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三章
她站立在寒寂言的对侧,面容执着坚定,明明就站的那么近,然而她的声音听在寒寂言的耳朵里却像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般,那么的遥远,那么的不切实际。
“你绝对不会得逞的!”
寒寂言盯着她,那种目光深透彻骨,让她心里不由的一阵颤簌。
“雪蝶,朕告诉你,此次如果没把握,朕才不会冒这个险。你可知道,就算是现在冰帝是属于历寒的,可是欧阳轻尘一日不死,冰帝就会再度变成他欧阳轻尘的!然而,朕是绝对不会让这种事发生的!”
自大?狂傲?凶残?
这些词用在寒寂言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欧阳轻尘,他寒寂言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因为他是天下第一首富,而且他的才智与百姓对他的人心,足以让寒寂言害怕。所以只要他活在世上一天,他就有那个本事制造成几十万的百姓军队来与寒寂言抵抗!
“寒寂言,我也告诉你,即使没有欧阳轻尘,我也会把冰帝和天翼夺回来!”一个女子的身上居然透露出了王者般威慑的气息!?
寒寂言有那么半刻出神,最终冷冷的一拂袖子道,“三天后,便是欧阳轻尘的死期!”
这个时候,一直平静且冷静的她却忽然大笑了起来,笑声刺耳的让寒寂言皱紧眉目的望着她。她的笑意里,似乎夹杂着那么几分的绝望?那么几分的悲戚?那么几分的无奈?他没有看错吧!?她怎么突然就带着这样的笑意大笑了出来呢?甚至,他还见到她眼角那紊乱的泪滴!?
她这不知说是哭还是笑的脸蛋,突然暗沉了几分,看着寒寂言,她一脸的阴霾,然后一字一句的道,“他不会出现的!”
的确,他是不会出现的。因为他已经躲了她很多天,多的让她是那么的痛恨自己!痛恨自己当初为什么看到寒逸风病了后,就不顾他的感受说了那些让他痛心,亦让她痛心的话。那时,她根本已经忘记了他也是个刚醒过来的病人。
…………
烛光在雪洞轻轻的照耀,欧阳轻尘悄悄的走近她的身边,可是她却望着寒逸风久久的出神,烛光把欧阳轻尘和影子照耀在她身上,她也恍若没有察觉到有什么不一样般,依旧是怔怔的看着昏睡的寒逸风。
看着这样的她,欧阳轻尘的心一点一滴的陷入了谷底。她会不会喜欢上寒逸风?这个问题,欧阳轻尘已经想了很久了,他想寻求答案,可却一无所获。
“师傅说逸风有救。”欧阳轻尘从身后抱住了她。他可以明显的感觉到当他触到她时,她的身子居然有片刻的僵硬。
她的出神在听到欧阳轻尘的话时,立刻消失的不见,她回头的速度甚至比箭还快,“真的吗?”
欧阳轻尘苦笑,虽说他的命是寒逸风救的,可是不知怎么的,他这个一直温和待人,为人着想的人,却忽然的想自私一次。
为了心中的至爱,他想自私的任由寒逸风自生自灭。可是当这个念头浮现时,欧阳轻尘在心里狠狠的鄙视自己一番。
“是的。师傅说逸风有救了。不过……”欧阳轻尘嗫嚅着,似乎在想着要怎么告诉她救寒逸风的方法。
“那实在是太好了!”她兴奋的挣脱欧阳轻尘的怀抱,更近一步的贴进寒逸风的脸前,对着沉睡的寒逸风说道,“你听到了吗?你有救了耶!这实在是太好了。至少那样我又能看见板着一张冰冷脸蛋的你了,而不是现在这张死人脸。”
欧阳轻尘心一窒,突然觉得这雪川山的空气是如此的稀薄,如此的让他难以呼吸。沙哑着嗓子,他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跟自己说话般。
“师傅说救逸风的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浸泡在冰潭中让血凝固,然后运功的同时再次换血,接着再次浸泡在冰潭中。”
她一开始没有想那么多,直接就说,“那有办法为什么前辈他们都不做呢?难道他们想看寒逸风死吗?”
雪原前辈和师傅怎么那么黑心眼?
