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 大结局（下）
经过一夜的整编。归顺的安抚，反抗的杀无赦，直到第二日的晨光洒向地面，华瓷的大军已经差不多被收编到大青朝的军队编制里，而那些誓死追随华瓷的将士们，则统一被埋到了另外一边的山堆深处。春姑娘都只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当时的惨烈的。她没有去看，也不想去看。她只是觉得内心很惆怅，很虚空。好像做了一个很可怕的梦，可是，吗，梦的内容到底是什么呢，她却模糊了。
春姑娘是被金聚财打晕抗走的。她不想去听关于青墨南是如何不费一兵一卒取得成功的，她亲手在城郊把风绝和华瓷火化，将他们的骨灰装在瓷盒里，寸步不离身。就像是他们还依然在身边那样。
然后，一连好几天，春姑娘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一言不发的发呆。金聚财和柳天舞都来了好几次劝她，都没有一点儿用。春姑娘从来都是一个能把自己的感情隐藏的很好的人，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她都能笑着去面对，可唯独这一次，她不再隐藏，外露的悲伤让人们都难以接受。
她整个人每天都处于一个完全呆滞的状态，仿佛她的魂已经没有了，现在所有的只是一个空虚的躯壳而已。
阿飞早在听到春姑娘进入军营以后就从地灵城赶了过来。只是，想不到还是来晚了一步。
阿飞一见到春姑娘就喊了起来，“大妹子哇，你别这样消沉，他们其实并没有走的，他们还在你的心里，不是吗，你应该为此而感到欣慰的。你这样消沉下去，不是让那些等着看华瓷和风绝笑话的人有了机会了吗？你这样下去，他们就是泉下有知也不会开心的。”
阿飞说了半天，春姑娘依然无动于衷。阿飞急了，抓住她的胳膊使劲儿的晃，“大妹子啊，你要好好活下去你知道不知道，你不能这样啊，你不能为了死去的人而活，从前那个天打雷劈也有屋子顶着的你，去哪里了啊！”
或许是阿飞的晃荡终于让春姑娘回神，春姑娘收回茫然的眼，看着阿飞，半晌才淡淡地说道：“阿飞，他们都是因我而死的。”
“不是这样啊，大妹子，你听我说，他们的死不是你能决定了的。你并没有害死他们，没有啊。”
“不，阿飞，是我害死他们的。”春姑娘的目光持续的空洞，声音就像是来自遥远的彼方，“如果不是我傻到以为能劝小瓷瓷投降，或许风老板就不会出现，也不会死。就算小瓷瓷最后被小南南抓了，或许秣陵也还会想办法救他走，可是，要不是我非要插手，你知道吗，要不是我，他们就不会死的。”
阿飞看着春姑娘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的身上，无论别人说什么都固执的认为是自己害死了他们。她的这个样子让他心疼。记忆中的春姑娘明明还是整天只会插科打诨笑嘻嘻的女子，而此时，却变得……
“阿飞，你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春姑娘继续恢复到之前的呆滞状态。阿飞看了看她，叹气一声轻轻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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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飞走了很久，春姑娘突然想到一个人——小喜。
小喜是华瓷给她的丫鬟，也是他生前留给她的唯一一样礼物，她已经失去了他，她不能连他送的礼物都一并失去了。
所以，春姑娘这么多天以后第一次出了屋子，冲出屋子后她就急忙去找金聚财，让他帮忙找到小喜，并要带她在自己的身边。
小喜其实一早就等待着时机回来。现在春姑娘终于想起了她，金聚财自然而然的能很快就找到人。众人都以为小喜回来了，春姑娘至少会开始恢复，却不想她又持续了回到了那种呆滞的状态中去。
小喜与春姑娘本就没有什么大仇大怨，看着春姑娘因为悲伤过度而变成现在的这幅模样有些于心不忍，两个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就这样离开了，这对她的打击并不小。只是，小喜一想到自己的父母，他们还在华钰的手上，就马上强迫自己狠下心来，这是一场交易，所以，她不能心软。一点儿也不能。
在小喜的百般劝说下，春姑娘总算是喝了一点粥。只是，春姑娘的粥一喝完，小喜就把华钰要她转交的话一字不差的说给了春姑娘。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我已经猜到了。”春姑娘的声音很淡，那一种淡就像是一个将死之人，把世间所有的纷乱烦扰都已经看清楚的淡然。她为自己倒了一杯茶，风绝和小瓷瓷在生前都是喜欢喝茶的人，以前她从来没有陪他们好好的喝过一杯茶，现在他们都走了，她却没有机会了，“小喜，你的任务完成了，走吧。”
小喜深深地看了春姑娘一眼，眼眶竟莫名的有些湿润，她不想让春姑娘看到自己的脆弱，决然地调头走了。
春姑娘将杯中的茶一口饮尽，其实她自己，也准备走了。
