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斯情斯景
烈皇的寿诞,也不过是大宴群臣,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皇后坐于裴铁林的左侧,右侧则是贵妃。若蕊很意外,自己也能获准出席这样的盛典,还有几个明丽的少女,是各位将军的女儿。
这倒有点像是现代社会的样子了,若蕊觉得连喝酒都格外的亲切。看到裴沛生和各位将军打成一片,一时也顾不到自己,只得低了头默默地吃菜饮酒。
“若蕊,你看那位……”皇后忽然叫住了她,指着坐在一侧的少女,“那就是军机大臣的长女陈敏佳,你看她可还能配得过沛生?”
她哪儿知道配不配的问题啊!
若蕊头痛地点头:“娘娘的眼光,想必是不错的。将门之后,必是虎女。”
无非就是对着她敲敲警钟罢了,若是以前,可能还会觉得多少有点伤心。但如今她已经认定了自己的感情归宿,只觉得那女子虽是明媚,眉宇间那点骄傲,却不会被裴沛生所喜,颇有点替她可惜。
她这里还在怜人,人家却毫不领情,看过来的目光,分明含着怨毒。若蕊怔了一怔,暗暗叫苦不迭。自己好好的,又来遭了一回无妄之灾!
喝了会儿酒,若蕊觉得身上有些热,看着周围欢聚一堂的大臣们,自己分明与他们格格不入,见没有人注意自己这边,便悄悄地从侧门溜了出去。
夜风一吹,微带醺然的酒意便散了不少。美人蕉在夜色里婀娜地随风而舞,天上的星子璀璨夺目。大殿里恍如白昼的烛火灯光,竟不能抢去它们一分一毫的光华。
黑色如上等绸缎的天幕,便越是衬出了星辰的亮丽。
忽然,迢遥的轻愁,渐渐地涌上了她的心头。这里的繁华与热闹,并不属于她。她的根,在她还没有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深深地扎在了焰国的土地上。其实,是系在了那个人的身上吧?
唇畔露出了一点笑意,女子的情怀,在这样缭乱的夜色里,感受便格外的深。
耳边忽然听得身后一点沙沙声,她也不以为意,想必又是一个与她一般,在热闹里感受到寂-寞味道的人吧?
但身后的声音,竟然近到了耳边,忍不住惊讶地侧头,却落入了一条有力的臂弯之中。她骇极欲呼,却听得一声压抑了感情的呼唤:“若蕊……”
她的眼睛里,倏然地冒出了浅浅的泪痕。他用手指竖在了唇上,使了一个眼色,她便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后,闪进了一扇小门。
原来这里还有个暗室,想必是堆放杂物的所在。
她的心跳得像擂鼓一般,却又偏偏不敢出声。
忽然,两片温热的唇压了下来,把她想要说的话,都堵了回去。她的手臂勾住了他的颈,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都带着干涸了太久的渴望,期待着那片久旱方降的甘霖。
暗夜里,只凭着小方狭小窗户透进来的微光,若蕊才能勉强看清面前这人的眉目。身子有些发颤,软得连站立都不能够。
“你……”在终于重新获得呼吸之后,她竟然语不成声。
“我想你了。”他无赖地笑着,唇畔漾开的那抹笑痕,既熟悉又陌生。
若蕊的心,像是被风胀得满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她的颊因为刚饮过酒,像是两簇火苗,在双颊上红彤彤地跳跃着。这样的神态,竟是他在梦里都不曾见过的娇艳,一时间竟是心旌神摇至无法自拔。
他拢住她,若蕊喘着气小声问:“你怎么来了?”
“烈皇寿诞,焰国自然有使团到贺,我就跟来了。”他笑得云淡风轻,却让若蕊惊出一身的冷汗。
天哪,在宫里的时候他倒还顾忌这个,顾忌那个,谁知自己出了宫,他竟然所作所为,匪夷所思得厉害。
堂堂焰国皇帝,居然假扮使臣的长随,混进了烈国的皇宫!
若是……若是……若蕊越想越觉得后怕,握着他的手,便不自觉地用上了力。
“没事的,如今两国还在休战状态,都忙着对付自己的外患呢!”洛玉宇眉眼清淡,纵然只是一袭灰色的长袍,仍然衬出了他身上的书卷气。
“可如果被发现出了……”若蕊小声地嗔怪,“你也真够大胆的。”
“听说你被接进了皇宫,我心里急。”洛玉宇叹了口气,“人啊,有时候失去了,才会觉得可贵。你在我身边的时候,总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够和你这样亲近。早知道……”
若蕊的心也有点酸酸涩涩得难受,可是他甘冒奇险,到敌国来看她,又觉得从头到脚都被一种恻然的柔情密密地包裹着,懒洋洋地什么都不愿意再想。
远处隐隐传来两声蛙鸣,若蕊却只是依偎在他的怀里一动不肯动。
怎么会想到那样的生离死别之后,却反倒让两个人各自看到了自己的内心。身隔天涯,心却仅在咫尺。
“不许做裴沛生的太子妃,知道吗?”洛玉宇恨恨地咬着她的耳垂。
若蕊愣了一愣,才知道他又吃起了干醋。又是得意,又是好笑。
这哪里还像是奢华帝国的皇,分明只是沉浸爱河的酗,对着心上人无理取闹。
“听到没有?”看到若蕊没有回应,洛玉宇忍不住又轻啮了一下,让若蕊觉得电流从耳垂的神经末梢,沿着经脉,达到了左边的心室。
上弦的月华,落在他的眉眼之间,似嗔非嗔的佯怒,顿时让她的身子,软了半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微凉的云鬓,在与他的耳鬓厮磨里,有些散乱。配着酒醉之下的一点嫣红,那样的艳色,竟是平生仅见。
“若蕊,若蕊……”洛玉宇抱住了她,“我一定会把你接回去,你且再忍耐一些日子。”
若蕊宽心地点了点头,只道了一个“好”字,便是许下了千难万阻的承诺。
洛玉宇顿时放下心,细细地用手指描摹着她的五官。
虽然没有华丽的宫殿,可是斯情斯景,却是前所未有的消-魂。若蕊静静地趴在他的胸前,聆听着那一声声心跳,仿佛是世界上最华美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