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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青春是场两败俱伤的战役2

她这种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做法导致的最终结果是,十几分钟之后高桥直接把电话打进了我们宿舍。因为在周白桐抠出我的SIM卡之前,我刚刚给他发过一条短信,如果记得没错的话,那条短信的内容是这样的——上星期赵小楼来找我了,他买了手机,把号码告诉了我。

我之所以把这件事情告诉他,是因为我觉得自己应该对他忠诚,就算彼时我压根就没有那义务。

也不知道是不是电波改变了音质的缘故,高桥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有些生气,他说:“赵小楼他凭什么去找你啊,他买手机有用么,他的那些朋友还都在里面蹲着呢,难道监狱里面也能通电话?”

他的声音那么大,我不得不把听筒举得远一些。

我说:“高桥,你怎么那么大反应,你是不是吃醋了呀?”

虽然说这句话的时候,我用了一种上扬的挑衅语调,其实我挺没自信的,果不其然,高桥的回答简短而有力,他说:“切!”

然后,便是电话那头挂断时发出的“噶哒”声。

那一刻,我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TM太把自己当根葱了。

手机重新回到我手中的时候,已是下半夜,那时的周白桐已经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我觉得她连睡觉的时候都在战斗。

然而当我正想换上自己的卡时,手机却震了一下,提示有新信息。

再然后,我就看见了赵小楼有史以来发到周白桐卡上的唯一一行,也是最不该让我看到的一行字——不好意思周白桐,我喜欢的是苏夏。

于是我就懵了。

我真没想到这个闷骚男关键时刻还真不是盖的,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怎么那么脸不红心不跳啊,而且还是说给我最好的朋友。他这么做可真够阴损的,明摆着就是想从内部瓦解我和周白桐之间钢铁长城一般的革命友谊。

想到此,我手忙脚乱地删除了那条万恶的短信,重新把手机塞回周白桐虚握着的手中,然后蹑手蹑脚地躺回床上装睡。

然而那天晚上,我用了很长时间也没能睡去,我的脑海像电脑屏幕似的自动格成了两个对比框,一个框里是高桥,一个框里是赵小楼。

我一遍遍地追问自己:“苏繁夏,小时候你是不是对赵小楼太过仁慈了,所以才会让她产生了你对他有好感的错觉。”

我说:“苏繁夏,不是我说你,你从小就够迂回的,你喜欢高桥这没错,干嘛还非得要拉个垫背的来证明那时的你到底多有魅力啊?现在怎么样,无心插柳了吧。”

我这样想着想着就睡了,而且我还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我梦见一个身型瘦弱到能从白衬衣外看见肩胛骨的少年,对着我一直笑,一直笑,笑到泪流满面,我看见他用一双幽怨的眼睛看着我,慢慢倒退,直到退进了万劫不复的黑暗。

我还梦见了高伯伯家的小洋楼,梦见了嬉笑打闹的三个少年,梦见一个中年女人推门而入的时候,那个叫赵小楼的少年的笑容突然就僵止在了嘴角,然后乖乖地转过身去,到厨房帮保姆收拾家务。

最后,我甚至还梦见了周白桐,她拿着一个酒瓶要来拍死我,她指着我的鼻子大骂,她说:“你还要不要脸啊苏繁夏,小时候你害赵小楼害得还不够惨么,现在还来伤他的心。”

梦里我正要跟她解释的时候,脑袋上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挣扎着睁开了眼睛,看见手机正躺在我的脸上。

对面,周白桐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对着镜子往自己眼睑上贴假睫毛,我听见她愤愤地抱怨道:“操,等了一晚上,一短信都没有。”

然后,她转过身来,看着我说:“苏繁夏,你说赵小楼是不是因为在里面呆太久而变得娇羞了,不好意思回我短信啊?”

我装作没有听见她的话,半眯着眼睛摸进了洗手间,然后放开水管猛冲自己的脸。

我承认对于她用“娇羞”这么一个时髦的词来形容赵小楼自己有点吃不消,其实我觉得赵小楼那压根就不是娇羞,而是没羞。

第一次发现赵小楼跟那些社会上的徐混有联系是在一个月以后,那时我去图书馆查资料,刚取了资料出来,走到不远处的三号教学楼时,就在楼后面发现他了。

他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衬衣,领子上系了一条窄窄的黑色丝带,丝带在胸前交叉用一枚铜扣固定,看着跟领带似的,又不是领带,显得既庄重又大方,那套衣服一看就价值不匪,看样这位大少爷,在出狱之后的第二年,终于也学会审美了。而站在他对面的那几个混混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了,为首的那一个,肚子有点大,穿得跟个地主似的,还在大脑袋上扎了一条头巾,看起来特像太平天国的起义军。他双腿跨在一辆黑色的太子摩托车上,眯着眼睛审视赵小楼。而且他那摩托车上还自己安了音响,我记得高桥最看不起这种在摩托车上安音响,然后开足了音量从大街上轰隆隆地开过去的痞子了。他觉得这是一种特没素质的表现,在他的印象中,音响是只能在汽车里面存在的东西,如果有谁在摩托车上弄套音响,那便是十足的装B表现。

那些人是谁,赵小楼怎么会跟他们有来往,难道是当年在监狱里认识的么?

这样想着,我抱着书连连后退几步,躲进了墙角里,只探出两只眼睛向着他们的方向打量。

赵小楼的头发蓄长了,后背慵懒地靠在墙上,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几个异类。

然后,他缓缓地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的信封,塞进了那个地主男的手中。

地主男接过信封在手上掂了掂,试了试份量,然后伸手拍了拍赵小楼的肩膀。赵小楼的身体微微后撤,很反感地将他的手从肩膀上推下来,于是那地主男便笑了,轰起油门,招呼着其他几辆机车,一溜烟地消失在了视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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