对于青墨南来说，春姑娘自打华瓷风绝死后，就一直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青墨南知道她心情不好，所以并没有去打扰她，而此时突然听到她要见他，青墨南想都没想就把她宣进了南书房里。
春姑娘面无表情的看着青墨南，“小南南，你答应过我，你会留小瓷瓷一命的！”
“他必须死。”青墨南的脸上和春姑娘一样，没有任何表情。
青墨南在风绝华瓷死后就从千鬼谷谷主的嘴里知道了他和华钰之间安排的计划，他们竟然合伙连他都骗了。可是，虽然有些不耻最终却达到了目的，在天下苍生的面前，牺牲那么一两个人也未尝是不可以的。他是帝王，身边的朝臣和子民们是不允许他感情用事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不去打扰她的原因之一。青墨南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又该如何继续他们之间的关系。
无论如何，他也是爱着她的啊。或许他还有一丝庆幸的吧，至少这两人死了，以后没有人会和他抢春天了，她将会只属于他一个人了。感情的自私，让他总是不希望看到她的身边有其他的人陪伴啊。
青墨南走过去搂住她，轻声而沉重地说：“春天，骗了你，对不起。”
春姑娘扬起一丝冷笑，总算明白了之前他那一句对不起的含义。她推开他，“小南南，我很可笑是不是？我像一个白痴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却还是相信你，相信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很可笑？”
青墨南没有说话，这时，外面远远近近的传来一阵喧哗声，等到发声者冲进南书房里禀报时，春姑娘才听清楚，原来那个人是在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华贵妃在刚才喜诞龙子啦！”
春姑娘觉得自己从来就没有那么的可笑过。这个男人，这个她爱的深刻爱的不舍的男人，原来，她竟是从来都没有了解过的。他的深情亦真亦假，让人永远都看不清楚。她甚至都觉得或许在华钰的面前，他也对她说过同样的话吧。他的心在哪，有谁是真正的看清楚的么？
青墨南知道自己有了一个儿子后，没有激动和欢喜，脸上反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迷茫，回过头来的时候，发现春姑娘正看着他淡然的笑。那样的笑容让他头皮一阵发麻。竟看不明白了。又或许是，他从来也没有将她看明白过吧。
一股腥味忽地从口腔里蔓延出来，就连整个胃里都开始翻江倒海，春姑娘的双手在袖子里紧紧地握成拳，到底还是毒发了。终于，终于不用在这个混乱的世间，独自承受偌大的痛苦了吧。
看到春姑娘吐出来的黑色血液，青墨南心里咯噔的一声，急忙冲过去抱住她，“春天，你怎么了？怎么了？你是不是吃了什么？太医，太医，快传太医……”
春姑娘一只手紧紧的扣住青墨南的腰，另外一只手从袖子里突然抓住一柄匕首，在他大喊太医的时候，深深地扎进了他的肚子里。青墨南猝不及防，抱着她的手松了松，两人顿时摔倒在地。
青墨南甚至没有反抗，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抓住春姑娘，急促的呼吸着没有说一句话。那一张让春姑娘第一次见面就怦然心动的脸上，反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安详，这一天，他期盼太久了吧。
生亦何欢，死亦何惧，他曾经活着是为了守住西浮助他打下的这片江山，而现在再世为人的她成了春姑娘，却想要毁了这一切，他已经错过她一次，不想在错过第二次。既然她要如此，他又怎能不成全她呢？上穷碧落下黄泉，他是真的，不想要再放她离开了。
春姑娘爬到他的身上躺下去，“小南南，他们都离开我了，而我最不想离开的人是你，既然如此，我们就同归于尽吧……小南南，你知不知道，爱上你……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啊……”
春姑娘的耳朵贴在青墨南的胸膛上，与他一同经历着死前的潮状呼吸，他的心跳一点点的慢了下来，这五年的记忆如浮光掠影般在眼前出现。好的坏的，开心的悲伤的，浮生皆虚妄，就像是做了一个冗长的梦。
春姑娘的耳边忽然多了更多的脚步和吵杂声，似乎是太医们都赶来了，眼前变得越来越黑越来越暗，眼皮沉重的让她无法看清楚出现的到底是梦还是真实，不过，好在这个梦终于走到了终点，虽然到了最后她还是没能记起过去，所拥有的也只有那么短暂的五年而已，可于她来说，已足够了。春姑娘的手慢慢地挪到青墨南的胸前，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如释重负一般浅浅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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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导有话说，请看下一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