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八章 驯夫战(1)
小厮们焉了!庄主的眼神好可怕,仿佛想活活撕了某人。.
就在小厮们犹豫不绝之时,“灌!”冷罗衣那不威自怒的声音再次响起。
好吧,灌就灌吧!前有狼后有虎,两边都惹不起,但似乎现在是狼当道,虎被欺,他们也是被迫狐假虎威一次,庄主啊,看着以往我们还有那么点忠心的份上,事后千万别找我们麻烦啊!
在小厮们都默哀三分钟后,扳开了凌雷的嘴,一坛酒像瀑布似的拼命朝里面挤。
冷罗衣托着下颚,眯着杏眸,享受着观赏的快感。
那双怒眸,如野兽般,死死钳住那张粉嫩的脸蛋。
他发誓,他要雪耻!
“唔——”——咳——
“宫主,这会玩出命的?”凌庄主大概会被活活撑死吧,直到第三坛酒被灌下,小雪再也忍不住了。虽然她一直很讨厌这个男人,但酒,这个喝法,估计没有人能受得了,那个男人还在硬撑着,他的眼都睁得血红,他的喉咙都在不停的肿胀。
“衣姑娘,够了吧!”连那些小厮都倒得手软。其实,灌入的少,洒出来的倒挺多。
冷罗衣柔笑着,溜着眼看他。
凌雷趁着空档,大口喘息着,喉咙里发出充满敌意的咆哮。
“原来还不够啊!”她故意歪解着。
“继续灌!”
凌雷的脸色愤怒成了青紫色,如霜打的茄子。
冷罗衣打着呵欠,一副倦容。
小厮们无奈地对望着,只好端起第四坛酒,准备灌。
“我看谁敢灌!”屋外的门口传出一声娇喝。
冷罗衣斜瞥一眼,是沐小桃,她佯装没看见,低头把玩着腰间的流穗,懒懒道,“继续灌!”
“不准灌!”沐小桃已闯入房中,一把夺过小厮手中的酒坛,狠狠砸在地上,大滩的酒咕噜咕噜往外流。
“小桃姑娘!”冷罗衣淡笑着站起身。
“堂堂冷月宫宫主未免太过歹毒,居然想出这么阴险的方法害我大哥!”沐小桃愤怒地指责着。
冷罗衣柔柔一笑,满是无辜,“你怎么会这么想呢,明明是你大哥自己想喝酒,我只是让下人们帮忙端着,怕你大哥累坏了胳膊!”
沐小桃转身替凌雷解开了穴道,质问着,“喝酒还要封穴道?”分明狡辩。
“是啊,我怕他饮酒过量,会中毒,先封住穴道,防止血脉逆行嘛。”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又说得字字在理,仿佛就是那么回事。
“你——”沐小桃被抢白得无话可说,明明道理在她这边,倒被那个妖女说成她的不是了。
冷罗衣轻抬媚眼,跳过沐小桃的身影,看向那个正不断作呕的男人。他的全身都被酒浸湿,凌乱的发,晶莹的水珠,划过污秽而邋遢的侧脸上,却显出致命的性感。
他狼狈地瘫软在地上,不断地呕,不断地吐,几乎把肠子都剥出来清洗一遍了。难闻的酸水,刺鼻的酒味在屋中熏染着。
冷罗衣从木椅上站起身,墨色的长发滑过妖娆的身段,她移步上前,却被沐小桃挡在中间,“你别想再伤害我大哥!”
白如映雪的容颜上浮现一抹魅人的微笑,“雷,如果你还想喝酒的话,记得来找我。”临出门前,她回眸一笑,留下了这句话。
凌雷咬紧牙关,屏气调息。太多的酒吸入他的心肺,让他暂时无力大动肝火。他需要忍,他需要时机。黑色的瞳孔里在极具收缩着,隐忍了所有的羞辱和情绪。
一白昼溜过。
云轩阁,亦清素了许多。
“在和谁生气?”凌云坐在长椅上逗弄着斐儿,眼角却一直注意着脸色不善的娇妻。
“云,你把那个女人赶走吧,我怕她会活活整死大哥的。”要是她晚去几个时辰,那后果真是不敢想象。她深信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女魔头会冷眼看着大哥活活撑死。
凌云低笑一声,“如果你有本事撵走她的话,我倒没意见。”
“人是你找回来的,你当然要负责把她撵走。”
凌云勾起唇,“她哪里招惹你了?”
