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穆屿一直穿着白衬衫，黑裤子。

见人三分笑，温柔体贴从不发脾气。

这是苏清留在周昕岚记忆里的样子。

他还学了梅子烧排骨，这是苏清做给周昕岚吃过的菜。

他的生日不是10月19日，周昕岚却每年的这一天给他过生日。

她看到过他的借书证，但其实她如果稍微仔细一点，就能看到上面印的那个日期只是制卡日期，而不是他的生日。

她愿意一厢情愿的在那天给他过生日，因为苏清是那一天的生日。

三年里，不管周昕岚做了多么过分的事，穆屿都不吵不闹，一笑了之。

也不是没有过好的时候。

去景区观看表演，拥挤人群中，周昕岚紧紧拉着他的手，依偎着他的时候。

他发烧，周昕岚连夜开车赶回来带他看医生的时候。

无数次抵死缠绵的时候，很多个清晨抱着拥吻的时候。

穆屿迷失过，动心过。

可半年前的那次事件给了他当头棒喝。

替身只是替身，他只是站在苏清的影子里，接受了庇护和恩泽。

奢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是会付出代价。

穆屿接受了现实，走完最后半年的合约，平静离开。

灯火已经熄灭，宿舍也锁了门。

寂黑的校园里，只剩下两个对峙的人。

“她给你开了什么条件？”周昕岚的嗓子很哑。

“一百万。”穆屿说，“你母亲一次性给了我一百万。”

“呵......”周昕岚气到极致，反而笑了：“一百万？穆屿，你识数吗？我买给你的哪样东西低过这个数？你竟然为了一百万......”

周昕岚剧烈咳嗽起来，压制不住的咳，一阵紧接着一阵的咳到她眼睛充满水光，整个人佝偻着弯下去。

穆屿迟疑着，最终还是走上前，手刚搭在周昕岚背上，被她猛地甩开。

“......收起你的虚情假意！”

她盯着他的眼神，是穆屿从没见过的。

好像是生气，又仿佛很受伤。

他辨别不清里面的情绪。

“——滚！”周昕岚别开脸。

穆屿垂下眼，转身，敲开宿舍的门，走了进去。

关上大门，穆屿在黑暗中站了很久。

他不知道周昕岚什么时候走的，但知道她不会再来找他了。

周昕岚有她的自尊和骄傲。

终究还是把人给得罪了。

就这样吧。好过两人再淋漓不尽的纠缠。

她只是一时不适应，一个月、两个月，或者再久一点？耐心终究会耗尽。

而他已经不想陪她走这一段。

淮城连下了三天雨，穆屿淋着雨搬家。

导师的未婚妻跑来宿舍大闹，砸了很多东西，牵连到同住的同学。

穆屿不得不从宿舍搬了出去。

临时找的房子是一个老小区里的隔间。

穆屿已经不指望能拿到他的硕士学位证书了。

好歹他还有本科毕业证，他想要去找份工作。

在此之前，他回了趟老家。

老家的旧房子要卖了，当初急需钱的时候卖不掉，现在卖了三十万意义也不大了。

穆屿看着工人们将那些旧家具搬出来，扔进了垃圾池。

新房主要重新装修，这些都是垃圾。

穆屿看着大衣柜上的一道道平直的划痕，那是小时候他爸爸给他量身高时留下的痕迹，一年又一年，划痕一条一条往上升。

最终，这些过往的生活痕迹连同着腐朽的大衣柜一起被处理，消失。

他什么也留不住。

收到银行到账的信息，穆屿给一个账户转了十万过去。

然后发了条信息：【最后的十万。以后我不会再转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