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青春是场两败俱伤的战役5
短信发过去没几分钟，高桥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他说：“你还是很明智的么苏繁夏，既然你现在是我女朋友了，以后最好少跟赵小楼来往。”
他的语气之中充满了霸道，仿佛我的脸上被他盖了一个专用章似的。
挂了电话，我靠在床上发呆，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赵小楼，三天前他曾说过，当我做出了决定之后一定要通知他的。
在经历了一连串复杂的心理斗争之后，我还是决定先瞒着赵小楼。
我安慰自己说，苏繁夏，这是你自己的事情，没必要向他汇报。
可是我不向赵小楼汇报，并不代表别人不向他汇报，当天晚上周白桐这个惟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就跑到宿舍楼下用公话给赵小楼通风报信去了。
她肯定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赵小楼要知难而退，但却没想到赵小楼根本不吃她那套，他从小就是一个喜欢逆流而上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忍辱负重地在高家寄人篱下那么多年。
周白桐把电话打给赵小楼之后，赵小楼仅仅用了十五分钟就杀到我们楼下来了。
我把手机关掉，宿舍里的电话线扯掉，像个做错了事的孝子似的不敢下楼面对他。
在确定无法联系到我之后，楼下的赵小楼终于爆发，那还是他出狱以后第一次发火。他站在楼下声嘶力竭地叫我的名字，他说：“苏夏，你会后悔的，你和高桥都将会为你们所做的事情付出代价！”
我用被子紧紧地蒙住自己的脑袋，不敢不听，不敢去想。
赵小楼喊了几句之后，也许觉得这么做有些徒劳，于是便安静下来。
我从被窝里面探出头去，轻声问一直站在阳台上拿眼睛剜赵小楼的周白桐，我说：“周白桐，他走了么？”
周白桐飞我一个白眼，愤愤地走过来，端起桌子上的水杯牛饮而下，然后恶狠狠地对我说：“我就不明白了苏繁夏，你跟高桥好关他屁事啊？”
然后不等我回答，就拿了书包冲出门去了。
那一天，赵小楼一直在我们楼下呆了很久，天色慢慢变暗，路灯亮起来的时候，我曾偷偷地溜到阳台上去看他。
当时他就坐在车棚外的花坛边上，一直低垂着脑袋，看起来很沮丧。
黄色的路灯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冬青的叶子上，分散成很多个碎片。
最后，我还是鼓足勇气，下了楼。
赵小楼抬起头来看着我的时候，我发现他的眼圈红了，眸子里面满是幽怨，就连当年他被我陷害时，他都没用这种眼神看过我。
因为不知道如何开口，我只能轻轻地坐到了他的身边，几分钟后他才看着地面缓缓地问我说：“苏夏，是不是因为那三年的原因，我们之间才疏远了，我才败给了高桥？”
我没有回答他的话，我只是静静地坐着，像株植物似的文风不动，如果我要回答他，我该怎么说呢，难道告诉他就算那三年他一直跟我在一起，到最后也赢不了高桥么？
所以，最后的最后，我只能轻声地对他说了句“对不起”。
那一刻，我才悲哀地发现，我的一生仿佛总在对眼前这个男孩说着对不起这三个字。
赵小楼点了一支烟扔进嘴巴里，缓缓吐出一口青色烟雾：“没关系，反正我也习惯了。”
顿了顿，他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我说：“苏夏，以后我们还是朋友么？”
“当然是了，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我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赶忙回答道。
他微微一笑，伸出手来揉了揉我额前的碎发：“谢谢。”
高桥被打了。
高桥在成为了我的男朋友之后被打了。
高桥在成为了我男朋友之后，被光头勇给打了。
他的脸被打成了一个酱瓜，腕关节也脱了臼，躺在病床上一口口地咀嚼我用牙签送过去的苹果时，看起来还很幸福。
他说：“苏繁夏，这还真是患难见真情啊。”
我眼中噙着泪水，笑笑地推他脑袋，推得他龇牙咧嘴，叫苦不迭，他说：“我现在是个才，你拿出点最起码的人道主义关怀好不好。”
说是才，其实我总觉得他是来医院渡假，在我看来他住的那哪是病房，简直是五星级酒店的总统套房，装修考究的病房里面各项现代化的生活设施一应俱全，电视、电话、空调，他甚至还让父亲公司的秘书专门拖了一条网线，就算是生活不能自理了，还不忘用唯一一条尚还健全的胳膊在网上勾搭小妹妹。
直到那时候我才知道高桥在他们系女生心目中的地位，那些身材高挑，仅仅伸出一条腿来甚至都比我还高的女生们，在得知高桥光荣负伤之后甚至组成了一个慰问团到医院来看他。
她们手中捧着鲜花、水果以及营养品，站在我面前用一种娇滴滴的声音跟高桥打招呼，然后问他我是谁。
那一刻，其实我本想告诉他们我是高桥请来的护工的，可是还没等我开口，高桥那个王八蛋就毫不在乎地告诉了他们真相，他说我是他女朋友。
其中一个女生在听到高桥的回答之后，皮笑肉不笑地转过身来跟我打招呼，她一边握着我的手，一边对高桥说：“不一般啊高桥，口味挺独特的么？”
看着她那张跟电视机里服装发布会上那些模特儿一样程式化的脸，我有好几次都想拿巴掌扇过去，我想，如果现在身边有个遥控器就好了，我TM保证一下把她按没了。
虽然心中早已经恨透了这个人，但在她们看望高桥的整个过程中，我的脸上始终带着微笑，我不能让她们在赞扬了高桥的眼光独特之后，还认为他的女朋友没素质。
也许是因为在那群女生那受了窝囊气没处释放的原因，所以当赵小楼提着水果来医院看望高桥的时候，我一个没忍住就跳起来扇了他的脸。
当我的手掌与他的面颊接触，发出异常巨大的响声之后，连我自己都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