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舍不得
第54章舍不得
天蒙蒙亮，万物还沉浸于夜的寂静中，一缕极淡的微光射入玻璃窗，打在了蜷缩在医院走廊的女人脸上。
微弱的光似隔开了她冰玉一般的肌肤，她的身体骤然一颤，在颤抖，抖得很厉害……
因为，只要再等一会儿，她将再次进入那个阴森恐怖的手术室，做流产手术。
纪雨霏的眼睛早已哭肿，双眸淡得毫无光彩，空洞而木然地盯着地板上一寸寸爬入的阳光，在逼近……
“纪雨霏！哪位是纪雨霏！！”
空荡的走廊上，护士的声音刺耳如针扎入纪雨霏恐慌的心。她抱住膝盖，一双脆弱的眸子紧紧地盯着站在她身边，冷漠地俯视自己的白衣天使。
“大半夜跑到医院说要做手术，和你说了多少次，医生还没上班呢。我看你这么急，让你先挂个号，付个费，今早第一个手术就排给你了……”值班护士懒懒地看了那个蹲在角落边的女人。
女人缓缓地起身，双脚如被灌了铅一般，沉重地呼吸，沉重的步子，凝滞在沉重的空气中……
值班护士均为不耐烦地催促道，“到底做不做？你不做，一会儿第一个手术我排给别人了。”
“不……”纪雨霏冰凉的双手颤抖着，抓驻士的衣襟，央求着，“我做……”
泪水凝结，她的唇角是苦涩的恳求的笑，凄凉如这个苍白的清晨，再多温暖的阳光也暖不了她的心，她的微笑。
护士白了她一眼，安排纪雨霏填写单子，收取了手术费后，纪雨霏的手里只有几十元了……
纪雨霏认真的，填完单子上的信息，尤其是自己的名字，和孩子的父亲那栏，冷绝……
冷绝，冷绝……这个名字在心头回荡了好几声，每一次轻轻的触碰，却似利刀锋利地在她的心脏上，留下很深的痕迹。
她不知道那是伤了，痛了，还是……一种多么难受的感觉。
只知道当护士见纪雨霏迟迟没有将纸交给她时，抢走的那一刻，心骤然一痛，原本无力的手骤然一缩，指甲死死地扣住纸的边缘。
她没有说话，没有请求护士将这张足以毁了她和冷绝孩子的单子撕毁。眼眶酸涩，朦胧的泪雾中，冷绝与纪雨霏两个名字，渐渐模糊……
两行清泪，滚滚落下。
泪水一点点打湿凌乱在颊边的乌发，她只觉得脸颊滚烫，愈来愈烫，愈来愈痛，好似一个个狠狠的巴掌打在自己的脸上！
好残忍的我！
竟然要杀死自己的孩子，杀死我和冷绝的孩子！！
可是，我有选择的机会吗？
怀上了哥哥的孩子，亲哥哥的孩子！这个脆弱的生命，注定未出生就溺死于我们彼此的悲伤与无奈中。
我不想生出畸形残缺的他，换来孩子一生对我的仇恨与憎恶。
宁愿，在现在做一个了结，也不愿，三个人的下半生，沉浸于无限的痛苦中。
……
她“勇敢”地，迈出那步，走进了，充斥着令她恶心的浓浓药水味的手术室。
她看见一位医生，在里面准备麻药，尖锐的针闪烁着狰狞的银光！
纪雨霏步子一缩，双手捂住唇，喉咙似被割破一般，说不出话，也动不了。
“我不做了，我不要……我不要做了！！”纪雨霏抱住头，蜷曲着纤细的手指，插入发丝，扯得蓬乱。
水眸中沉浮着恐惧，回忆起数月前，她从手术室走出的那一瞬，身体的痛与心的空虚。那时，她还未爱上冷绝，就已经如此地痛，如今脆弱的她，又怎能承受得住失去孩子后沉痛的悲伤。
转身，就像个慌张的孩子，不顾自己身上穿着的手术服，朝着未知的冗长走廊狂奔而去……
她急速的奔跑，扬起浓墨般的黑发，淡而简陋的手术服松垮地落在她的身子上，风似吹开衣角，吹散束缚在她心上的到的枷锁。
“霏……”
她哭得太凶，眼前一片水雾，然而远远的……男性的醇厚磁性的嗓音，融了她所有的顾虑，所有道德伦理的枷锁。
投入他的怀抱……深深地，将自己碾入他的怀。
她的手，勾住他的宽实健硕的背，似玉般冰凉的手指，在他的西装上划出皱着，手指收紧，再也无法松开。
“绝，我不要……我不要做手术。我不想杀人，不想杀死我的孩子……我到现在才知道，生命对于我而言，是沉重的。以前我拿酒瓶砸纪平的时候，我根本没有半分的后悔，因为他该死，因为……我根本不在乎他的死活！但是，这个孩子是我的，是你和我的孩子！为了他，我宁可用命去交换，他的生命重于我的一切……”泪水灌入他的怀，也灌入他的心。
“绝，你告诉我该怎么做，告诉我……我该怎么做……”
冷绝被纪雨霏紧抱着，双手缓缓地却轻轻地搂住她柔软的身体，这个看似坚强却水晶还脆弱易碎的女人，再一次地勾起他的怜爱。
昨夜，他病了。虽然记不清了，但他相信那个梦，是真的……真实的吻，真实的触摸……
“霏。”他温热的指腹，轻轻触上她的下巴，纪雨霏的目光与他对上，两人的眸子均是一软，深浓的情愫，融在了一起。
此刻，无需再多言，无需其他的表达。
冷绝从她那双矛盾又内疚的水眸中，看出了她一直不敢表达的情感。
深邃的幽眸，垂下，望着她隆起的腹部，大手下移，温柔地抚摸着小生命的位置。
