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开见日
晓雪的父亲一大早,骑车就去了青山造纸厂,把事情的经过给当厂长的爷爷说了之后,马上答应了。晓雪的父亲刚骑车回到家里,帮晓雪整理行礼时,造纸厂的车便停在晓雪的家门口,来接晓雪了。
晓雪胡乱地装了一些东西,随车来到造纸厂时,天色已晚,晓雪便在一位堂姑跟前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就被爷爷给安置在水房上班了,水房机器很吵,但也很清闲,整天基本上是没有什么事要做,只是看储水池子满了,去河边的水房里,给工作人员说一声,停掉抽水机就是了。晓雪常常一个人坐在河边看书,高兴时还顺着河边走好长时间,采摘些山花,插在花瓶里,放在床头的桌子上,整天有花香闻。
当厂长的爷爷与村几个小叔父与小姑们对晓雪都格外关照。
时间不知不觉过去了,过年时,全厂都停产放假,留了几个看门的。晓雪也不想再回娘家过年,一心盼娘家的日子好过一点,厂子有位与晓雪要好的姐妹宋玲也留了下来,陪晓雪在厂子过年,除夕夜,灶上的师傅做了一桌丰盛的年夜饭,席间,因一位工友的祝福语,使晓雪触景生情,不由地哭了起来,后来真的醉了,被好友宋玲扶回屋子,晓雪爬在枕头上,嘤嘤哭了大半夜,思念儿子的那种彻骨的痛,只有做过母亲的人才能体会得到。
晓雪思念儿子一夜无眠,翻出日记写到:我能怎么来形容自己的悲痛呢?生活中,人生像对我露出它本来的面目,充满了苦味,充满了一连串的别离,充满了别离后的思念,我不知流了多少辛酸的泪水,我在这无助的挣扎中牺牲了自己的快乐;我是软弱的,这样的软弱,当时忍受这种不胜负荷的奇酸酷痛,而不如一命呜呼算了,这种思念之痛我受够了,我再也不想折磨自己了,我很想通过法律武器来挽回我做母亲的权力,在这个权大于法的社会里,我一个弱女怎样才能斗过他们……??????
晓雪写着日记睡着了,第二天醒来,已是中午时分,晓雪坐起来,使劲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可是头一阵生痛,什么也想不起来了。陪她的宋玲离家很近,回家去了,厂子里只剩下几个男工友。
晓雪洗漱完,上厕所时,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写日记的事,便跑回宿舍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自己的日记本。心想肯定是同室的宋玲早上起来,看见自己的日记收起来了。
晓雪忐忑不安等了一天宋玲,一直到晚上,宋玲回来了,晓雪问日记的事,她说她走时,发现日记掉在地上,她顺手放在桌子上了,可是晓雪怎么也都找到自己的日记。晓雪心有点恨自己,恨自己不应该把日记随便拿出来。
晚饭时,晓雪围在桌子前,怀疑每个工友,可是细细观察,那个都不像是进自己宿舍拿走自己日记的人,再说,都知道晓雪把厂长叫爷,谁也不敢轻轻举妄动拿晓雪的日记。因晓雪的日记都是在最痛苦的时候写的,日记字里行间都是泪,可是他们拿自己的日记本有什么意义呢?
饭毕,工友都在看电视,晓雪心思重重来到宿舍,翻着一本书,一直在想日记的事。闹得宋玲也不好意思,也一直怀疑她走后,肯定有谁进过晓雪的宿舍,可是又是谁敢轻易进晓雪的宿舍呢?
晓雪正在苦思冥想时,厂子里的副厂长,抱着几个硬皮本进来了,宋玲借口出去了,陈副厂长笑嬉嬉地说:“不好意思,中午吃饭时,见你还没有起来,我来叫你吃饭,喊了你半天,也不见你回应,我以为你又病了,便吓的推门进来,看你睡了很香,便没有好意思叫你,看到桌子上有本日记,我出于好奇,拿去偷看了,我知道偷看别的人日记不道德,因此,我也把我的日记拿来了,也想让你看看,咱们俩扯平了。”
晓雪一阵茫然,使劲回想着他创进自己屋子的镜头,自己睡着的样子,他作为一个厂长,怎么能这么干?
