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不怎么着。看你挺狂的，哥想给你个教训。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女的，那就不一

样了。」

他摸摸下巴，黏腻的目光在我身上打量:

「这么着，你给哥道个歉，给个下楼费，这事就算过去了，哥给你开门。」

他晃晃钥匙，金属碰撞的声音撞击着我的耳膜。

我是个孤儿，爷爷把我从路边捡回来，用他微薄的退休工资把我养大，供我上

学，教我做人的道理。

我记事起他就是个小老头，瘦巴巴的，走路颤颤巍巍，仿佛谁都能欺负他。

可他却教育我，做人腰杆要挺直，不能被坏人欺负了去。

我朝801笑笑，装作抱歉地点点头。

这下801更器张了，咧起个嘴，伸出收款码。

「我这人天生好说话，你就给个6w下楼费。六六大顺嘛，房子的事情我就不和

你计较了。」

我佯装扫码，猛地抬起右手给了他一巴掌，趁他脑袋发蒙用手捂脸的时候，左手

把钥匙抓了过来。

「你他妈......

他顾不上骂，伸着两只手扑腾着过来抢，我赶紧闪身躲到爷爷后面。

瞧吧小老头，你都不在了，还是能保护我，就跟你在的时候一样。

「给你台阶不知道下，别给脸不要脸。」

我呵呵:

「你哪有脸。」

他急了，试图绕过来打我，殡仪馆两个男人抬着遗体挡在他面前，就像一堵墙。

「差不多行了，人死为大，别打扰了老人家。」

801刚想起他跟一个死人距离那么近，触电一样跳开了，嘴里呸呸呸呸呸了一大

串:「晦气，真他妈晦气。」

我在爷爷的遗体后面，一点一点向他逼近，工作人员没办法，只能随着我的脚步

抬着爷爷朝他靠近。

801就这么被逼到安全通道敞开的门内，他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最后扔下一

句你给我等着，转身跑了。

我跑了一天的手续，把爷爷安置在殡仪馆，半夜才回到家里拿东西。

走到家门口差点没敢认。

四个黑白花圈，纸花一个挤着一个，被电梯里带出来的风吹得晔哗作响，楼道里

昏暗的灯光一照，更显得鬼影幢幢。

所有的亲友都把东西送往殡仪馆了，难道有人送错了?

走近一看，上面挂着的不是挽联，而是脏话。

上联写，死完爷爷死孙女，真是晦气。

下联写，敬酒不吃吃罚酒，给我等着。

落款写，教你做人。

一看就是801孙子的手笔。

我直接把字条扯了，把花圈往旁边挪挪，进屋找齐东西，写了一副新对联换上。

上联是，没脸没皮没素质，趁早算一卦。

下联是，无才无德无脑子，及时赴死期。

落款写，大吉大利。

用胶水把纸条粘得牢牢的，趁现在夜深人静，我挨个把花圈回赠到801门口。

第二天我正忙着，有陌生电话打进来，我以为是爷爷的旧友来打听消息，就接了

起来。

没想到是801，开口就是一段鸟语花香。

「你他妈缺德不缺德啊，花圈往我门口放，你家人死绝了，我还有老婆孩子呢，

你把他们吓坏了担得起责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