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一章 你确定——滚?

晶亮的眸子瞅了他一眼,红唇弯起,并没有介意某人那露骨的调衅,淡淡道,“看来几个时辰之前的教训,还不足够深刻。.”

黑眸一眯,“毒下哪了?”竟能瞒过他。

葱根的玉指慢慢爬过嫣润的唇角,指尖一摊,嫩指上沾满了粉色的唇膏。

黑眸更利,“混了什么?”

“分筋错骨膏。”她不紧不慢道,徐徐地,又加了一句,“你三弟赠送的。”

“凌、霜!”凌雷用最轻最慢的速度咬出这个名字。

清风阁,那张喜怒不形于色的男子,轻轻放下手中的药引,琥珀色的瞳仁里有着淡淡的疏离。他抬头望一眼平静如水的院外,轻叹一声,不知为何,他的脊背后竟无端升起一丝凉意,看来有小人作祟。

“是啊,他蛮有先见之明,知道我日后有用的必要。”冷罗衣眨眨眼儿,很乐意在其中挑唆。

深邃无底的黑眸里闪过一道阴影。

绝色的女子淡淡笑着,她没再搭话,而是仰起头,露出玉骨冰肌,任阳光亲吻着那白皙的肤容。

柔韧的曲线在风中摇曳,水墨色的青丝比柳条的碎叶更加飘娆。

风轻轻吹着。

金色的阳光挥洒着。

凌雷不再纠结于捆绑四肢的麻绳,而慢慢放松下来,静静看着,眼前的画面很美很美,美得他都不忍去破坏什么。

水池中的鸳鸯引颈戏水,追逐嬉戏着。

四周突然变得和谐起来。

这时,远处传来环佩叮咚的声响。

凌雷抬眸望去,山庄的下人正沿着小径走来,每个人手中都端着金色的铜脸盆,直到这几人走到跟前,他才开口,“这是什么?”

下人的目光一致看向还在享受阳光的女子。

凌雷微怒,竟没有人甩他,他在这里的地位果然一日不如一日。

“冷、罗、衣——”

她微微挑起黛眉,似乎习惯了这种对她名字咬牙切齿的语调。

她慢慢停下了享受中的姿势,清澈的水眸漫不经心地扫一眼几个铜盆,走到摇椅旁,手指在他肩胛处按摩着,弯下身,柔软的红唇几乎要贴在了凌雷的耳边,娇嗔着,“猜猜是什么,猜对有奖励喔!”

男人冷哼一声,似乎对这种无聊的把戏很嗤然。.

