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又过了一会，太后累了要休息。欧阳逸和药儿手牵手不知走向哪里温存，小公主围着思哲问东问西，欧阳宸虽然不想留思思和欧阳晔在一起，可自己有要紧事要求处理，也只得瞪了一眼欧阳宸之后拂袖而去。
欧阳晔突然走过来拉了拉思思的衣袖。
“陪我走走。”嗓音出奇的沙哑，听起来有种令人心碎的悲伤。
思思只觉得一股沙哑的伤感拂过心头，大脑忘了记了思考，忘记了那一夜的悲愤，“嗯，好的。”只说了一句话。
思思便点点头，顺从的跟着欧阳晔沿着小路走去。
欧阳宸领思思到了一处观云亭。
皇家的辉煌思思已经见怪不怪了，无非就是雕栏画栋，极尽奢华。
但这一处有所不同，简单的四根柱子被刷成了朱红色，和周围萧索的冬季寒凉形成鲜明的反差。亭子没有过多的装饰，就如同自家的小院一般给人一种安静祥和的融入感。
欧阳晔在亭字中央站住，思思跟在他后边停了下来，刚想转过头去看周围的景致时，却再度突然的被修长的胳膊搂着怀中。
“就这样别动好吗？思思。”欧阳晔的嗓音好像被秋风扫落的枫叶，即将化作尘埃前无力的在心中呻吟般萧索。
思思没有动，她觉得欧阳晔一定经历了什么，可才一天的功夫，有什么事能让一个男人伤心到此呢？
绝对不是因为她自己，那么又会因为谁呢？
“你，你怎么了。”思思试探性的问了句。
“别说话，让我静一静。”欧阳晔的嗓音中，竟带着哭腔。
……
时间和空间一同凝固在欧阳晔有些浑浊的泪中。
没有钟表，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觉得太阳从头的左边偏向了头的右边。
欧阳晔找了个地方坐下，依旧紧紧的抱着思思不肯松开，仿佛一松手整个世界便要弃他而去一般。
“我小的时候，长得十分漂亮，一直被当做女孩来养。十四岁以前，我甚至一直当自己是女孩。”欧阳晔眼睛紧闭着，陷入了回忆之中。
从喉咙里发出的每一个音节，都像用一把钝了的匕首，使劲的割着身体，每一下的疼痛，都纠连着周围，丝丝缕缕的痛，纠缠不清。
思思一直没有说话，靠在他暖暖的臂弯里，如安静的绵羊。
欧阳晔继续着痛疼，就像放毒血一般，如若不说出去，便过不了今晚这一关一样，“母妃是外族人，我自小便收别人欺负。二哥最喜欢欺负我。连四弟都可以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没有人帮我。所有的宫女太监们都当我是多余的，好像被欺负是完全正常的事。在他们的眼里，我就是他们小主子的玩具。只要他们主子高兴，我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欧阳晔叹了口气，继续道：“我可以被他们当做大马来骑，个子小摔倒了还要被大太监打骂。我可以大冬天被丢进凿开冰层的水里，因为他们打赌掉进水里会不会感冒。我果然感冒了，结果二哥便过打了我一顿，因为我害他输了喜欢的玩具……”
思思实在听不下去，使劲的摇了摇头，“够了，晔，不要说了……”
“你让我说完好吗？一切都结束了，不是吗？”欧阳晔挤了挤脸上的肌肉，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从那以后我大病了一场。那一年，我六岁。父皇那时候也算疼母妃，但毕竟她是外族的女子，父皇好像一直对她怀有戒心。而我，作为外族女子的孩子，根本没有资格成为皇位的继承者，所以，宫中的生活可想而知。平时还好，若是病了，便只能自求多福。其他的妃子巴不得我死了才好。这样，母妃的地位就更低了。”
欧阳晔低着头，看向思思，“宫中的女人们，总是喜欢勾心斗角的。除了争宠她们好像无事可做。”
思思拿出一方手帕帮欧阳晔擦干眼角的泪水，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会做出这样的举动。难道被这个男人的泪打动了吗？还是那个霸道的吻让自己的心有所屈服？
欧阳晔继续着他童年的故事，不得否认，那是一个悲惨的世界，“那一次，若是没有人救我，我便死了。还好，多亏了大哥。”
“太子殿下？”
“是。在所有人都视我生死于不顾的时候，母妃哭着求太医帮忙，可无人理睬的时候，大哥领着太医来给我瞧病。大哥告诉其他皇子以后不许欺负我，告诉宫女太监要对我好生服侍。他那个时候已经是太子了。在宫中说话已经有一定的分量。从那时起，我的生活才有了转变。可也是从那时起，其他的皇子不欺负我了，可也不肯和我一同玩耍。”
欧阳晔紧了紧自己的臂弯，思思就服帖的在他怀里倾听着。
人有时候，需要的就是一个倾听者。
“只有大哥带着我捉草丛里的蜻蜓，捕花间飞舞的蝴蝶，他那会也当我是女孩子吧！一个小妹妹而已。要是得了好玩的东西还会拿来给我玩。就这样过了几年之后，母妃一直本本分分的，终于得了父王了信任。我在宫中的生活才真正的得到改善，其他皇子看在大哥的份上也肯和我说几句话，玩耍时不至于刻意排斥我。”
“晔，你是想说，你喜欢大哥是吗？”思思做为穿越来的人，当然思想更灵活些。
欧阳晔苦笑着，“你真的很特别。是，我只当自己是女孩，有个大哥哥一直照顾自己，便萌生了爱意。这一爱，就是十年。”
思思摇了摇头，“可你不是说十四岁之后你知道自己是男孩身了吗？”
欧阳晔有些悲凉的回答：“因为我一直是女儿装扮，又生的可爱美丽，平时被欺负得多了，性格在外人开来也极为乖巧。十四岁那年，便有人来和母妃提亲。母妃这才意识到我已经长大了。给我换回了男儿身。但是，我的心已经给了大哥，是男是女，便显得不是那么重要了。”
“思思，你会不会看不起我。”欧阳晔话锋一转突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