“她倒是敢!”小桃火气又上来了。
凌云眼底浮动着暖暖的笑意,他站起身,抱着斐儿走到床边,轻柔地放下孩子,为它盖上小被毯,“你们感情不都一直挺好?”
“那是以前,我以为她人好、心好。”
“她现在对你也不差。”凌云瞟一眼桌上刚刚送来的孩童小金锁。
沐小桃撅着嘴,抓起桌上那块小金锁就朝窗外扔去,“斐儿才不带那个女人送的东西,虚伪,想巴结我,没门!”
凌云脱靴上塌,侧过身轻拍着斐儿,哄它入睡,又懒懒道,“她贵为冷月宫的宫主,要什么没有,还费精力巴结你?小桃,你是不是最近闲疯了,连这种妄想症都患上了?”
小桃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茶杯就砸,“我疯?我看是她疯了才对,竟然逼着下人给大哥灌酒,还把整个地窖的酒都搬去!要不是有丫鬟暗中通知我,估计大哥早登极乐去了。”
一个潇洒的反手兜转,接住了小桃扔来的茶杯。墨发如漆,划过如玉般俊逸的容颜,他笑着,一个甩手,重新把茶杯扔回桌上,“这事,我和霜也略有耳闻。”
“对吧!”小桃一脸同情加伤感,紧挨着床沿坐了下来,“太过分了,对不对?”
“够绝了,也只有她敢想敢做。”
小桃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她以为云和她的想法是一致的,但怎么听起来倒像是激赏那个女人呢?
“物极必反,大哥被硬灌下好几坛酒,不好受吧?”
“那当然了,你没看见当时大哥的模样,那脸色青紫青紫,还呕出了好多,看着好难受,大哥以前是那么骄傲的人,却被下人端着酒坛灌酒,他面子都丢尽了。”
凌云眼角尽是笑意,“听下人回禀,说大哥他一下午都没有再碰酒。”
“那是,用那种可怕的方式强行灌酒,是个人都会有阴影。”小桃翻了个白眼。
“所以……”
小桃突然明白过来,“所以大哥以后见酒比见砒霜还可怕,估计不敢再乱醉酒了。”
凌云见斐儿已经熟睡,才坐起身,从身后搂住了小桃的蛮腰带入怀中,“所以,能治好大哥的人只能是她,我们想了十几种办法都无法让大哥戒酒,在她手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
“那看在她出发点是好的份上,我暂且饶过她?”小桃的右颊贴着凌云的左脸,撒娇似的说着。
夜晚浓浓,云轩阁的寝屋中暖暖有声。
果然,一连几天,凌雷再也没有碰过酒,甚至连闻到酒味都止不住干呕,所有下人都对此暗暗称奇。
本想,事情该告一段落。然而,却远远没有结束。
山庄东苑。厢房内。
沈雪在一旁安静地摺叠着刚刚浣洗干净的衣裳,突然屋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小雪抬头看一眼还在浅睡中的宫主,径自朝门口走去。
“噢,是小雪姑娘,请问你家小姐在吗?”敲门的是厨房烧饭老大娘。
小雪望一眼屋内,“在休息。”
“这……”
“有什么事和我说吧。”小雪淡淡道。
“让她进来。”屋内响起了娇懒的声音。
小雪淡淡站于一旁,拉开了门。
老大娘弯身陪笑着,手里端着一碗冰镇鸭梨汤走了进来,“衣姑娘,打扰了,给您送点冰汤避避暑,这正午怪热得慌。”
小雪上前,接下冰汤。
软瘫上的女子,懒懒地打个呵欠,抬手捋顺着乌润的发丝,慢慢下了软榻,“难为大娘挂念着,坐吧。”
老大娘笑眯了眼,挨着最近的圆木凳坐了下来。
冷罗衣接过小雪手中的汤汁,淡淡搅拌着,慢条斯理地送至唇边,动作优雅而高贵。
老大娘在一旁看着,暗暗称羡,这样的架子俨然一个贵族家的小姐,当初怎么愣没看出来呢,还吩咐她做丫鬟的活。
“味道刚刚好,很清爽。”这冰汤,很合她的口味。
“衣姑娘偏爱甜味,大娘一直记着。”
“有什么事直说吧。”冷罗衣又啜饮一口,淡淡问着。她很清楚厨房大娘此行前来的目的,但还是想让她自己说出口。
“衣姑娘,其实本不该打扰您的,但实在……没办法了。庄主他……”
“他,怎么了?”冷罗衣漫不经心问着。
“庄主已经好几天没有进食了。”
红唇淡淡一笑,“那说明他不饿啊!”很简单的问题嘛!
