曲，捂着胸口砰然跪倒。
纵是单膝跪地，他脸上仍然透着股崇敬与仰慕，一动也不敢动，只任由鲜血自他指缝流淌。
步捷反应过来后，一个转身便欲奔离，却见他身后又是红光闪耀，鲜血自他右腿膝盖处喷出，洒在厚厚的绿色地毯上，泛着股浓黑的血腥色。疼痛使他不得不倒在地上，捂着伤口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下轮到水清凝惊骇出声，撑着墙面缓缓站起，悲哀在她眼里荡漾，“晗儿，你不认得母亲了吗？我是你妈妈，是生你养你的母亲啊！”
没有任何反应，水默晗仿似完全被人取代，陌生的感觉使我的心一阵阵发寒。
眼见他再次扬起手，水清凝仰天长啸，双臂一伸现出原形，硕大的翅膀在身后挥舞，扫起尘埃漫天，就连床边的书本都被席卷到半空，一时房间里遍布杀机，凶气使人的血液在瞬间凉透！
冷笑中，水默晗眉间隐隐现出一个ψ字，红光一闪，数千道箭般的光芒逼向水清凝。
不得不降落身形避开这些红光，却仍有数道光芒穿透了她的翅膀，毛屑纷飞，漫天飘舞，只觉整间房子里都是飘飞的物体，令人眼花缭乱，目不瑕接。
呻吟中，水清凝半匐在地，面色如纸，显见受伤不轻。
水默晗却似杀红了眼，再次扬掌欲劈。
情急中，日月光华霍然出手，我的身形腾向半空，直劈他的天灵盖。
明知道不可能得手，我却不能不战，但我仍然低估了妖王的本领，只见他食指和中指一弹，一篷寒气直罩面门，硬生生将我逼退，重重摔在地上。
痛楚使我鼻子一抽，鼻血喷涌而出，急忙抓住床上的毛毯捂住鼻孔，我心里开始宣泄着无边的恐惧。
幸而水默晗没有再逼近我，反而将目光再次转向水清凝。
吓得瑟缩在一起的水清凝不断后退，直退到墙角，再也无路可退后，才透出一股绝望喊声，“主上，是我啊，我是冷碧，您忘记了吗？”
“我没有忘记，你将我的元神逼在自己儿子身上，究竟目的何在？”厉喝中，水默晗的身影将她完全覆盖，铺天盖地的霸气扫去了她所有的威严与冷酷。
那一刻，我开始觉得她很悲哀！
为了儿子不被女人迷惑，她竟想出这种办法，结果害人害己！
可是，我不能让她就这么死在水默晗手上，毕竟她是他的母亲！
万一将来有一天，水默晗清醒过来得知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手上，那是怎样一种痛苦！
无论怎样，我都要阻止他这么做！
于是，我强撑着一口气站起身，日月光华指在自己胸前，忧伤的喊，“默晗，我一定不会让你痛不欲生，我不能眼看着你伤害你的母亲！”
就在他转身的刹那，我将手腕一送，剑尖深深扎进了胸口。
痛楚自胸口的骨血里弥漫，一股死亡的悲哀将我彻底笼罩。
眼前渐渐模糊，模糊中，水默晗抱住了头，发出惊天动地的凄喊声！
然后，黑暗淹没了我所有的视野，倒在地上的时候，我听见水默晗绝望的喊声，“小安……！”
……
“幸好她的心脏长得偏离正常人五公分，否则神也救不了她！”
“是啊，她算是命大的了！”
朦胧中，我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费力的睁开双目，深月和阴如的脸在我面前呈现。
“我没有死吗？”试图坐起来，却被胸口的痛楚逼得又倒回床上，看着胸口缠的绷带再次被鲜血渗透，我不得不发出难忍的哭声。
其实我很怕疼，从小生病了便不敢吃药，更不敢打针。
学校例行体检时，我永远是站在最后一个！
虽然那针尖只是蚂蚁般爬过肌肤。
“你还知道怕疼？怕疼学人家玩什么自杀！”阴如又急又气，却又不得不替我疗伤，只见她的手掌自伤口处轻轻抹过，清凉的感觉便流遍全身，果然不那么痛了。
“你应该庆幸你的心脏长得异于常人，否则，十个安子颖也活不过来了！”冷嘲热讽的永远是残雪，见他悠然坐在桌前饮茶，我没好气地反驳，“人总不过要死的，早死和晚死并没什么区别！”
目光突然转过来，眼里的冷漠令我一愣。
“你真的这么想？那好，让我送你一程！”眼见他真的冲我奔来，我忙用手掌捂住了脸庞，大喊不止。
“怎么？还是怕了？我以为你真的能超然到视生死于无物的境界呢，原来也不过是逞口舌之快！”见他恼着脸返回桌前，我吐了吐舌头，再也不敢惹他了。
脑子里灵光一闪，我忽然想起水默晗那充满了痛苦、犹豫、挣扎和不安的喊声，“小安……！”翻身坐起，我忙问，“水默晗呢？他怎么样了？”
“你还有心情管他！”阴如叹了一声，替我拂了拂额前的发丝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我们到处找你的时候，他一身鲜血的将你抱回来，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轻轻的将你搁在沙发上，然后吸出了日月光华后好好的摆在一旁，我们都看呆了，谁也没说话，一直到残雪回来他才一阵风的消失了。”
脑海里仿佛泛起当时的场景，一想到他居然能够残留对我的记忆，凌越妖王的身份想起我，热泪便盈满了眼眶。
“那不是水默晗！”残雪的话令众人一愣，“那是妖王刹血！他额头的印记，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只有在他妖性大发，失去理智的时候才会浮现！”
“到底怎么回事？”阴如困惑了，回头盯着我问。
缓缓点头，我的声音哽咽了，“水清凝为了不让默晗再想我，居然想到将妖王的元神逼到他身上，可惜那股力量太强大，默晗根本无法驾驭，导制他的身体险些腐烂，水清凝为了救他，想要用冰将他封起来，谁知道这样反而刺激了妖王，不但冲破了冰块的束缚，还打伤了步捷和摄魄，就连水清凝也险些命毙他手中。”
“那你受伤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了看一直没说话的深月，我垂下头，声音低得只有自己能听到，“我实在不想将来默晗痛苦，何况做儿子的怎么可以亲手杀害自己的母亲，所以我就……！”
“你就以自尽来阻止他？”阴如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注意到深月的脸色刹白，望着他渐渐沉下去的双目，我闭上眼睛，心头沉重万分。
“原来这就是爱，可以令人超越生死！不过这样也不错，至少你唤回了水默晗和刹血仅存的理智，否则他妖性大发，定会造成更大的浩劫！”残雪说着站起身，目光望向窗外，连叹，“可惜呀，可惜！”
“可惜什么？”阴如不解。
“可惜我们知道得太晚了，否则趁此机会将众妖孽一网打尽，岂不省事！”
众人一怔，都不再说话了。
我则更是愧疚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