她在心里悄悄的疑问着。
“不是那样的。”不想她误会雪原和木神医,欧阳轻尘急忙的回答她。
“那是怎样?”她的语气冲冲的,似乎在质问犯人般。
心里似乎凉凉的,欧阳轻尘转过头没有看她。因为她的目光那么的犀利,似乎把他看成是仇人般。如果说她此刻犀利的目光可以杀人的话,那欧阳轻尘或许已经被她的眼光射成千万段了。
“他现在一点意志也没有,在冰潭浸泡的时候需要一个可以激起他意志的人不断的提醒着他。”说的那么明白,她应该听懂了吧!
“我会陪着他!我会激起他意志。”她的目光闪烁着执着认真,光芒璀璨的生生的刺伤了欧阳轻尘的心。
“冰潭啊!那是冰潭啊,你知不知道冰潭是怎样的?那些寒气足以腐蚀掉你的心,即使你真的救活了寒逸风,你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你不知道?”欧阳轻尘双眼发红的望着她。
她却面容坚定的告诉欧阳轻尘,“即使我死,我也不会让寒逸风死!”
嗤……
胸腔里似乎有腥甜的味道,欧阳轻尘缓缓的询问她,“你一定要去,是吗?”
“是!”
“即使冰潭的寒气腐蚀你的心,你也要去,是吗?”
“是!”
“即使你明明知道你会死,你也要去吗?”
“是!”
“所以,无论如何,你都会陪着寒逸风,是吗?”
“是!”
在利落简单的回答后,她又补上一句,“我绝对不允许寒逸风死!如果他死了,我会去找阎罗王要人!”
听到她的回答,欧阳轻尘的心犹如死灰般寂静深沉。他一脸平静的看着她,然后陷入了沉默。片刻后,他转过身子离开,“那我让师傅准备下。”
她点点头,“让前辈准备明天吧。因为我希望时间越快越好。”
她的话让欧阳轻尘沉稳的脚步突然紊乱了。打开门的刹那,他恍若听到了她说了那么轻微的一句话。
“轻尘,你何时变得如此自私。”
欧阳轻尘没有作答,只是加快步伐离开了。苦涩的笑意盘旋在脸上,他的心里悄悄的问着自己。
自私吗?
他很自私吗?
如果他自私的话,他就不会告诉她有办法救寒逸风!如果他自私的话,他就不会还要去准备救寒逸风所需要的血!如果他自私的话,他就会以自己的性命相威不让她去!如果他自私的话,他刚刚就当着她的面把溢在喉咙的血吐了出来,让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而不是强迫自己把血生生的吞回去!
他自私吗?
雪儿,你为什么要认为我自私呢?你可曾想过,你此刻也是如此的自私?因为你忘记了,我也是需要你的关怀的!
寒逸风,虽然是你救了我。可是,你似乎在救我的同时把雪儿的心也带走了。如果是因为这样,那么我救回你的话,雪儿会回到我身边吗?
…………
想起那晚对欧阳轻尘说的话,她的心就抽搐的厉害。她怎么就那么狠心!?居然就那样伤害了轻尘。
“寒寂言,他是不会出现的。”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告诉自己般。
不会出现?寒寂言挑挑眉,她难道不知道她在欧阳轻尘心中的分量吗?
看寒寂言没有作答,她以为他没有听清,又率自的把刚铡说的话重复了一遍,“寒寂言,我说欧阳轻尘他是不会出现的。你最好趁早死了这条心!”
“是吗?”这个声音里居然带了些嘲讽?是在嘲讽她吗?嘲讽她不懂她在对欧阳轻尘是多么的重要吗?亦或是在嘲讽他自己呢?嘲讽他自己的猜测是错误的吗?
“是!他是绝对不会出现的!”她一脸笃定的说道。
寒寂言的唇微微上扬,带着邪邪气息的话随之袭来,“那么我们便来赌赌吧!”
她凝神着寒寂言,他脸上的那抹带着胜利般的笑居然让她有那么一刻的毛骨悚然。她突然害怕了,欧阳轻尘真的会来。可是转念一想,那么久了,连她都不知道欧阳轻尘在哪里,寒寂言又怎么会知道呢?对,寒寂言一定不会知道的,所以,轻尘他是不会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的!
似乎看透她的想法般,寒寂言开口打破她心里仅存的微小希望。
“没有把握的仗,朕从来都不会打!比如说此次,欧阳轻尘的下落朕可是清楚的很,所以,朕的那封信,他必然会看到。”
废话,他哪里会不知道欧阳轻尘的下落呢?前一刻下人还来禀报着欧阳轻尘的下落呢!