另一手，触上她冰凉的小手，霸道的五指，勾缠住她纤细的五指，紧紧地扣在一起。
太阳完全升起，明媚的光雕琢着冷绝神一般俊美的侧脸，纪雨霏被一股强烈的力量拖走，跟随着强大令人舒心又富安全感的背影，她幸福地勾起唇角，随他离开……
*
我们手牵着手，十指紧扣。
不知道，明天的我们，是否还有勇气，勇敢地在一起。
我们是否，能扣得紧我们的爱呢？
我相信，
我们一定可以的，因为我们紧扣在一起的不是双手，而是心！
……
他抱着纪雨霏，一只手臂勾住她柔软的腰肢，另一只手臂凭着感觉，开了卧房的灯。
本就被温暖的阳光冲得满满的房间，再加上这盏璀璨幻美的水晶灯，更是明亮地似泛着泽光的唯美幻境。
脏乱的房间被打理得极其干净，仿佛是被洗涤过一般，透着一种全新的亮与干净。冷绝低下头，下巴抵着纪雨霏柔软的发，粗粗的鼻息喷吐在她的周围，将她牢牢地锁在只属于冷绝的特有男性味道中。
“累了一晚了，一定没好好睡过，冲个澡，如何？”他的话语，好淡好淡，和昨晚激动的话相比，此刻的他，就似蒙上了一层柔雾，朦胧中的冷绝，眸光深邃如海，深深地吸引着她……
纪雨霏支吾了一下，心始终是矛盾又害怕。
“你……”她闪躲着冷绝温情的目光，“你不是憎恨我出卖了你吗，为什么还……”
她没有脸再面对他。即使她知道，他仍深爱着她，但她决不允许自己背叛冷绝。虽然当时吕嘉瑶以母亲的生命安全要挟纪雨霏作出决定，但背叛了就是背叛了，她恨自己，好恨……
冷绝的眉似两道出鞘的剑，那么深，那么地浓，看着他的眉宇间，总觉他心里有话要说。
他要说什么……？
纪雨霏注视着他，深深地望入他的黑眸。
仿佛一个世纪那么长。
蓦然，房间里响起婉如流水般动人的乐曲，虽然并非现场演奏，但她听得出，那是录制过的。而且，曲子是那样的熟悉，千万次在梦中想起……
KISSTHERAIN！
就是那首，冷绝在两人婚礼当晚弹奏的曲子。
无限的情意，美妙的回忆，于乐曲声中缓缓流动，萦绕在彼此间。
四目相对。
“我永远都不会憎恶你，要道歉的人……是我。因为错的人是我，是我没有能力救出你母亲，更是我，在得知你出让了股份了那一刹那，理智崩溃瓦解，离析出了不该有的愤恨。霏，昨夜你陪了我一晚，我都知道……我都知道……”
柔软的唇，渴望而迫切的吻，轻轻落下。
似蜻蜓点落她颤抖的樱唇，纪雨霏急速乱跳的心脏，在双唇交融的那一刹那平静下来。既渴望，又抗拒……
渴望他的爱，又因彼此的血缘关系，内心挣扎不已。
“不……不可以的……我们是兄……妹……”她知道她的声音，在颤抖，带着嘤咛般的哭泣，一滴滴晶莹的泪水，在辗转的吻中，融为了一起。
他修长有力的手，愈来愈紧地扣住她的后脑，纪雨霏被这吻吞噬的剧烈眩晕，睁不开眸，四不想醒来一般，一半抗拒，一半迎合着他越来越激烈的动作。
他的吻，滑下，落在她细腻的美颈，美丽的锁骨。
灼烫的手，点过她颤抖着的曼妙曲线，滑入她的衣内……
一瞬间，某种被压抑许久的隐忍，终于在这刻得到爆发。
“嗯……绝，不要这样了……我们不可以的……不能再……”纪雨霏已经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再次睁眼，只觉得自己已经不在刚才的地方，而是雾气缭绕的浴室。
她衣衫凌乱，丰の盈曼妙的身姿因怀孕而变得更加润泽，也更为敏感……
尤其当冷绝轻轻地将她抱住淋浴间，打开花洒时，雨露般的水珠在两人亲密无间的肌肤间来回地摩擦，蜿蜒地顺流而下……
纪雨霏早已脸色绯红，她的心愈来愈恐慌……害怕自己的理智，正在流失。
不，
她如果有理智的话，就不该离开医院，如果她有理智的话，就不该再跟冷绝回到别墅，如果她有理智的话，就不会在这里和他深吻，唇齿交融，肌肤相触，情不自禁地拥着对方。
温热的水，不断地打在彼此的周围，浴室里渐渐升温，身体也愈来愈燥热。
他粗喘着，尽管水声很大，她却能闭上眼，清晰地听见冷绝粗噶着，“霏，我的霏……我想要你……”
他的话，轰一把，点燃了激情。
纪雨霏还未来得及反应，他已经将她娇软的身子架起，均匀笔直的美腿被他打开，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许久没有这种突然的撕裂感，身体因怀孕变得更为敏感，像虾米一般蜷着，勾住他有力的腹部。
不知是浴室太热了，还是眷恋的爱太狂烈了，她自怀孕后第一次没有抗拒他。
痴迷，让她的身体随着他的手，泌出更多湿润的渴求。
他不再隐忍，俊脸胀红，黑色的幽眸里藏着一头猛兽，微微俯身，含住她的唇，含住她美到极致的一切……
浴水激荡，娇喘声与男人的粗喘声交织出狂烈的爱，愈是禁忌的爱，愈是引人沉沦……
爱，从来就与理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