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太子殿下
风雪儿缓缓的睁开眸子,少许的朦胧之后,清晰望着帐顶,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让自己醒来?此时宁愿身置地府,睁开看到的便是牛头马面,阎王修罗,亦不要清醒过来,感受着灵魂一点一点的从身上剥离,痛苦的合上眼帘,睫羽轻颤,跳动着粒粒微小的珍珠。
少顷,渐渐的凝聚心神,斜眸望着这间陌生却不失华丽的房间,淡淡的檀香气味萦绕在空气里,珍贵的桦木用具彰显着主人的身份定然尊贵无比。
轻声叹息后坐起了身子,胸口蓦然的抽痛不禁让她云眉紧蹙,唇角溢出殷红的颜色,淡淡的血腥气息刺激着她灵敏的嗅觉,脑海里浮现出自己晕倒前的那一刻,她清楚的记得自己走火入魔了,随即勾勒一抹冰冷的弧度,本以为自己死定了,可阎王殿里岂会这般奢华?
有脚步之声传来,轻微的震荡说明前来之人是名女子,合上眼帘,轻拭着唇畔的血渍,听到一声呼喊:“姑娘,您终于醒过来了。”
急切的话夹着欢愉,自己睡了很久么?她又是谁?
侍婢大步走到床榻前,愕然的盯着这个唇角带血却合着双眸的女子,她不能用美、漂亮之类的话来形容,“姑娘,您身子还未复原,还是快些躺下吧。”
女子默默的睁开眼,盯着她的瞬间,她只觉着一道凌厉的光束仿佛要将她的身子看穿一般,该属于男子的威慑却在眼前重伤初醒的女子身上体现,不禁心怯起来,畏惧的扶着她躺下,再也不敢正视那双冰冷且带着危险的凤眸。
替她掖好被角,侍婢便侧身离开了,躺在一个陌生的屋子里,自己既已清醒过来,侍婢自会去通知救她的主子。
想事情果然不适合她,只是略微的动动脑子,便着好累了,刚想合上眼帘,又如同意料中的一样,门槛跨入了一对矫健的步伐,风雪儿已合上了眼帘,此时的她没有兴趣知道下一刻站在床侧的人长得什么模样。
看着床榻上的人儿双眸紧闭,可唇角略带的血迹证明侍婢不曾撒谎,她确是醒过来了,可为何此时不愿睁开眼睛,难道她不好奇自己的性命为谁人所救么?
“宣太医进来。”一个深沉的声音响起,说话时的眸光却不曾移开女子的容颜。
侍婢躬身道:“是,殿下。”
太医?殿下?风雪儿内心轻轻的发出疑问,终是缓缓的掀开了眼帘,迎上那对陌生却熟悉的探纠眸子,刚毅鲜明的轮廊,遂深如黑珍珠般的眼眸,浓墨飞韵的剑眉,英挺的鼻梁架子,还有那身明黄色的衣裳,毫无疑问的证明他便是一位人间的王者。
“你不好奇这是那里么?”
他启口说话,语句里的冷淡让想起了初识时的轩辕冷昊,云眉轻拧,身子骤然紧绷,而心——好痛,好痛。
上官青诺眸子里闪过一丝紧张,看着她唇角越溢越多的血,冲着门口喊:“御医呢,怎么还没来?”
腥红的血滑过下颌淌到了金丝绣枕里,亦染红了她身下凌乱的发丝。
上官青诺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疑惑的看着她眼角滑落的泪痕,她想到了什么?是什么让她如此的痛苦不堪。
御医来了,少顷替风雪儿诊脉过后,便拿出一粒药丸喂着风雪儿服下,随即又拉着上官青诺到殿外说了些什么,因为风雪儿心绪凌乱,殿外的对话她便没有听见。
方才她见过的那个侍婢替她擦拭着唇角的殷红,小小冀冀的说:“姑娘,御医说你是走火入魔,心脉有所损伤才会晕迷月旬,只要醒过来好生调养就没事了。”说到底,她是不愿意看到自己的殿下为这位陌生的姑娘担心,毕竟她从未见过殿下对那个女子这般照顾过,不过这女子到是有让殿下担心的能耐。
月旬?她都睡了一个月了么?难怪这侍婢见她第一句便用了愉悦与欣喜。
侍婢口中的殿下又回到了床榻边,这回他坐了下来,便对侍婢说:“去煎药。”
“是,殿下。”侍婢离开了,也带走了随后进到殿内的其他侍婢。
窗外的树枝上,一只小鸟停在上面,少顷飞走了,轻颤的枝条坠下了几许带红的花瓣,清风微拂,便送进了窗棂。
良久的沉默之后,上官青诺终是又开口:“你不好奇自己如今身置何方么?”