寒寂言的话,让她的脸霎时苍白如纸!紧紧的咬着唇瓣,唇瓣几乎可以看见缕缕的红丝要破茧而出。
看着变脸如此快速的她,寒寂言笑的更开心了。
“我不信你!”她冷冷的说道。他怎么会知道轻尘的下落呢?他一定是在骗自己的!对,一定是在骗自己的。要冷静,不能上了他的当!
在心里默念着要冷静,可是一脸的焦虑始终出卖了她。
“三天后,你便知晓欧阳轻尘到底会不会来!”邪邪的笑着,寒寂言忽然说出了一句像是问话,又像是肯定的话。
“你说把欧阳轻尘在雪川山用乱箭射杀会是多么的精彩呢?满满的白雪将会被他的血染红!哈哈……”
她的眼眶像是在火光在燃烧,冷冷的瞪着寒寂言,不说一句话。心里却已经乱透了。一直在哀求着,默念着,祈祷着欧阳轻尘不要来!
寒寂言拍拍手,两个下人便立刻出现在眼前。
“主子,有何吩咐?”
“把她带下去好好照看着。”看了她一眼,寒寂言走回书位上坐下。
两个下人架着她便下去了。
在离去的前一刻,她看见了寒寂言唇边那无声的话。
三天后,他必死!
…………
手指的血依旧滴落着,一滴一滴,轻微的血腥味在四周弥漫着。
他真的好困,好困。曾想着睡那么一会,可是一次次被他压抑住了。不知走了多久,他总算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了,是片桃花林。他依着昏睡树,想要歇口气然后继续的找出路。却发现了一件让他惊禀的事。
他还未来得及歇一口气,就发现了一束绿光自前方不远处的洞口传来。
绿光……
哧,他想起来了!
他就是被这束绿光袭击后便来到了这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地方!而那束绿光,他熟悉的很!
那是狼才有的绿光!
不,准确来说,那不是狼,而是凶残无比的雪狼!
雪狼一步一步的向着欧阳轻尘的方向走近。而欧阳轻尘没有退缩,只是缓缓的从衣袖里取出了仅有的几枚银针。他要抓准时机,尽快的把雪狼解决掉!因为连续不知多少天的不眠不休,连续不知多少天的扎手指滴血,让他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了。
雪狼张大嘴,光线的反折下,欧阳轻尘可以看见雪狼的牙齿是那么的锋利!这只雪狼似乎很久没有进食般,看着猎物,口水一直垂涎着。
欧阳轻尘艰涩的吞吞口水,等待着雪狼越靠越近时,他紧握银针的手,那么迅速的就飞了出去,那么准的就把雪狼刺倒在地。
银针扎中了雪狼的咽喉,雪狼跌落在地,呜咽几声便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欧阳轻尘松了口气了也随之跌落在地。
倏地……
他感觉身后似乎有奇异的目光盯着他。他急速的回过头。
身后不知何时已站着三只雪狼!它们的眼睛居然散发着红光,它们相互呜咽着,相互对望着,紧接着便缓缓的向欧阳轻尘靠近,可是它们往往走三步便退两步的。欧阳轻尘知道,它们是在顾忌,因为他身后有匹雪狼正一动不动的躺着。它们怕,所以不敢急速上前,只好一步一步缓慢的上前。这也好,可以让欧阳轻尘想对策来对付这三只雪狼。
可是想到对策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没有力气了,刚刚把银针射出去都已经把他的力气耗尽了,而且他现在什么武器也没有,能想到什么办法呢?
他坐在地上,轻轻的向着河边移动着。雪狼似乎看出了他的意图般,三只雪狼突然组成个三角,直直的围着他,准备对他展开攻击。
锋得的牙齿,嗜血的光芒。
欧阳轻尘想,他或许会死在这里,然后直到尸骨化掉也无人知道。
但是他却不甘心就这样死了,因为他还没有见到她。还没有给她道歉,还没有告诉她,他是因为害怕才躲了起来的。
看他离河边越近,雪狼不再是缓慢的靠近,而是张开嘴朝着他奔跑而来,雪狼锋利的牙齿上甚至还挂着口水。
欧阳轻尘依着树,勉强的站了起来。望着越来越近的雪狼,他拨出了一直插在他手指上那枚用来提醒他意志的银针。
这枚银针,只能射中一只雪狼,所以,他要在最短的时间跳入河里!是的,他想到唯一的办法便是跳入这河流中,可他现在浑身一点力气也没有,跳入河里如果幸运的话自然死不了,如果不幸运的话,那就是难逃一死了。不过在他看来,竟然被雪狼吃是注定死的,那跳入河里或许还有机会存活。
不管结果如何,他都要尝试!
