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5章 御驾亲征

连春风,都似乎能让人断肠。

焰都的气氛,压抑得连说话都显得小心翼翼。若蕊不安地站在寒仪殿的门口,晚膳已经传了过来,可是洛玉宇的身影,却还没有从含章殿里出来。

“我去瞧瞧。”若蕊下定了决心,带着琴芳往含章殿而去。

迎面却碰上了皇后,一脸的笑意:“妹妹也是去看皇上么?”

若蕊礼数周全地敛了敛衽:“是,正想去含章殿。”

“那不如一起去吧。”皇后的脸色温婉得像是邻家的大姐姐,一点不见肃杀。

“好啊。”若蕊笑得天真,果然像是未解世事的妹妹。

姐姐妹妹亲热着,往含章殿而去。只在门外,便听到殿内洛玉宇的声音:“拿回去重新递个折子!”

听语气,实在是火气不小啊。

“皇上……”官员叩着头,不知道又咕哝了一句什么,洛玉宇把镇尺都带到了地下。

若蕊和皇后面面相觑,很默契地在殿外候着。

小太监战战兢兢地进去,跟刘德思咬了一会儿耳朵。

“进来吧。”洛玉宇耳朵尖,不等刘德思转告,已经听到了。

若蕊退后半步,让皇后先行。

对于这样的故意示弱,皇后似乎觉得满意。回过身来,挽着若蕊的手一同进去了。

“有什么事?”洛玉宇头也不抬,让那个官员退了下去。

“是这样的,眼看就到端午节,宫里头还要弄个什么庆祝庆祝。”皇后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哦?”洛玉宇头也不抬,“你们就为这个来的?该弄什么就但凭你们弄去,还嫌朕这里不够乱的啊!”

皇后被抢白了一句,又是当着若蕊的面,脸上多少有点挂不住。

若蕊垂着头,只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

“既然皇上放权,那臣妾这就去了。”皇后讪讪地行了礼退出去,洛玉宇又遥遥地交代了一句:“如今国难当头,省心些罢。”

皇后有些茫然,洛玉宇不耐烦地说:“检省着些,不必像往年弄得花团锦簇,应个景也就是了。”

刘德思看皇后退了出去,自己也使个眼色,带着小太监和宫女们,退得干干净净。

“若蕊……”洛玉宇的神色疲惫了起来,“朕累了。”

“我知道。”若蕊静静地走到他的身后,替他捏了捏肩膀,“再累,也要用膳不是?寒仪殿里的晚膳可都摆好了,这会儿菜也凉了,不如烫壶酒,我们对饮吧,也不必折腾下人们再去热菜了。”

洛玉宇一拍脑袋:“可不是吗?看我被气糊涂的。”

若蕊含笑,牵着他的手一同往寒仪殿来。

“我想亲去锦城督战。”洛玉宇握着她的手。

“御驾亲征,倒也不失为一个办法。可是,你得让天宇回来监国啊!”

“嗯,我已经下旨让他回来了。”

若蕊的手心有些凉:“我和你一起去。”

“那怎么行,锦城的条件,还不如沂水呢!”洛玉宇低笑。

“我才不怕呢,反正我只要跟着你。”若蕊撒娇。

“好。”洛玉宇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下来。让若蕊怀疑他一早就打算带她去的,他也舍不得把她留在京城吧?

洛天宇在三天后回了京城,盔甲不曾离身,脸色疲惫。

“皇兄,臣弟无能。”

洛玉宇摇了摇头:“非战之罪。”

若蕊看着洛天宇瘦削的脸,想必这一战,也已经是尽了力的。

对于让自己监国,洛天宇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不行,锦城还是由臣弟去守,虽说……”

后面的话他再也说不出来,连续退守两座城池,无论如何,锦城他也完全没把握能守得住。

“尽人事,听天命吧。”洛玉宇把国事交代了一遍,兄弟两人都沉默了一下来。

若蕊连着添了几次茶,其实端上来是满的,端下去还是满的。谁也没有心思在喝茶上头,含章殿里,映着窗外的大树,明明灭灭的烛光,像是一个巨兽,张开了血盆大口。

启程的那天,若蕊对着京城看了又看,很怕再也回不来。

“我们还会回来的……”洛玉宇猜中了她的心思,“毕竟,这是我的国,我是焰国的皇。”

若蕊点了点头,心却是酸楚无限。

锦城的规模虽然比不上京城,但城墙很厚。

“至少能再支撑两个月。”

若蕊心里微寒,他说的是“支撑”。

烈国的军队,如今是势如破竹,只要锦城一败,京城便如一座孤岛,根本没有什么还手之力。也不知道焰国的开国皇帝是怎么想的,除了周围的三座城池,焰都的城墙根本不具备战争的能力。若不是最近洛玉宇拨了人手加高加厚,裴沛生根本只需要从后包抄,绕过锦城就能把焰都攻下来了。

“若蕊,其实能战死沙场,倒是一种福气啊。”洛玉宇忽然感慨。

“胡说八道,我不许你死。你倒是一了百了,我可怎么办?”若蕊有些恐惧,唯恐他真动了这样的念头。

“放心,我只是开个玩笑罢了。”洛玉宇失笑。

“嗯。”

“裴沛生真是一只初生的牛犊,那年到焰国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烈国有他,就如同拥有了一个战神。可惜天宇……手下没有强将,否则也未必就真的输于他。”

若蕊插不上话,只是轻轻地点头称是。

虽然御驾亲征,多少振奋了将士们的士气。但是连若蕊这行外人,都看得出来,假以时日,裴沛生必胜无疑。

锦城的守军,分成了两队,轮换着守城。

裴沛生坐在马上,如天上的神一样,威风凛凛。

若蕊遥遥地看过去,也不知道是悲是喜,是怒是怨。他黑色的披风上,绣着一只展翅的老鹰,栩栩如生。

林凤华全身披着软甲,坐在他的身侧。两人的眼睛,都明亮得胜过刀剑上折射的太阳光。

城下的大平原,是金戈铁马的激越。远远的埙音,凄测缠绵。若蕊忽然明白了,裴沛生知道她也来了锦城,这一曲悲歌,分明就是吹给她听的。

是抱歉?是决心?若蕊似明非明。

“即是敌国,这是必然的结局。”洛玉宇抚着她的披肩长发,灯下美人,若蕊的明眸皓齿,更加显得如在画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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