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艺生涯
晓雪从学理发之后,每天早上五点就起床,喂猪,喂鸡,有时还下地锄草施肥。然后骑车飞速跑到理发店,整天累的人仰马翻,筋疲力尽。
晓雪是不幸的,但有时也是幸运的。当师傅小琴知道晓雪的处境后,便放弃了在城里的理发生意,为了让晓雪方便,便把理发店搬迁到晓雪所处的那个小乡镇——田罗镇。田罗镇人不多,生意也不是很好。晓雪的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但小琴师傅一直认为无所谓,因她的家境很好,父母亲都在城里工作,小琴高中毕业后,没有考上大学,便去温州学了个理发的,开个店只当是有个干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赚钱。晓雪的家里农活忙了,师傅便关门,带着翠妮到晓雪家,一起陪晓雪下地干活。
小琴师傅与翠妮毕竟是在城里长大的,从来没有干过活,对农田里的一草一木觉得都很稀奇,对什么都是好奇的,慢慢地反而敬佩起了晓雪的生存能力,觉得晓雪年龄不大,田地种的却很好,也很羡慕晓雪生活的很充实。
师傅搬到镇上只半年时间,把田罗镇所有理发店有生意全给顶光了,师傅的生意慢慢越来越好,忙不过来,又收了田罗镇第一中学一位老师女儿为学徒,说是学徒,其实就是打杂。晓雪每天是料理家务与学理发两不误。
晓雪也算是心灵手巧之人,只学了半年多,不管是剪还是烫,样样都是得心应手。小琴师傅也是毫不保留把手艺全传给了晓雪,快过年时,生意更火。可是师傅偷偷又在城里找好房子,装修完工后,才告诉晓雪,她要搬走,把在田罗镇经营的店,留给了晓雪。
晓雪沉思了好久,觉得师傅为了自己搬到田罗镇,真的是太曲才了。师傅搬回城里会有更大的发展。师傅临时,店中大多设施都没有动,只是拿走了自己重要的东西。晓雪说要把猪买掉,给师傅些钱,师傅还是拒绝了晓雪。
晓雪就这样轻而易举地当了理发店里的老板,惊动了全村子里的,好多人都想不通,猜测师傅为什么会对晓雪这么好,晓雪也想不通,师傅再富有,也不能这样大方。就连翠妮心里都不舒服,翠妮和师傅是从小在一个院子长大,从小学到高中,都是要好的朋友。翠妮跟上师傅学理发已三年之久。也没有开起理发馆:一个是翠妮没有那个魄力去开理发馆,二是翠妮的父母都是人民教师,从骨子里瞧不起理发的,一直阻挡翠妮跟师傅学理发,翠妮也是从小娇生惯养,没有考上学,父母给找个工作也不愿干,跟上师傅一天是自由自在,随心所欲。
后来看晓雪才学了半年,师傅就把理发馆让给了晓雪,自己也闹着也要开个理发馆,最后便在离城不远的东郊开了一个,生意一直不是很好,还常常关门,骑车找晓雪玩。
晓雪理发店的生意一直很火爆,一是有师傅走时留下的客源,再加上师傅走后,晓雪把理发,烫发的价格都调了下来,晓雪整天是忙不过来,后来也收了一个小学徒。因晓雪觉得自己的理发技术还是远远赶上师傅,便收学徒不要不费,后来又来了两个学徒,三个学徒对晓雪来说都不是很理想,大概都是家庭条件太好,也没有受过什么挫折,都来是比较贪玩,不上心学手艺。
晓雪整天是忙的晕头转向,早上,早早起来喂猪,喂鸡,还要做些饭带到店里吃,晚上有时很晚才能回家。不管晚上几点回到家里,猪还是饿的嗷嗷嚎叫,晓雪喂完猪,再洗孩子一天穿过的衣服,每天晚上休息都在十二点多。
小田是越来越回家次数少了,后来听人说,又换一个女的,整天和那个女的不是出入歌厅,就是出入麻将馆,和那些老板堵的不分黑白昼夜。工地上也不怎么管了,又转交给另外一个小包工头。听姑姑说,姑夫已生气,说把这处工程干完,再也不会给小田工程干了。晓雪也明白小田不争气,也不好再为难姑姑。
过年了,家家户户杀猪宰羊过年忙。晓雪店里生意忙的不可开交。只好把那两头猪,买给有钱人家,杀的过年了。
年三十早上,小田才从城里回来,阻挡晓雪,不让晓雪去开门,因晓雪头一天忙不过来,约了几个老顾客年三十早上来烫发。晓雪便给小田解释了几句急急走了,去一开门,一直忙到天黑才关门。在回家的路也,已很少能见到行人,天还飘起了雪花,晓雪的心里急着回家,骑车放坡时,车子速度太快,还摔了一跤,当晓雪推着车子一跛一拐地快回到家里时,看家门已贴上了红对联,老远看去,心里暖融融的,心想小田在家里已做好了饭。可是推着车子回到家里时,厨房里冰锅冷灶,晓雪提前买回的肉也没有煮,晓雪早上走时在和面盆里倒的面,让小田到下午时和好,她回来后包饺子,可是面还是面,肉还是肉,都原封没动,晓雪饿的抓起个冷馍馍边吃边去老公公屋子,小田也不在,又去厨房,山杏的年夜饭已快做好,看晓雪在吃冷馍馍,便夺过说:“好了,别吃这个了,我煮的肉骨头还热着哩,你去吃吧,人家过年都吃好的,你却吃冷馍馍。累了一天了,这会儿了,你也别再去做了,晚上一起于我们吃吧,我哥那个驴,中午我让他给你送饭去,他蹭的吃完,连娃都不管就走了。”
“你哥干什么去了?”