看着雪狼越来越近,他的手艰难的抬起,结果,银针却直直的从他手中脱离,掉落在地。银针跌在草地里,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响,可他却清楚的听到了他自己的心哐当一声的碎了,也听到了近在咫尺的雪狼的那牙齿吱嘎作响的声音。
他低头看着那枚舍弃他的银针,心里染上了绝望。他这个一直被喻为仙人般的男子,此刻居然会感觉到绝望!?他已经没有时间去捡那枚银针了,尽管那枚银针在青草地上是那么的耀眼。
他慢慢的向后退着,一步一步,咬紧牙关。这个时候昏睡树已经对他起不了作用了。如果说有雪狼攻击都能沉沉入睡,那只能说明那个人根本已经怕过头了!可他却因为换血醒来后都没有好好的休息过,现在力气微弱的怕连一只蚂蚁也掐不死。
他依着树一直向后退,雪狼离他只剩下两三步的距离。一只看起来像是领头的雪狼向前走了一步,张大嘴对他咆叫着。
身后的突起的石子他没有看到,以至于让他跌落在地。雪狼突然乘势扑了上去。
嘶……
他有腿被雪狼狠狠的咬住了,瞬间的痛意让他痛苦的皱紧眉头,疼痛让他的力气有那么丝恢复了。手在草地上摸到了石头,倏地他拿起石头向着雪狼砸去,雪狼连忙闪开。然而闪开的同时却也扯下了他腿上的一块肉。
痛意已经让他的脸扭曲。那个一直温文儒雅的男子,此刻却是如此的狼狈不堪。
突如而来的袭击让雪狼踌躇着,不敢上前。而欧阳轻尘却乘这个机会,连翻了两下便已经跌入河水里了。伤口被河水冲灌着,河水很快就变成了血红色,而这痛彻心扉的感觉也让他支撑不住的昏了过去。
…………
她不见了!?
寒逸风的脑海里只浮现着这四个字。他不分日夜的把雪川山找遍了,可是依旧找不到她。他害怕她突然晕倒在雪地上,然后被这下的正猛的雪淹没掉,所以,他努力的挖掘着雪地,可是,他的双手已经溢出了血丝,她也依旧不见人影。她就如同欧阳轻尘般,消失的那么干脆,消失的那么不带一丝痕迹。
他颓废的回到她的房间,对着空空的房子,他无声叹息。突然,眼光看到了最边末雪柱上的那支箭。乌黑发亮的箭!她的房里什么时候多了支箭?咦,不对,雪川山的箭他见过,这不是雪川山的。因为雪川山的箭,雪原前辈都会刻在一个雪字。而这支箭那么的乌黑光泽,证明了这箭是作信箭之用的!信箭吗?会是谁?
看着箭,寒逸风皱起了眉,会是谁射信箭给她?那她这两三天是在射箭人那里吗?当他好奇的想要取出箭来研究时,却不知是从哪里再射来另一支箭。
箭微微的刺过他的衣服,白色的衣服立刻裂了一条隙。他拨出箭连忙跑到屋外,空无一人。狐疑着取下箭末的信。
欧阳轻尘。
明日午时,雪川山,以你的命来换取蓝雪蝶的命吧!否则,蓝雪蝶必死!
寒寂言。
末了,还盖了个冰帝国的玉玺之印。
皇兄?是他捉了雪蝶吗?到底是怎么回事?冰帝国的玉玺之印怎么会在皇兄的手中,莫非,冰帝国已经沦陷了吗?
天啊,这几个月来到底发生了些是他不知道的事?
他想去找寒寂言,等换好衣服后却发现他根本不知道寒寂言在哪里。
明日午时吗?欧阳轻尘,你到底在哪里?
