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我都走了两个月了,也不知道芝芝现在怎么样,有没有想我,等我报完恩,一定要多带些人类的食物回去给芝芝。”

“洲洲怎么还不回来,他穿得好像很少,肯定很冷……会又生病吗,等他回来还是叫他不要出去了。”

云参自言自语着,被窝里暖和,热流包裹着他,很快就困意上头,倒床上睡着了。

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雪下得很大,落在帐顶上的声音啪嗒作响,耳边隐约传来说话声,忽远忽近,听不真切。

云参睁开眼,眼睛放空了好一会儿,才想起自己这会儿身在何处。

他坐起来,被褥滑下去,上个半身露在外面,也不觉得冷,反而感到暖融融的。空气中有淡淡地碳香。

云参看过去,发现床前放得有一个铁盆,里面装着几块黑黑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冒着白烟,那股暖意就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这是什么?

他好奇的盯着那盆碳,走过去蹲着看。

会冒烟,还能发热的东西,好神奇啊,人类竟然发明出了这种东西……

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伸手,想要拿起来仔细看看是什么。

“啊。”云参一声惨叫,连忙收回手,整个人跌在地上,捂着被烫到的手委屈得直掉泪,好疼。

隔壁隐隐传来说话声戛然而止,随后传来略显慌乱的脚步声。

帐帘被掀起,一个人影从外走进来,“小参?”

一眼看到坐在地上的少年,贺砚洲眉头微皱,三两步走过来,拦腰抱起把他放回床上,“什么时候醒的?也不叫我。”

云参仰头望着他,漂亮的眼眸里包着股泪,硬是没让它落下来,满脸委屈地把手伸到他面前,嗓音里带着哭腔:“洲洲,好,好疼……我的手要坏掉了。”

贺砚洲这才看到他被烫红的手,五个指头没一个避免,掌心也被烫红了,其中两个手指还在冒水泡。

“你用手去抓碳了?”贺砚洲脸色沉了下来,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

云参缩了缩脖子,有点被他吓到,但是老老实实回答:“嗯……我没见过,好奇,想看看……洲洲你不要生气。”

他用没被烫伤的那只手抓住他袖子,轻轻晃了晃,以为贺砚洲在生气自己随意碰他的东西。

贺砚洲没说话,沉默的把他的手掰开,转身去了外面。

洲洲……生气了,是不要他了么?

云参愣愣地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手像针扎一样密密麻麻的疼,还火辣辣的。

他低头看看被烫红烫出水泡的手,又看看贺砚洲离开的方向,嘴角一撇,硬是强忍住的眼泪在这时候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落在手上。

云参把手拿起来,轻轻吹了吹,可呼出的气息是温热的,洒在手上,合着刚才落下的眼泪,顿时更疼了。

他小声抽泣,突然好想芝芝,要是芝芝在就好了,芝芝会有办法让他不这么疼的。

云参胡思乱想着,脑海里浮现自己被贺砚洲丢出营帐的画面。

他现在还不会变回本体,回雾灵山得靠自己走回去,化形后的身体他也没用习惯,走路都感觉怪怪的。

从雾灵山到北境都用了两个月的时间,还是在用了法术的情况下,他用人身走回去,不知道又要花多长时间。

万一碰到其他妖精看出他的本体,要吃掉他怎么办,或是遇上捉妖的道士……

云参越想越害怕,委屈得缩成一团,默默地掉眼泪,也不敢哭出声,洲洲说不能让其他人发现他。

贺砚洲去秦正德那里拿了烫伤的膏药,一路没停歇地赶回来,就看到床上团成球的云参。

他埋着头不知在做什么,肩膀一耸一耸的,等走近了贺砚洲才发现他好像在哭。

遇任何事都冷静自如的大将军懵了一瞬,放下手中的铁盆和膏药,捧起少年的脸看。

眼睛都哭得红了,掌心里湿湿的,全是他的眼泪。

“小参,怎么哭了?”贺砚洲声音低沉且温和地问道,轻轻地替他拂去脸上的泪痕,然后握住他柔软白皙的手浸泡在水里。

云参抽抽搭搭地,“我以为,洲洲不要我了。”

“怎么会。”贺砚洲摸摸他湿湿的脸颊,跟他解释:“你的手烫伤了,我刚才去找了军医拿药,没有不要你。”

“小参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小参救我,我都死了,又怎么可能会不要呢。”将军冷峻严肃地脸说着温柔的话,若是方源宋江他们几个心腹在,肯定会下巴都惊掉地上。

“是这样吗?”云参缓缓眨了眨眼,看贺砚洲点头,又注意到一旁的药膏,慢半拍地反应过来自己误会了他,眼泪一下子憋回去,脸色升起一团绯色。

“那是我误会洲洲了,对不起。”

贺砚洲摸摸他的脸,“没关系。”

少年脸上的泪痕还没干,哭过一次的眼睛比先前还要明亮动人,羽睫上挂着两颗泪珠。

贺砚洲沉着眼,动作轻柔的用软布给他擦了擦脸,又把浸在水里的手拿出来,擦干,挖出一点药膏,均匀的涂抹在他红彤彤的手上。

水泡冒得很大,他尽量避开不碰到,云参疼得直吸气,“洲洲,疼,不擦药了。”

他缩着手要收回去,贺砚洲抓得紧,不容抗拒,“不行。烫伤了必须擦药,不然会一直疼。”

云参委屈巴巴地望着他问:“那个是什么东西?我从没见过。”

“碳。”贺砚洲耐心的跟他解释,“北境严寒,冬天会一直下雪,便烧碳取暖。烧好的碳温度很高,不能用手去碰,会被烫伤。”

原来是这样。

云参点点头,视线又落在冒出来的两个水泡上,“那我的手,会不会被烫坏了?好疼的。”

这个……贺砚洲也不知道,他犹豫了一下说:“应该没有。”

云参毕竟是妖,化形后的手被烫伤,本体应该也差不多,坏肯定是坏不了,普通人被烫伤也顶多是手疼冒水泡,多养几天就好。

不过军营里的人都皮糙肉厚,徒手拿炭的也不是没有,顶多就是被烫一下,不会像云参的手这般严重。

“那就好。”云参放下心来,任由他给自己抹药。

冰冰凉凉的很舒服,灼热和滚滚辣意被膏药覆盖,疼痛感很快就消了不少。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