“不知道,早上你一走,他去就大嫂子家串门去了。中午吃完饭,嘴一抹就走了,我也不知道,问爹,爹也不知道。”
“你煮肉时,就不会把我买的肉拿回来一起煮一煮,我累的都不行了,你看,这两天腿都站肿了。”
“天啦,没有我哥的话,我敢吗,就是你愿意,我哥也不愿意。”山杏惊叫着说。
“他不愿意,他为什么不帮一帮我,我这两天都快累死了。”晓雪说着,吃完,爬在老婆婆地热炕上,就想睡一觉。
老婆婆说:“钱是挣不完的,差不多就行了,身体要紧。”
“哎,也算是忙完了,正月不会有事了,人都说正月不理发。妈,正月为什么不理发呀?”晓雪又问。
“人说正月理了发,对他舅不好。那都是人胡说的,穷讲究。”婆婆笑着说。
“妈,我走了,小田把东西提的给你们了没有呀?”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看给山杏了没有?”
“没有给我,什么东西呀?”山杏眼睛放着光,笑着问。
“噢,我给你们取拿,让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晓雪溜下炕,拖着沉重的身子来到自己屋子,把给公婆与山杏买的衣服,提地给他们一看,山杏高兴地活蹦乱跳。老婆婆感动地说:“哎,好娃哩,咱们家过年从来不添置新衣服,每年过年是过难的,你可怜的,命也好,碰上你这么好的师傅,这么快就吃利了,还给我们买的衣服。”
老公公抱着晓雪的孩子回来了,看晓雪给他买的衣服,也高兴地笑着对孩子说:“你狗的最幸福了,你看你妈才学了几天手艺,就把钱挣的拿回来了,你老子不成器,是你的造化,可是你妈,这是百里挑一的,你看村子里,谁见了不眼馋。”
晓雪红着脸道:“这也要谢谢你们了,当初你们不支持我的话,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学不了理发这门手艺,给你们买点衣服也是应该的。没有你们,小田这个样子,我也是活不下去的。你看你们小田,早上回来,一天,什么都没有干,我这两天累的,腿都成了硬的了,刚才回来又不小心摔了一跤,腿痛的不想动。妈,我晚上睡你这吧,我的炕还没有烧,腿痛的不想动。”晓雪这样说,是想征得老婆婆的同情,并不是说腿痛,连炕都不能烧,只是想找个借口,不想让小田碰她,几个月了,小田没有回来,觉得自己心情好多了,脸色也好多了。晚上和小田在一起,小田肯定又要折磨自己。
“你腿痛,让山杏去帮您烧吧,女人呀,这一辈子,干什么都得忍着,你看我,跟上你爹,也不就是这样忍下来了。”婆婆笑着说
“烧什么烧,我不去,就让我嫂子睡在咱们这,过年的,这样睡多热闹。”山杏最明白晓雪的心意了,边说边给晓雪挤眼睛。
晓雪伸出大母指表扬着山杏,老公公不好意思地说:“这一冬天都没有回来了,你还是去把炕烧一烧吧,免得那绿草子又不高兴。”
“我嫂子不是说了腿痛,不想动,你那个死娃娃儿子,还有脸给人闹不高兴。”山杏红着脸说。
“去你妈的,有你这么说你哥的吗?他再不好也是你哥。”老公公生气地说。
“说她那个哥的,是我吗?”小田嘴里叼着烟,笑着踏进门道。
“说我四哥的,今年过年也不回来,在单位值班。”山杏红脖子脸胀地说。
“这是谁买的衣服。”小田说着提着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划。
“这是我给爹买的中山装,不是给你的。”
“你给他们买,为什么没有我的?”小田一件一件翻地看着道。
“你包工程,挣那么多钱,穿的都是城里大商场的,那能看上咱们镇上小店里的货。”晓雪心跳加快,笑着说。
“去你妈的,我挣的再多,你给买一件,也算是你的心意。”
“大年三十的,别说脏话行不。”山杏道,“去烧你的炕去,我嫂子刚回来摔了一跤,腿痛不能动了,你们也不用做饭了,在这吃算了。”
“不做饭,过屁年的,过什么年?那我还回来干什么,不如不回来的好。”小田生气地说。
“过年和你爹妈一起有错吗?条件不好,条件好的话,我都想把老大,老二全家叫来一起吃,才热闹。”婆婆说。
“噢,你们过年的,热火朝天的,我们家冰锅冷灶的。摔了一跤,只要有气,起来回家和面包饺子。”小田说着上前拉晓雪。
“好了,就在这吃吧,山杏已经快做好了,我实在是太累了不行了,真的不想动,再说,我刚才啃了个骨头,已经吃饱了。”
“好呀,杏,是先有哥呢,还是先有嫂子哩?肉煮出来,把肉骨头藏起来,不给我吃,原来是给你嫂子吃,你真是白眼狼。”
“好了,别说了,洗手吃饭吧。”山杏笑着说。
“感情现在是你们一伙和起来,欺负我一个人。我看我以后还是少回来一点,免的受气。”小田不高兴地说。
全家人,都怕再说,又引起事端,谁都不愿吭声,只是吃着饭。
吃完饭,公公抱着孩子去他屋子看电视,晓雪强忍住痛,帮山杏收拾完厨房,便躺在婆婆跟前聊天,小田看晓雪没有烧炕,气的在婆婆屋子里走出走进地骂。晓雪一直忍住也没有吭声。最后被婆婆劝着看电去了。
晓雪三十晚上是躲过去了,初一随着公婆吃了一天。初二只好自己做饭吃了。因小田一直不愿与公婆一起吃。
慢长的正月,实在是太难熬了,小田整天除了打麻将,便别无事可干。晚上,晓雪都是把泪往肚子里咽,尽量去满足小田,不希望小田再和自己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