…………
这几天就这样浑浑噩噩的过了。
当寒寂言一早出现在她眼前的时候,她就知道了今天寒寂言要以她为饵,引欧阳轻尘上钩。她虽然担忧害怕,脸上却依旧是一脸的平静无波。看得寒寂言不仅的愣住了,因为他不明白她此刻为什么还能如此的镇定自若。
这天,雪川山下起了雪,细细的雪花,如冰的世界。她被捆得紧紧的,而欧阳沭音也在她身边,可看起来欧阳沭音似乎被人点了穴位,所以她此刻依旧昏睡不醒的。
时间一点一滴的过了。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她居然也出汗了。额间那细细碎碎的汗透露了她此刻的紧张。
远处。
白雪纷飞间。
白衣如雪飘扬。
俊美的脸,沉着如冰。
那个叫欧阳轻尘的男子。
出现了。
那个叫欧阳轻尘的男子,果真来了。
她的泪早已经划落,满脸的泪痕,她的心充满了绝望。
当寒寂言看到出现的人时,笑的无比的狂妄。
“欧阳轻尘,今天便是你的死期!”狂妄的语气,凶狠的语气。
“我人已经来了,你放了她们!”欧阳轻尘望着寒寂言,脸如冰的说道。
寒寂言像是听到笑话般,冷笑道,“放了她们?可以,留下你的命,朕自然会放了她们!”
“我的命在此,要杀便杀。只要你放了她们!”欧阳轻尘依旧是一脸的冰冷。
寒寂言扬扬手,四周突然冒出了许多的弓箭手,个个都搭弓拉箭的准备在寒寂言的一声令下便把的中的箭齐齐的射出。
看着四周的弓箭手,她越哭越凶,奈何被点了哑穴,她无法开口说话。
欧阳轻尘看着她,眼睛里的深情浓烈的炙痛寒寂言的眼。
不,他决不允许别人这样看她!她只能是他一个人的!
“寒寂言,我有件事想问你。”欧阳轻尘突然带了丝疑惑的对寒寂言说。
“念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有什么你就问吧。朕都会回答你的!”寒寂言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天神在给乞丐一条活路般伟大。
“我想知道寒逸风十八岁那年,他为什么要刺我一剑!”这件事,寒逸风不告诉他,那问寒寂言也一样,因为他可以肯定这件事肯定与他有关。
听到欧阳轻尘的问话,寒寂言讽刺的笑道,“怎么?被喻为仙人的欧阳轻尘也猜不透其中的奥秘吗?”
冷哼一声,原来真的是他在搞鬼,那他错怪他了。
那一剑……
“是朕找慕容菲菲合作,然后嫁祸于你的。怎么样?那一剑痛不痛呀?我本以为逸风会一剑杀了你,却不料他居然是如此的心软。”说到心软两个字,寒寂言一脸的鄙夷,“男子汉大丈夫,根本就不配拥有心软!”
欧阳轻尘没有说话。
“你还有什么遗言要交代的吗?有什么就快点说吧,因为等一下就是你的死期了!”寒寂言边说边拿起把弓,拉弓,搭箭,瞄准,只要一放手,那么箭就离弦而去……
欧阳轻尘凝视着她,这将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看她了。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他扯出丝笑意,却不料这笑容是那么的让人心痛。
她脸上的泪就如这场下个不停的雪,一滴一滴都揪痛了他的心。她看着欧阳轻尘,拼命的摇头,想告诉他,让他快点离开,她宁愿是自己死也不希望是他死,何况,他将要在她眼前死去。
“对不起。下辈子我会等你的,你记得要来找我。”他的话伴随着雪川山寒冷的雪风吹来,那么的冷,那么的刺骨。
耳边。
“咻……”
箭离弦的声音是如此的清脆。
她眼睁睁的看着箭从她眼前划过,直直的射入了那个白衣男子的胸膛。
红色的血慢慢的把白色的雪浇染成一朵朵红色的花。
血?
雪?