“怎么了,生气了?是我不应该看你的日记。”
“没,没有,我的日记也没有什么秘密,只是心烦的时候,随便乱写了一点。”
“你的文笔不错,写的好感人,总算找到知音了,我也爱写日记,几乎每天都写。”
“什么呀,我只是断断续续写,心情好的时候从来不写,不好时才写。”
“我是高兴了也写,不高兴也写。”
“哦,这大概是男人与女人的不同之处吧?”晓雪苦笑了一下。
“那好吧,我把我的日记留在你这里,你闲了看一看,写的没有你好,望笑纳。”
“不用,你拿走吧,我怎么能看你的日记,我的日记也没有什么,你看了就看了吧,无所为,你还是把你的日记拿走吧。”
“看一看吧,看了,你就会对我这个人的所了解。陈厂长说着溜出了宿舍。
晓雪疑惑地看了看放在桌子上的三本厚日记本,想这个人也怪怪的,让我看他的日记,对他有所了解,要我了解他干麻,真是有病。
一阵敲门声,晓雪站起来打开门,又是那个陈厂长,晓雪迟疑了一下,堵在门口,没有想让他进来的意思。他红着脸说:“这还有一本,你一起看吧,先收起来,可别落到别人手里,懂吗?”
“你全拿走吧,我在看书,没有时间看你日记。”
“给,请你看还不行吗?”说着,把日记塞给晓雪,大踏步走了。
晓雪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充满了好奇。关上门,便坐在灯下看着他的日记。他写日记的精神可真佳,从高中,到师范,到工作,一天都没有拉。
当晓雪打开他最后拿来的那本日记,看到中间时:五月二十三日,晴。今天晚上,厂子里来了一位小姑娘,听厂长的口气,是他们一个村子的,看年龄不大,但听厂长说她已做母亲了,当我的眼睛与她那忧伤的目光对在一起时,不知为什么,我的心一阵乱跳,隐约觉得她就是我要找的那种女人,瘦弱的身子上有一种难以抗拒的坚忍。
夜已很深了,明天还要开会,可是她的身影一直在我眼前晃动,使我无法入睡,我,这是怎么啦?
六月二日,阴。今天我从街上回来,远远看见她一个人在河边散步时,我有一种冲动,我真想上前与她同行,可是当我来到河边时,她一直躲着我,不理我。她为什么要疏远我,她到底受到她那个老公多少伤害?他为什么一见到我就很恐惧,我能不能打开她的心扉?
六月五日,晴。我今天给厂长开诚布公地说,我爱上她了,希望他能帮帮我,可是厂长拒绝了我,我心里好难过,我想接近她,可就是无法接近她,厂长不帮忙,也有他的道理,她毕竟现在还是别人的女人,还没有离婚,可是她什么时候才能走出她那不幸的婚姻呢?
六月八日,多云。今天在河里引水时,终于看见她笑了,其实她笑起来很美丽,比她平时扳着脸好看多了,当时如果能有个照相机,我会把她那笑的一瞬间,照下来,洗出来,给她看,看她笑的时间多可爱……
六月十三日……
晓雪看着他的日记,心一阵乱跳,使劲回想着那天车把她接到厂子的情景,又想来到厂子前前后后的事,脸不由地发烧,难怪曾经听有人说过,陈厂长喜欢自己,自己一直认为是她们在乱开玩笑,从这家伙的日记看,这家伙是真的,可是他喜欢自己的什么呢?他身为一厂之长,比自己还小一岁,又受过高等教育,想找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却偏偏创进自己的生活中。
晓雪再也不想往下看下去了,觉得自己看的越多越对自己不利,自己毕竟是身为人妻,身为人母。来到这个厂子是躲难来了。自己现在没有权利去想这些,现在最关键的是怎么才能得到儿子,怎么才能摆脱那个恶魔?
收假了,厂子投入正常的生产之中。陈厂长去西安搞采购去了,好几天才回来,晓雪好几天为那几本日记,忐忑不安,再也不敢独自一人去河边散步了。总怕出去时间长了,同宿舍的姐妹乱翻,翻出陈厂长的日记,晓雪整天盼着陈厂长早点回来,自己好把日记还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