风雪儿重新闭上了眼,泪水再次落到发间,漠然的说道:“要么你出去,要么让我离开。”
拳头微紧,谁人敢如此与他这般说话?可看到她轻颤的眼睫时,又莫名的心软,内心极不情愿的起身离开了殿内,而风雪儿在他转身的瞬间又睁开了眼睛,真切的听到他在门外吩咐:“好生侍候,有事来报。”
“是,殿下——。”
一阵整齐的回应之后,整个殿内恢复了她晕厥时的宁静,好累,好累,累得她又在不知不觉得昏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时,闻到满屋子的药香,感觉到殿内还有其他人的气息,风雪儿沉眉直起身来,轻撩帘帐看向那人所在的方向。
桌台边,被侍婢称作殿下的男子与自己相互凝视着,彼此的眼睛都看不出喜、怒,他轻挥手,侍婢便走了过来,拿起衣裳为风雪儿披上,随即又将她扶下床榻坐到了殿下身旁。
桌台上,有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药汤,还有一碗看似粥类的吃食,移眸看着他,见着他将那碗粥食推到自己的面前,说:“御医说你睡得太久,只能先吃些流质食物,趁热将它吃掉,然后再行将药服下。”
讨厌他说话的口吻,因为与其说是好心,不若说是命令,随即心下冷笑,此时的自己有何理由与他对抗?收回停在他身上的眸光,拿起汤匙吃起粥来。
看着一碗赤黑的汤药,风雪儿的眸光不由自主的变得温柔起来,想到以前自己服药时,轩辕冷昊总会细心的为自己备上一份甜梅,正出神之际,有侍婢走了进来,将一小碟东西放在桌台上说:“启禀殿下,奴婢把甜梅拿来了。”
泪水坠落在药碗里,砸起浅浅的晕圈,此时一个冷冷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只会哭?”
携袖拭泪,不是她想要哭,是只要想到那个男人,便会身不由己的哭,服下汤药后,含着一粒甜梅在嘴里,浓浓的苦涩味道渐渐的被甜梅酸酸的味道所代替。
上官青诺挥手间,桌台上的碗就被一旁侍候的侍婢撤了下去。
看着风雪儿那张苍白的脸,上官青诺说道:“这里是月心国,本太子是月心国未来的国主上官青诺,而你现在正在本太子皇宫所置的太子殿内。”
他好歹也是一国太子,主动报上姓名已属不易,目的却只在眼前的女子给他一抹惊讶,让他知道自己的存在有意义,可看到她平静如水的容颜上那双清澈如泉的眸子时,吃惊的却是他自己,这世上还有人比他冷漠,且还是个女子,可心底却有个声音说这不足为奇。
风雪儿少顷别过头去,移过那她看不懂的眸光,为何见过她的人都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敛下眉来,“我会离开。”
上官青诺心下一怔,不仅仅是她冷漠的话,更是她无视自己存在的态度,勾唇一笑,带着玩味,“你以为你能随便离开么?”
听懂他话里的意思,风雪儿重新正视他的眼神,亦轻声揶揄:“殿下以为能留得住我么?”只要她想走,谁能留得住她,可现在她亦清楚自己在逃避什么。
她是因为走火入魔才伤了自己,足以见得她的武功定然不低,上官青诺收敛了含笑的唇角,“不要忘了是我救了你的性命,从今以后你的命便是我的,岂容你说离开便离开。”
为何同样意思的话要让她听到第二遍?事到如今还逃离不了他的阴影么?不由自主的回应了当初同样的话:“少来威胁,我不吃你这一套。”
她又要哭了,这般冷漠性子的人,为何总是有眼泪挂在眸角?疑惑的看着梨花带雨的缥缈丽颜,上官青诺不禁看呆了,幽幽的问道:“告诉我,你的名字。”
风雪儿垂眸叹息道:“薛雪。”
连日来,风雪儿的身子已恢复了许多,天气渐暖,连溢在周围的空气都能感受到一股生命力。
殿内的花瓶里让侍婢插满了新开的桃花,每日必换,风雪儿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有些不愿,天生万物总有序,好好在枝头绽放,何苦让人折下放到这殿里,放下持书卷的手,看着侍婢往花瓶里参着水说:“明日不必将花折来。”
侍婢微愣,放下手中参水的器皿,低声说:“是殿下让奴婢每日折些桃花放到花瓶里的。”
她是许多年不见桃花开绽了,可这样一番折腾岂不是她的罪过么?看着怯怯垂眸的侍婢,风雪儿想到了秋儿,自己无故失踪,定然让一帮人乱了手脚罢,亦清楚逃避不是办法,可是她就是不愿意回去面对,自己追逐的真象,到头来确是那般残忍的事实,该如何去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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