她看见了他那句无声的口语,那句简单的三个字。
“我爱你。”
白衣染上了红迹,一片血红。
她看着欧阳轻尘的身子缓缓下坠,她看着寒寂言的手扬起举下,她看着百名的弓箭手齐齐的将拉着弓箭的手放开,她看着百只箭直直的看着那个白衣男子射去。
“不……”绝望的痛苦让她突然的震开了穴位。她呐喊的同时,身子已经向着那个白衣男子跑去,然而,才跑了几步,眼前却一黑。
…………
之后她醒过来后,却陷入了沉默。她除了只和欧阳沭音说话般,就不再和任何一个人说话。欧阳轻尘被箭射死的那天,欧阳沭音是昏迷的,她一直瞒着她,就是不想让她伤心。可是这世上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呢?所以当欧阳沭音知道欧阳轻尘死了后,眼睛都差点哭瞎掉。
可她在白天却没有落出一滴眼泪,反倒是夜深人静的时候,那日百箭齐飞的景像就像是投影机在重放般,日日夜夜不停的扰乱她的心。
在人前,她坚强的就像是颗杂草,不掉一颗眼泪。可是等到一个人的时候,那种恐惧却牢牢的牵制着她,让她想不落泪都不行。
寒寂言用欧阳沭音套牢了她,让她无法逃离,甚至还病态的找人挑了她的脚筋让她无法走动,只能坐着轮椅。
尽管寒寂言如此对她,可她也没有开口说过一句话。直到那天,欧阳沭音死了的那天,同时也是她杀了上官盈的那天。她说了一句让寒寂言寒心的话。
那天,天空碧净如洗,难得的好天气,她不想就这样浪费了,于是她想去找欧阳沭音出来走动下。
在下人的推扶下,她来到了欧阳沭音居住的庙堂,然而她却没有料到,此行居然是她最后一次见欧阳沭音了。
当她坐在轮椅上,当她推开房门时,欧阳沭音已经倒在了血泊里。她的胸前插着一把剪刀,乌黑发亮的剪刀,凌乱鲜红的血渍。看着没有呼吸的欧阳沭音,她突然就大哭了起来,声音悲戚绝望,眼神空洞暗沉。
所有的人都离开她了,欧阳轻尘死了,欧阳沭音也死了,而寒逸风失踪了。所有的人,一个接一个的离开她了,这个世上仿佛只剩下她自己一个人般,她觉得浑身都是冷冰冰的,连带着觉得这个世界的空气都是如此的让人绝望。
奶奶,那个慈祥和蔼可亲的奶奶居然就这样死了。
如果不是房里有挣扎的迹象;如果不是房里有上官盈的凤佩;如果不是有好心的人告诉她说看见上官盈双手血红的从欧阳沭音的房里出来,然后匆忙的离开庙堂;如果不是有人出来做证人证明是上官盈杀的人……如果什么都不是,那么她会以为欧阳沭音是自杀的。如果什么都不是,那么她会以为欧阳沭音是在跟她开玩笑的,她是没有死的。
可是,这个世界哪里有那么多的如果!?
看着欧阳沭音的尸体,她越发的悲痛欲绝。她辜负了欧阳轻尘的心愿。她没有照顾好奶奶。让奶奶在她的眼皮底下死了。犹记得欧阳轻尘那句“雪儿,如果我死了,你帮我照顾奶奶,好吗?”,现在想起来就觉得这句话像是刚刚才告诉她般,然而天意弄人,只是那么一会没见,却不料她与欧阳沭音已经是人世相隔了。
上官盈!!
咬紧牙齿,她在心里愤怒的呐喊着她的名字。
在下人的推扶下,她来到上官盈居住的怜盈殿。再次看见怜盈殿的牌匾时,她的心里已经没有初次见到的那种羡慕妒忌,反而有的却是不屑。
没有任何通报,她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怜盈殿内。
大家都认识这个坐轮椅的女子,因为她是皇上最疼爱的人,她不是妃子,更不是美人。总而言之,大家不知道皇上为什么不封名号给她,但是皇上对她的疼爱却是大家有眼共睹的。可是,这个女子却冷的狠,皇上经常都被她冷在一边。曾有大臣左敲旁侧的想要询问她的身份,却被皇上一个冰冷的眼神瞪的直接消音。
她可以在皇宫里自由的出入,但却不能出宫。在皇宫里,只要是她想去的地方,都不用通报,而且她不用向谁行礼,就连见到皇上,也不必行礼。皇上对她的关心,让众大臣更想要知道这女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最重要的是,她可以坐朝听政。她每次出席都是盖着纱巾出来,让众人看不到她真实的面容,不过听说这女子很美丽,有种像是仙女般的气质。她好像很喜欢白衣,见到她的时候,她穿的都是白衣。
纤细的手一用力,上官盈的房门便开了。这个时候的上官盈早已经换好装,而且还一脸的镇定自若,让人无法猜出她内心的思想。
自己推动着轮椅,她的唇角扬起愤怒与恨意,清静冰冷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房内。
“上官盈,我奶奶是你杀的吗?”