冷罗衣站直了身子,没有生气。

指尖捏住遮盖铜盆的布巾一角,一用劲,布巾滑落。

前三个铜盆里,只是满满的清水;最后一个盆中,搁置着剃须刀、粗细梳、束额、绸巾等男子盥洗的配物。

凌雷冷笑着,“你还真挂心,特意派人给我梳理。看来,我邋遢得你已经无法忍受。”事实上,他确实蓬头盖脸得度过了半个月。

冷罗衣使个眼色,示意丫鬟们动手。

“我看谁敢!”低沉的声音陡然一厉,震住了刚有动作的丫鬟。

凌雷不是不知道他颓废的外表、邋遢的穿着多么令人揪心,但只要一想到眼前这个女人竟因为这些而恶心,他的心里,就很不舒服。

他不让她如愿,他偏不让。

她恶心,那就继续恶心。

冷罗衣哀叹一声,看来只有她才能驯服这个没有半点羞耻感的‘暴狮’。

她走上前,接过丫鬟手中的剃须刀。

黑眸瞪着她,警告味十足。

刀刃寒光凛凛,一面印着美人的花容月貌;另一面却印着暴狮的严酷嘴角。

“你要敢——”他威胁着。

森冷的声音还没说完,那把锋利的剃刀已扣在颈处的大血管处。

丫鬟们狠狠抽一口冷气。

话说,只要它斜一点点,深一点点,后果,是很容易想象的。

“衣,衣,衣……”几个丫鬟已惊吓地说不出完整的话。

凌雷的手臂紧甭着,喉间的骨结慢慢滑动着。

妖娆的女子弯下身,噙着亲切的笑意,很暖很暖地说,“对,就这样,听话多好。”冰冷的刀刃在颈部慢慢滑行,徐徐削下冒尖的络腮。

点点碎末,在古铜色的肌肉上滑落。

刀刃很滑,很快,很娴熟。

在每一个棱角处都悉心滑过,但每一次都刻意经过颈部最致命的经脉处。那里隐藏着最可怕的穴位,不是致命,而是致残,终生瘫痪的残。

软软的手,拂过盆中的清水,贴在酷酷的脸上。

清凌凌的水,温煦煦的风,还有那柔软的触感,让凌雷由最初的抵触慢慢放松下来。

长长的睫毛淡淡翻卷着,柔意慢慢爬上嫣红的嘴角。

一撮撮胡渣掉落下来。

脏污的下颚慢慢光洁。

她蹲下身子,像温顺的小猫偎依在他的左侧。手里也不知何时换上了细长的木梳,韧性的木齿很慢很慢地刷过如剑般剃扬的眉,细细梳理着。

那温柔而轻慢的动作,就像,就像贤惠的妻子在照顾丈夫,用尽全部的爱。

棉巾浸泡在水中,慢慢变湿。

白色的巾一寸寸掠夺过刚毅的棱角。

眼前的男子,他的俊容在金色的芒日下慢慢显现:

棱角分明的五官似被鬼斧契合般完美,浓眉似卧蚕,耸鼻如悬胆,那古潭般深邃的黑眸,似蒙上一层浓浓的迷雾,看不清,道不明,里面的情到底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这个男人,怎么能这样的帅,这样的迷人,迷人到了近乎绝情的地步。

池塘的水幽幽晃动,波光粼粼。

水眸中的波痕也淡淡荡漾。

冷罗衣站起身来,转身拿起丫鬟递来的另一把木梳。凌乱的发在她的手中舒展,一点点浸润于铜盆的清水中。清爽的泉水顺着发梢传达到发根处,每一根都直到神经底线。

木梳沿着轨迹,梳理着湿润的厚发。

一种奇异的满足感填塞了凌雷的胸口,这些日子的闷痛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比夏日阳光更暖更暖的温意。

水池中的鸳鸯游得更欢了,其中一个正用橘红色的小嘴精心地梳理着它伴侣那华丽的羽毛。

舒适感很快抵达凌雷全身各处,连足趾都酥懒地展开。

他闭着眼,享受着。

丫鬟们互望着,脸上挂着怡人的笑。

阳光、微风,花香、鸟语。

久违的温馨感,汹涌而来,让凌雷眩晕不已。

他从来不知道山庄里有这么会伺候人的丫鬟,这温柔的触摸,让他几乎想,几乎想——在他还在想的时候,他下身的欲望已经比他的思想更早一步地有了动作。

他的喉中涌出愉快的低吼。

这时,软软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去玉池吧。”

熟悉的语气,娇媚的语调将幻梦中的凌雷拉回现实,他睁开眼,迷茫的神情渐渐回转,最后变得冷硬。

俊脸铁青,该死,他竟然,他竟然在她的盥洗下——

泄,泄了!

奇耻大辱!

“难道不去?”她歪着头,故作迷茫。

俊脸变黑。

“湿答答的,不难受吗?”她压低声音,暧昧着。

凌雷猛地抬头,深邃的黑眸中隐隐散发着摄人的怒气。

“我在说,头发!”她笑着,指尖挑起他肩角一小撮湿答答的墨发。

这个女人,这个女人——

凌雷的胸口瞬间燃起了一团团无法发泄的激烈之火。

“是自己走过去,还是让下人抬过去?”她俯下身子,好心的给出选择,“不过——”她刻意放慢了语气,眼光瞄了一眼‘罪犯现场’,幽幽道,“你确定你能走过去而不被发现?”

凌雷很缓慢很缓慢地闭上眼睛,深吸两口气,才一字一句道,“给、我、滚!”

“滚?”眼儿转了转,很慎重地问了一声,“你确定‘滚’吗?”

“滚——”这一次,爆发力惊人,吼声震得连铜盆中的水都左右晃动。

秀鞋悄悄抬起,暗中施了九成的内力。

猛地,朝摇椅下摆一踢,椅的转椅像滚皮球似的,连人带椅滚入前面的池塘中。“噗通——”一声,落水了,惊起好大的水波。

池塘中的鸳鸯也吓得没有了闲情谈爱,骨碌碌游跑了。

落水的人和椅像沉重的石头,一个劲地下沉,水面上冒出一阵阵的水泡。

“庄,庄主——”丫鬟们彻底吓傻了。

明明,一个时辰之前,衣姑娘和庄主关系好到都无视她们的存在。

明明,一个时辰之中,他们两人亲密地动作连她们都羞涩到脸红。

明明,一个时辰之后,他们还在说着不为人知的‘悄悄话’。

明明——

“叫人来打捞吧!”冷罗衣回眸,对着身后几个仍在震惊中的丫鬟淡淡吩咐着。

~~~~~~~~~~~~~~~~~~~~~~~~~~~~~~~~~~~~~~~~~~~~~~~~~~~~~~~~~~~~~~~~~~~~~~~~~~~~~~~~~~~~~~~~~~~~

文中,小小温馨感,连自己都忍不住微笑!

Back to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