“不是,他是从您…派人灌他酒开始…不吃饭的…”老大娘在说话时一直注意着眼前女子的神色。
搅动的勺子微微顿了一下。
绝食?抗衡吗?
红唇中溢出一抹轻笑。
“随他吧。”她倒想知道他能坚持多久。堂堂独棠山庄的凌庄主因囊中羞涩,活活饿死在自己房间中,这个消息也许会成为京城另一个劲爆话题的。
“衣姑娘,你去劝劝庄主吧,这一个多月来他情绪很差,一直喝酒喝到大醉,身子骨早经不起折腾了,如今连续几天没有进食了,这样下去,恐怕,恐怕……”老大娘越想越难受,越说越伤心,最后忍不住掉下眼泪。
小雪低下头默然无语。她很讨厌凌雷,一直都那么讨厌。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宫主也不会伤心到身心憔悴,也不会为了江湖和朝廷的恩怨劳神周转。可是,当她设身处地来到这里,亲身感受着这一切的变化时,她突然同情起那个曾经憎恶的男人。他本来风光无限,壮志雄才,在商界、在武林都是人人敬畏的独棠山庄庄主。如果没有遇到宫主的刁难和设计,他也不会落魄至此,从此一蹶不振。
小雪在想,他还是爱宫主的,如果没有浓浓的爱,何来纠结着那些过往不放手呢?
“既然大娘…亲自来说…罗衣就去劝你们庄主进食。”她轻轻搁下喝完的冰镇鸭梨汤,淡淡笑着。这件事,她只是顺水推舟做了一下。
“那好,甚好,衣姑娘肯去比什么都好。”老大娘高兴地站了起来,又怕太忘形了,忙着又礼貌性地坐了回去。
冷罗衣拢拢长发站起身来,在小雪的服侍下,穿上一身紫罗兰色拖尾长裙,腰间系着一条蝶形流穗带,一支翡翠玉簪挽住了密黑的青丝,盘成精致的柳叶状,周身高雅,“大娘,你去厨房端碗温粥给你们庄主先送去,我一会就到。”
“好,好,大娘这就去。”老大娘喜得眉开眼笑。
“宫主,凌庄主是心结,恐怕不会听你的。”那个男人和宫主一样的骄傲,怎么可能劝劝就吃饭了呢。
“哦?你说该怎么办?”冷罗衣轻挑眉梢。
小雪猛下狠药,“常言道心补要心药医,凌庄主的症结在于他苦心经营的山庄和生意垮了,宫主只要肯把那些东西还给他,他自然不治而愈。”
冷罗衣静静笑着,那笑容让小雪不安起来。
“难道宫主和小雪的想法不一样?”
“一样。”
这个答案让小雪更加不解。
“小雪,在我印象中,你好像一直都讨厌冷月宫以外的人?”
小雪不语。
“那么是什么让你会替凌雷说话,甚至替山庄里一些下人抱不平?难道他们下一下跪,滴两滴眼泪,就能让你心无芥蒂去帮他们?我该不该夸你有点人情味了呢?”
“那天的事…你知道?”
“山庄里还没有什么事能逃过本宫的眼睛,包括出出进进的密探,甚至是凌雷四天滴水未进的情况。”
“所以,就算她不来求你,你也会想办法让凌庄主进食。”
“多嘴。”
小雪识趣地闭上嘴,她一直以为宫主每日不是睡懒觉就是赏花看景,原来庄中的一举一动都在宫主掌握之中,而且最最重要的事,宫主一直在意着那个男人,在意着他的一切。
片刻后,小雪追随着冷罗衣来到了枭阁。枭阁院落内站着几个小厮和丫鬟,还有端着一个青花瓷碗的温粥,淡淡的热气在昼阳下徐徐蒸腾。
“衣姑娘,庄主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这扇门了,奴婢们也不敢进屋。”一名丫鬟上前回禀着。
“知道了,这儿交给我。”冷罗衣端起盘中的温粥,推开了门。
屋内阴暗暗和外面的热浪形成鲜明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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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喂饭拉锯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