上官盈看着她,开口提醒道,“蓝雪蝶,你不要忘记我是皇后!”
听到上官盈的话,她恍若是刚听到别人说笑话来,冷嗤一笑,“皇后又能代表些什么?”
“……”上官盈哑然了,那么久没见她了,想不到她居然变的那么多,整个人似乎脱胎换骨般,浑身散发的气势居然是那么的让人震憾!
“我奶奶是你杀的吗?”拿着杯盖的手,突然就松开,杯盖在桌子上滚动了两圈,接着便滚落在地面了。
“哐……当……”那么清脆的声响,让上官盈平静的心开始紊乱了。
“是我杀的又怎么样?”上官盈的话音刚落。
伴随着“砰……”的一声,上官盈已经倒落在地。跌落在地的上官盈眼睛睁的大大的,似乎不相信般。
胸前,血漫延开来。红艳惊人。
上官盈到死也不明白她是怎么死的。她当然是不明白啦,那个可是现代的手枪。
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紧握的枪,她的眸子冰冷清澈,“一命偿一命!”话落,她收起手枪,慢慢的往来时的路往回走。
寒寂言到来时,她正巧拉开上官盈的房门准备回去。当房门四开,寒寂言看见那个躺在地面上的女子时,心里突然对她升起了丝恐慌。
她斜过眼看着寒寂言,吐出了一句冰凉凉的话,“欧阳轻尘的祭日便是你的死日。”说完,她干脆利落的推着轮椅离开了。
而她的话却在寒寂言的心中泛起了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欧阳沭音的葬礼很隆重,相对于上官盈的葬礼却显得比较萧凉了。
因为欧阳沭音的死,她成了送殡的,也因为这样,她顺利的离开历寒,回到了帝城。
一年后……
雪川山。
欧阳轻尘的祭日。
她平静的坐在欧阳轻尘的坟墓前,心里闷闷的,窒息的感觉似乎随时都会来般。那么久了,总算等到这天了,今天一过,那她便可以下去陪他了。再也不会让他孤单一个人的受苦了。
轻轻的泛起了微笑,她在心里无声的说道,等我……
寒寂言站在她身侧,脸黑的像块木炭般。
她没有去理会寒寂言,只是望着墓碑上刻的字发怔。
欧阳轻尘之墓。
整座雪川山,就这么一座墓,那么孤独的坟墓是多么的让人心痛呀!
“看够没有?朕告诉你,就像是看瞎你的眼睛,欧阳轻尘也不会复活!这个世上,只有朕才能给你幸福,只有朕才配你。”
看着寒寂言,她替他可悲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怎么她的笑,居然让他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她停止笑意,手微微的一拍,雪川山突然就出现了大批大批的弓箭兵。而箭指的方向居然是指向寒寂言的。
看着大批大批的弓箭兵,寒寂言震惊了,她是什么时候开始布置这些事的?
“蓝雪蝶……你……”寒寂言气的快要吐血了。难道他对她还不够好吗?什么都任由着她,就像是她杀了上官盈,他也没有说什么,只要是她做的,只要是她要的,他都任由着她。为什么他对她这么好,可她却依旧这样对待他呢?
这次笑的反而是轮到她了,想知道她是在什么时候开始布置的吗?“寒寂言,你知道吗?如果你不杀欧阳轻尘,那么我也不会如此精心来策划这场报复!”
寒寂言沉默的瞅着她,听她继续说下去。
“奶奶死了后,我便开始策划这场报复。你总以为天下首富是欧阳轻尘,可你却忘记了,幽茗居早就已经属于我,而且属于轻尘的那些产业也在你没有察觉的时候一点一滴的转给我了。”她唇角那光芒万丈的笑似乎在笑寒寂言的愚蠢般。
“如果朕死了,天下必定会大乱的!”寒寂言突然扯上了国家大事,试图来阻止她。
“天下大乱!?你错了,他们不会天下大乱的。因为历寒的一切我早就已经安排人执掌了!天下,安稳的很!”她的笑,那么的清艳。
“什么?”他为什么都不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时候发生的呢?
“知道执掌人是谁吗?”
“谁……”寒寂言按着胸口,想要把呼之即来的血吞回去。
“和谷立。”
“嗤……”寒寂言始终还是把口中的腥甜吐了出来。
“为什么会这样?”他咆哮着,声音如雷般响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