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原来三年前自我走后,我父亲便将以前一直资助并养在府里一个孤儿收为了义子。

我记得我出嫁那年,那孩子只有十五岁。是个调皮捣蛋的孩子,天天挨我父亲的训,可就是死性不改。

我想起那少年站在阳光下被父亲训的时候还会偷偷冲我做鬼脸。

「小煜啊刚参加了朝廷的武考,是陛下钦点的武状元。」母亲一谈到小煜满脸的骄傲。

看来,这个孩子确实是个好的。

这三年因为有小煜陪在我父母身边,反而减轻了我心里的一些负罪感。

「那他人呢,我都回来三天了,怎么没见到他呢?」

「他呀,虽然还没有授予官职,但是深得陛下器重,这不前些日子跟着陛下去狩猎了,得明日才能回来。」

「等他回来,我得好好谢谢他,这三年陪在你和父亲身边。」

「都是一家人,你弟弟不会在乎这些的。以后啊你们俩都在我跟前平平安安的就是最好的。」

我确实想安安稳稳地过完后半生,可惜总有人不想你安稳。

自从我回家的第二日,父亲已经在朝堂之上开始了对谢环宇的打压。

他在朝堂之上接连被打压就算了,偏偏我父亲是苏相,门生遍地,无论哪个部门的官员都会明里暗里地踩他一脚。

不过才三五日,他这个自诩清流雅士的文人已经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

他站在丞相府前,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一见我出来更是慌忙上前扯住我的手。

「敏敏,跟我回去吧,我知道错了。等你回去我就把花枝赶出去,你还是我谢府的当家主母。」

等我回去才肯休弃花枝,我不回去就不休弃了。这个时候了,竟然还在给自己留后路呢。

我使劲抽出自己的手,冷冷地看着他。

「谢环宇,男子汉大丈夫不过是受点委屈,你至于跑到大街上哭哭啼啼的吗?你别忘了,我可是在谢家受了整整三年的委屈呢。」

「敏敏,以后我一定好好对你,你帮我求求父亲放我一马。」他又想上前抓我的手,被我躲开了。

这下知道是「父亲」而不是「你父亲」了,真是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可是我凭什么要帮他呢?

「谢环宇,这朝堂之事哪是我一个女子能够置喙的。」

这话是他以前经常对我说的。

每每我关心他给他送吃送喝,嘱咐他不要只关心公事,注意身体的时候,他总是回我一句:

「这朝堂之事哪是你一个女子可以置喙的。」说这句话的时候他脸上还总是带着厌恶和不耐烦。

如今被我用这句话怼了回去,看着谢环宇尴尬又疑惑的样子,觉得甚是过瘾。

我淡淡地瞥了谢环宇一眼:

「和离书我已经签好字,稍后会派人送到谢府。签了和离书,你我之间就两清了。」

「我不和离,敏敏你是我明媒正娶的女人,你是我谢府的当家主母,我怎么舍得放你走。」

我皱了皱眉头,这又是演得哪一出?

很快我就知道这是哪出戏了。

花枝忽然出现,一身白衣飘飘,不施粉黛,两只脸颊又红又肿。要不说,女要俏,一身孝。瞧瞧这弱柳扶风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小模样。

「姐姐,都是花枝不好,我知道自己进府太过高调惹姐姐不开心了。」

得,原来是说我善妒。

「但是姐姐,您嫁入谢府三年无所出,相公只不过想给相府延绵子嗣罢了。」

得,这是说我既无所出,又不通情达理。

「姐姐,我确实借了您那副珍珠头面用,但如果早知您不愿,花枝是万万不敢开口相借的。」说着还摸了摸自己红肿还未完全消退的面颊。

得,这颠倒黑白的功夫简直是炉火纯青。

「可是,相公也是为了好好维持谢府,让谢府众人都过上好日子,您怎么能让苏丞相在朝堂之上打压相公呢。」

我去,竟然连我爹都牵扯进来了。

不但如此,围观人群也开始对我指指点点:

「苏丞相家的这位千金三年前能做出和家人恩断义绝这种事,今日又能如此打压自家相公,看来是有些手段大大。」

「可不,估计在谢府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主母,你看这前两天才刚迎进府里的小妾的那张脸,肯定是被打了。」

「也是,这谢大人倒霉娶了这么一个悍妇,如今竟联合母家对夫家进行打压。」

「女子主动提和离,也不怕人笑话。真是家门不幸。」

前世,我倒是恪守妇德,谨小慎微地操持着谢府上下的琐事,却死在为谢府生儿育女之时。那个时候怎么不见这群人过来指指点点,难道女子为夫身死就是应该,稍有反抗就是家门不幸,主动和离就是大逆不道不成!

我想起前世种种,一时义愤填膺想要上前理论,却被一只年轻的大手稳稳地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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